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两人就赶路去苓山城。
张引囚问道:“归雁,我们既然已经知道是长既宗动的手了,为什么不直接灭了长既宗来的痛快?”
关霜道:“长既宗动手前没考虑过这点吗?直接动手反倒容易自投罗网。铭草堂灭门,我心也悲痛。但长既宗种种做法都很可疑,复仇只能先放一放,查出他们背后的目地才是主要的。”
“所以你到处查案也是为了调查长既宗吗?”
她点了点头,道:“是,我现在看过三个案子,孙府案和古墓案或多或少都和长既宗有一点关系。至于花魁案,我觉得也没有那么简单。”
来到破旧的石头台阶前。
看似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上面铺了一层青苔。苓山城本就是一座建在山上的城,铭草堂又建在山顶,这条台阶也很长。
据师叔说,从城口到山顶足有五千层台阶。但一看就是假的,苓山虽然不低,但铭草堂所在的旧人峰绝对不是最高的山峰,最高的是仰仙峰。去那里有六千个台阶,还要过一段铁锁链。旧人峰不及仰仙峰的一半高,所以严格来说,应该只有两三千阶。
“现在是卯时,这要是上去了都得到下午了吧。”张引囚看着台阶,心中发怵。
关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以前偷跑下山的时候没见你嫌累。”
张引囚道:“那时候年轻,十几岁的年纪就爱疯跑疯玩。”
他走了几步,又接着说道:“话说铭草堂的辈分真乱,我比你还大两岁,但还得叫你师姐。”
“那没办法,我四岁就入师门了。”
“别的帮派都是按年龄排,偏偏铭草堂要按入师门的顺序排,奇怪。”
擒妖送玉如妗回了长既宗。来找佟玄。恰好苏请也在。
佟玄道:“‘菩提待烬’呢?”
玉如妗翻了个白眼,道:“没拿着。”
佟玄大怒,一拍桌案:“这是没拿着的态度?玉如妗,你眼里能分清主次吗?”
苏请见佟玄大怒,悄无声息的退到一旁。
玉如妗不服,道:“你也没提前告诉我那古墓里那么危险啊。我能活着回来都算命大。还拿‘菩提待烬’,你怎么不让我把郡主尸体给你扛回来啊?”
“吩咐的事情你办不完,还跟我在这讨价还价?玉如妗,你有跟我争论的资格吗?”佟玄怒道。
“行行行,佟宗主一言九鼎,我逾矩了行了吧。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别等啊。”
玉如妗这是笃定了在佟玄没有拿到所有城的具体情报前不会动她。拿到之后也绝对不会放过她。不然她怎干如此为所欲为。至于佟玄拿到情报后怎么办,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苏请,你呢?”佟玄调转矛头。
苏请突然被叫到,直接跪下:“宗主,我……我……”
“快点说。”
“我没杀掉张引囚。”
“啪!”的一声,佟玄捏碎了杯子。他从高台上站起来,指着下面的众人怒喝:“我长既宗算是养了你们一群废物。上古灵药拿不到,就连一个册上无名的人都杀不掉。好,真好。”他被气得有些语无伦次。
看到一旁的擒妖,他道:“擒妖,你回去告诉有冇,让他去找顾淇沧,从今天开始给鹤言断药。”
“宗主!”苏请的头又低了一点,“宗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杀了张引囚。鹤郎他不能断药!断了药他会死的!”
佟玄道:“你办不明白事,他活着会比死了还难受。”
“我办的明白。我办的明白!宗主!我办的明白!再给我一些时间,绝对不会失误!”
“那你记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谢宗主,多谢宗主。”
玉如妗在一边翻了个白眼。道:“你们继续说。我就先走了。”
登顶后,太阳已经要落山。夕阳洒在关霜身上。忙碌过后,这是久违的清闲。突然这般轻松,还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穿过茂密的荒草,来到铭草堂前。
如今堂前已无炊烟。沧海桑田,如今一看离开这里已经有十余年了。除了少了些生气,看起来还如十年前离开时那般熟悉。
关霜冲着破旧的屋子喊道:“陌驰师兄?你在吗?”
除了天边有几声鸟叫蝉鸣,无人回应。
“师兄,师兄?师兄!”她又连续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
感到奇怪,两人加快了脚步。
来到陌驰师兄的屋子,虽然没有往日干净,但东西依旧很规整,只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关霜道:“师兄可能是出去了。咱们等等吧。”
“归雁,你看这里。”张引囚指着桌案上放着的一张纸,那张纸叠的很板正,像是特意放好了的。
关霜走过去,拿起纸。顿时心口一阵绞痛。那是一封绝笔信。
“师妹五姝,见字如面:
比还,当望见其书。谢如初。余固欲为师门复仇者。可惜吾不量矣。未至而宗先为其属矣。身负刀数刀,自恐不返天。以强药续命,强牵与汝书。吾欲告汝。莫老思报。不能为。吾命如此无改。莫我思。
师兄,陌驰留,绝笔”
越到后面,陌驰的字迹越抖。最后“绝笔”二字更是糊作一团。
读到后面,关霜声音也越来越抖。最后一句话甚至都没有读出来。
她感觉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流失,过度的悲伤促进了毒发。悄无声息的运力,将毒气压了回去。
“归雁,你还好吗?”张引囚担心的询问。
关霜道:“没事,没事。”
“你想哭就哭吧,憋着多难受。”
关霜调整好情绪,道:“引囚,下山吧。”
“好。”
“你先下去,我一会去追你。”
“嗯。”
看向张引囚远走后。
积压已久的情绪仿佛在一瞬间崩塌,关霜扶着墙,坐在榻上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不能有个好下场!为什么你都劝我放下自己还去以身试险!为什么都要这样…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通发泄,她擦去眼泪,将陌驰的绝笔信放入药箱里。
走出去,来到山崖,她俯瞰群峰。
作下一首无名诗:“世人压我至平庸,我叹世间无英雄,若有些许清风来,我自拔根向苍穹!”
最后两句她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此刻她不是关霜,是洛归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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