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走吧,先回去。”看到尤任的余文渊心里生了些尴尬,但他更着急,于是便催着推着尤任,因为他把特意来找他的大学同学晾了半天。
“回来了。”这是瞿桓聿的话,他听见余文渊的声音了。
“小余?”瞿桓聿喊着去门口接人。
“啊,抱歉啊,你等了多久?我之前在忙,你怎么先过来了。”
“还不是着急见你么。”
两人热情寒暄。余身后的尤任权当没看见,绕过两人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瞿身后凑热闹的井熠接过了余文渊手里的外卖,还说了句“难得啊,余文渊请客了。”
“他对熟人挺大方,生一点儿都不行。”瞿桓聿说。
“那也得有点钱,没钱对谁都不大方。”余文渊笑。
有瞿桓聿在,和另外两个室友共处也让余文渊不那么尴尬了;有一个陌生人在,另外两个室友的关系也看不出是有点尴尬的了。余文渊有刻意留意两人之间的暧昧举动,但什么也没发现。
听着瞿余两人一唱一和,尤任表情不要太难看,他从自己房间搬出一个小凳子,就坐在茶几前,正对着沙发上坐着的三人,拉开一罐酒,吃着听着喝着听着,也不抬眼,也不附和,只顾闷声吃菜肉。瞿余两人从住房聊到穿衣,从啤酒聊到炸鸡,从工作聊到商机。井熠也几乎插不上话,插不上话的两人也不走,吃饱的喝酒,喝饱的上个厕所继续喝,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十点多,九点半的时候井熠去和粉丝聊天了,只有尤任还一直盯着两人。
“阿聿,今晚住这儿吧,睡我屋,我那屋大。”余文渊喝了点酒,喝的不多,很清醒。
“可以啊,省得折腾了。”因为怕影响第二天状态而滴酒未沾的瞿桓聿更清醒。
其实瞿桓聿下班出发往余文渊的住处时就想好了,如果方便,晚上就不走了,省时省力,他的公司离余文渊的住处也不远,打车坐地铁都方便。
“就这么说定了!好像又回到大学一样。” 余文渊乐。
“哈哈哈哈,以前可没睡过一张床。”瞿桓聿笑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尤任,看的时长和尤任之前瞄他时一样。
尤任注意到了那个眼神,他喝了很多酒,反应慢了不少,听到“睡一张床”时才意识到不妥。
“不行。”他带着醉意说话。
“呃……”这突然的一声让余文渊瞬时陷入尴尬。
“怎么不行?”瞿桓聿倒是自然平静。
“……”尤任被问得欲言又止。
余文渊解释道:“只住今天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洗漱不方便吧?”尤任问瞿桓聿,眼里,脸上都写着“滚”。
“阿聿,我刚好有备用的,你不用担心这些。”余文渊对瞿说,他完全没注意到尤任的情绪异常,只想着解决问题。
“……”尤任耳旁嗡嗡响,他快炸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他炸了。
余文渊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他看到尤任黑框后的眼睛里像是住了一头要咬碎镜片恶虎。
“怎么不行?”瞿桓聿还是那句,他说得平淡,就像在看一场能料到剧情走向的戏。
“啊,要不这样,这月的电费水费我多担一点……”
“不需要”
“不用”
瞿尤两人几乎同时说了话。
“他喝多了,没多大事儿。”瞿桓聿说。
“……嗯。”余文渊也觉得尤任喝多了,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尤任。
之后井熠也出来劝,还开玩笑说让瞿桓聿睡他屋里问题就解决了,不过最后两个大学室友还是住在了一起。
夜深人静,临睡前。
瞿桓聿:“小余,你那个室友怎么回事,你觉不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余文渊从胸口惊到四肢 :“别开玩笑,不可能,怎么可能。”
“你知道我说的哪个?”
“戴眼镜的?”
“搬家就因为这么点事儿...?”
“……我可没说。”
“可以啊你,攻略完学姐攻略……室友。”
“我攻略你了么?我攻略你了么?闭嘴吧。”
“哈哈哈哈,急什么,我又没逼你。”
“不过你的感觉很准啊,那两个人可能真是同性恋,我那天……”
“…保护好自己的……”
“滚啊。”
凌晨一点,房间里响着瞿桓聿均匀的呼吸声,失眠的余文渊蹑手蹑脚从床上爬下来,坐到书桌前,记下了今天发生的事。
五点铃声一响,余文渊就以流星坠落的速度关掉了闹钟,他屏住呼吸僵住身子观察了几眼身旁被被子遮住脑袋的人,确定没影响到那人的休息后,便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弯着身子,穿上鞋子,要去穿衣洗漱。
“几点了?”被子后边那人发了个声。
余文渊心想“糟糕”,他还是把瞿桓聿吵醒了。
“五点了。”余文渊小声说。
“起那么早?”瞿桓聿的声音呜呜哝哝,他使劲吸了一下鼻子,把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摸向自己的手机。
“……噢,我没和你说,我前几天找了个活,卖早饭。”
“啊?重|操旧业了?那么喜欢卖早饭啊。”瞿桓聿也掀开被子坐起来,他拨了两拨毛乱的头发,盯着自己的手机看。
“对啊,还是老本行得心应手。”余文渊也不再静悄悄了,他开了门,抓紧洗漱去了。
洗漱台的流水声一阵一阵,余文渊像往日一样,一步一步,时间抓得精准,可似乎老天偏要给他的生活加点别样的色彩,就在余文渊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镜子上出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尤…”余文渊差点把吐沫咽进肚里,要知道他昨晚想了好久好久和尤任有关的事,包括他在尤任面前出的那三次糗,尤其是当他把那三次糗和尤任这个人可能喜欢男的,而且也有可能会喜欢他联系到一起的时候,他的心绪就好像被指挥家手里的棒子指引了一样任意跳动,那首激昂急促的曲子在他心里演奏了一整晚,连梦里都有伴奏。
所以当他看到尤任出现在镜子里的时候,他的脑袋是不想反应的,一是因为他心里过不去,二是因为...尤任看起来和平常很不一样。
尤任怎么会和平常一样呢?平常的尤任对自己的思想信仰和未来都无比宽容,可现在,此时,被这个刷着牙的还试图一而再再而三假装无视他的榆木脑袋搞得魂不守舍的尤任,怎么可能宽容随意地下去,他要酸死了,泡醋坛子里也会炸了醋坛子的那种。而且,昨晚上喝了太多酒的尤任早晨是自然醒的,他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唇色惨淡,就像是几百年没喝过水的孙猴子那样。
尤任没说话,话都在眼睛里。
余文渊刷牙的手也停下来了,他平常刷牙会刷够三分钟,可今天刷了两分半就开始漱口了。他收拾得很快,边收拾边对尤任说,避着眼神说:“我快了,马上就好。”他想火速收拾,火速离开。
但和憋了一胳膊劲儿的尤任擦肩而过时,余文渊的手腕被狠狠握住了。
余文渊的脑子猛充血:骗人的吧,使这么大劲儿?
他抽了一下手臂,抽不出来,看向尤任,装着啥也不知啥也不晓,其实他似乎感觉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瞿桓聿暗示的影响,他竟真的感觉到了这个男的对他有意思。
“我也没惹他把?”余心里想。
尤任握得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尽管他的胸口起伏不明显,余文渊还是听到了他明显的呼吸声。
“呃……那个,我五点半得上班…你…有什么事儿?。”
“上什么班?”尤任说话了,但手还紧握着。
“……你想干什么?” 余文渊开始不满,“要不先把手松开?”
“……”
“北京时间五点十七分。” 就在气氛往不太和谐的方向发展时,瞿桓聿的声音突然出现,他穿好了衣服正站在屋门口。
余文渊可逮到了个大救星,他庆幸还好有瞿桓聿在,不然接下来他可能要花点时间和尤任比比臂力,可他忘了,瞿桓聿不来,屁事儿没有。
尤任松手了,任由余文渊走开。
“阿聿,我得赶快了,你等会儿自己走吧,我就不管你了,你可以到下面拿个包子,等会儿给你发位置。”余文渊对瞿桓聿说。
“阿聿”和“小余”是瞿余两人在大学时就叫顺口的称呼,他们一宿舍的舍友都有这种简单的代号,互相叫着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可尤任怎么听怎么刺耳。
余文渊收拾利索出门时,尤任抱着双臂倚在洗漱间的门口,看着余离开。余文渊心里别扭得很,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陷入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之中,他也搞不清楚尤任怎么就开始针对他了。不过余文渊情感上的别扭往往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就比如他大学的时候其实经常被瞿桓聿捉弄,但余文渊从来不往其他的地方想。不向他挑明,他就会自甘迷糊。就像,如果他的女神学姐不告诉他他们两人之间的感觉不是爱,余文渊就会一直迷糊地以为那就是爱情。
“谈什么恋爱,不如挣钱,除非太闲。”他在电梯里的时候还在反别扭。
余文渊就这样把瞿桓聿和尤任两个人留在了三室两厅里,他完全没去想这俩人会有交流,就算他真去想了,也不可能想到交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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