琪琪被程维宠得简直如在云端。程维把管家的事全部托付给了云儿，琪琪只负责白天体育锻炼、学英语，晚上和她快活。琪琪没有了生育之厄，简直像个安琪儿一样可爱漂亮，程维更经常把他带出去应酬，琪琪说一口流利的英文，连外国女人也喜欢他。他还和几个外国男传教士交上了朋友。一开始还疑惑他们怎么不结婚，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们有奉献精神。他看见有一些被妻子抛弃的男子，就免费住在教堂中，有的还拖着孩子，平时做些针线。
他假惺惺地威胁程维说：“你要是不要我了，我也吃教会去。”被程维一顿深吻止住了，直到被吻得半晕在程维怀里，由云儿和程维扶着回了卧室。程维笑着叹气道：“小傻瓜，还是不会换气。”
又过了两年。琪琪把三个儿子都接回家亲自带了，这时候仆人就不够用了，琪琪想把小玉要过来，没想到老太太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老太太却没说。那小玉和云儿都早到了嫁人的年龄。云儿坚决不结婚，谁劝也不听；小玉那边，曾给他介绍过管家的女儿，他却也没看上，心高气傲，只说愿意一直服侍老太太，服侍三少爷也行。老太太只是不松口，让他留在身边罢了。
这日是端午节，程维上午有事，要中午才能赶到琪琪娘家陪他过端午。琪琪带着三个孩子出去看龙舟比赛，人山人海，热得人都发晕，孩子们又闹腾，弄到午饭后才回家。回来一问，三儿媳程维喝了点雄黄酒，不胜酒量，被送到卧室睡觉去了。琪琪吃了两口饭，笑想程维莫不是要变成白蛇了？他突然起了兴致，轻手轻脚地去卧室看程维，安吉也跟在后面。入目却见程维躺在纱帐里，身上还卧着个人，栀子花香熏得人迷迷糊糊的。安吉眼快，抱住了瘫软下去的琪琪，大声叫：“来人呀，爹爹晕倒了！”小云跑进来，硬扶着琪琪不要倒在地上，老太太和其他亲戚都赶过来了，仆人们把琪琪抱出去在风凉地方打扇。这床上的两个人还没醒，老太太叹气道：“这果然是有白蛇了！”
琪琪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老太太的床上，头上搭着凉手巾。程维面色发白地坐在床边，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琪琪冷静道：“把小玉纳为小夫吧。”程维说：“这怎么可能！”一看琪琪又昏过去了，急得抱住他就拼命吻，可琪琪的嘴唇是冷的。
琪琪再一次醒过来，程维不在身边，安吉坐在那里，说：“爸爸，奶奶说妈妈也没错。”琪琪点点头，说：“对。”他起身换上衬衫，梳了梳头发，拉着安吉走出去，见厅里小玉正跪在老太太面前哭，老太太面如沉水。小玉看见琪琪出来了，忙跑过来跪下道：“三少爷，我们当时都喝醉了！”琪琪从不戴花，这时闻着小玉头上簪的栀子花让人迷幻的香味，点点头说：“我明白。”他转向老太太道：“娘，我现在带着三个孩子，身边只有云儿一个贴身的。我每天给孩子辅导完功课，给他们洗了澡，自己不到上床就睡着了。程维也很苦闷。程维的父母还是希望她有个女儿，特别在她姐姐的女儿去年夭折后。程家希望女儿多多的。我现在是不可能生产了，小玉可以被立为小夫，伺候程维。”话没说完程维就走过来从后面把他抱住，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发的誓言可以反悔？你累，可以再找个贴心的佣人，小玉那里我会补偿他，但我不要小夫。”说完狠狠地吻琪琪，琪琪透不过气来，咬了她舌尖一口，程维不为所动，照样吻下去。琪琪渐渐瘫软下来，程维这才松口，招呼云儿一起抱着琪琪上了床，自己给他扇了半天扇子，见他睡着了，才放下纱帐，轻手轻脚走出来。
这里小玉面如死灰，老太太站起来说：“先生发话了，我也照办。小玉，念在你服侍我们一场份上，我多给你些银两，你走吧。”
安吉高兴地想，他看到同族中的大表叔，二堂叔，嫁出去以后，就算生了女儿，也没有一个是幸福的：有的妻子赌博，有的抽鸦片，有的**，而大多数是娶小夫。所以，当他看见一个少年坐进花轿，抬出娘家的门，她就起了一种送丧的心情，好像是抬出一口棺材。
琪琪睡醒，已是半夜，听见身边程维微微的鼾声。他借着月光把她细细端量，把她的头微微抬起，放在自己胸口，轻轻揉摸着，流下泪来。
安吉长到七岁时，一天家里吃饭，琪琪宣布：“我舅舅，就是你们的舅公，马尾水师学堂毕业的响当当的男子汉，从英国留学回来了！”
程维接着说：“在女尊世界，像你们舅公这样的男人，是很值得钦佩的！”
琪琪说：“当年我要不是嫁了你，我也步舅舅后尘了！”
安吉听得十分羡慕，想，将来我也像舅公那样，去当兵，不结婚......
周日琪琪一家就赶回了琪琪娘家。
舅公是个不脱英俊的三十出头的男人，留着淡淡的胡子，穿着整洁的白军装。他先向琪琪的母亲，就是他的姐姐行了礼，这里好几家子又分别向他行礼。
琪琪大表哥的女儿过来拉安吉玩，安吉不耐烦说：“我要听舅公说话。”
大表哥的女儿说：“爸爸说了，舅公再有本事也没有老婆，没有孩子。”
安吉气得狠狠打了她一下，她哭起来了。
大人们赶快过来把他们分开。大表哥说：“我看安吉的性子比女孩子都凶，真像琪琪表弟。”说完就笑。
琪琪说：“我倒希望他能像舅公。”
琪琪的舅舅过来拉住安吉看了又看，安吉扑在他怀里说：“舅公，我以后当你的兵！”
这里大家都笑。舅公道：“安吉该上小学了吧？”
程维说：“是呀，前两年三个孩子都在家由琪琪教课，还得给他们轮流洗澡，琪琪累得晕过去了好几次。现在总归都上学了。”
琪琪瞪她一眼说：“你的恶趣味又来了。我哪是什么晕过去，我是没上床就睡着了，你对我不满意罢了！”
程维无言以对，大家都笑。
舅公说：“安吉，你还是不要当兵的好。男孩子当兵，学军事，很大概率就找不到妻子了，因为现在我很难找到比我军阶还高，又没结婚的女人。而且，我也不想结婚。”
安吉说：“对呀对呀，舅公，我也天生不想结婚，外婆教导我将来当家，我也不当家，我就去当兵。”
其他长辈都笑，琪琪脸红着说：“我看安吉就很好，至少比我相妻教子的强！”
老太太说：“好了好了，这个安吉到底是你一心想生个女孩时生出来的，脾气秉性都像女生，我教导了他两年，他管家也十分在行。将来不一定去当兵，但一定会有个名堂出来。”
大表哥的女儿说：“安吉以后嫁给我好不好？”
安吉说：“我是不婚主义！”
大家都笑安吉怎么懂这么多。舅公蹲下身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安吉，说：“这孩子不简单，跟着我吧，我一个人也孤独。”
琪琪有些舍不得，程维却说：“好！安吉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
晚上琪琪一家回去，琪琪给安吉收拾行装，见安吉高高兴兴的样子，不觉对程维说：“他离开咱们，也不见伤心。”
程维沉思着说：“我总觉得安吉和其他兄弟不一样，甚至比女孩子还要强。这和你妈妈带了他两年有关系。”
她抱住琪琪说：“安吉一走，孩子们也上学了，你的负担也轻多了，以后不会累得没上床就睡着了吧？”
琪琪翻个白眼说：“原来你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程维哈哈一笑，上去就深深吻住了琪琪。琪琪高大健美，摆脱她开还是容易的，但他不忍心，吻了许久，他又没学会换气，人一下子晕头转向起来，不觉扑倒程维，程维把帐子拉下。
第二天程维从卧室出来，一副餍足的样子，见安吉已由云儿提着行李过来向父母道别，忙说：“我把你爸爸叫醒，他累坏了。”
云儿脸微红，进去帮着程维把熟睡中的琪琪唤醒，帮他穿上外衣，琪琪昏头昏脑地说：“这么早，干什么？”
程维说：“安吉要走了！”
琪琪向后一倒，倒在程维臂弯里，云儿忙含了一口水，喷在琪琪脸上。琪琪这才清醒，眼中含泪道：“这孩子，向我们道别来了？”
安吉走后，琪琪就晕过去了。程维急得赶快把客大夫请来。客大夫诊了脉说：“先生今年27岁，正是生育的最佳年龄，这是有孕了，所以会昏厥。不要紧，让他睡吧。他前面流过产，这次怀孕艰难些，可能要昏厥不少时候。”
程维急道：“原来他没有按时吃药！”
云儿跪下道：“三少爷知道太太家女儿夭折，想做一个好儿婿，私下里跟我说了，这次一定生个女儿出来。”
程维唉声叹气，拿着书包上黄包车去学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