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俞封尘不忍评价,等着陈苏叶后面的话,希望有所转机。
“这样也好,见不到那些肮脏辣眼睛的东西。”比起转机陈苏叶更会安慰自己。
“江玲本以为她能平安在冷宫度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世旧友顶替自己坐上宠妃的位置,说到底是存了愧疚,她告诫旧友小心,本以为还了恩情便是,没想到旧友借此开始对她照顾起来。”说到此处,陈苏叶的表情柔和许多,可惜她自己不觉得。
俞封尘也难得沉浸在江玲的美好回忆里。
“江玲以为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机关算尽,自己又在冷宫待着,应该可以安安稳稳的活过一世,可没想到,自己居然疏于防备还是被人暗害。”陈苏叶握着腕上的平安链,顿时安心许多。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旧友,但是旧友一再接近她便信了,觉得不该将上一世的恩怨带来,索性跟旧友重归于好,没想到只有自己沉浸在友情中,当她觉得可以对抗病魔时,旧友的一碗毒药,将她送上西天。”她没有看俞封尘,她猜他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和她一样。
“江玲不解,是旧友太会伪装,还是其他原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她所有的疑问得不到任何回答,在旧友震惊的神情中缓缓闭眼。”陈苏叶的语气突然变得沉痛。
哪怕身份是假的,可记忆是真的,她曾作为陈苏叶和柳莹共患难,那些共同欢笑的日子是真的,可那杯毒酒是横在她们中间的刺,只是想起来便觉得万分恶心。
她真心错付不说,而且是再一次。
或许柳莹真的有苦衷,或许只是误会一场,她依然没有任何耐心听人解释。
光是毒酒,光是她又活了下来她已经觉得艰难。
陈苏叶认为自己还了第一世杀柳莹的债,因此将所有的耐心与宽容尽数封存在第二世。
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论柳莹真心还是假意。
此时俞封尘听出端倪,他出言问陈苏叶。
“会不会是误会?”他觉得十分奇怪,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出事?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想害江玲,而旧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推手。
陈苏叶点点头随后摇摇头,她没有回答,可她的态度说明一切。
不论是否有人陷害,无论柳莹是否无心插柳,最终的结果是陈苏叶再次屈辱的死去。
既然结果相同,又何必计较结果?
左右不过是死亡结局,只是看起来体面些。
可人都死了,要体面有什么用?
“那世江玲并不怨恨旧友,她只当是还了第一世的债,她没想到再次睁眼时,自己还在此处,从时间上来说,是回到选秀时,她那会才明白,原来不是上天心疼她,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而是上天还没玩够。”陈苏叶的声音逐渐转小,她的表情也跟着难看起来。
再回到紫阳她万般不愿,就像她所说,是天还没玩够,没有看够她满身泥水在坑里打滚,根本不会轻易放过她。
俞封尘抿唇不语,像是有话要问最后全都憋在喉咙里。
陈苏叶根本不在乎俞封尘的想法,只是萧易昏着,没什么其他可以说话的人罢了,她知道俞封尘嘴笨,因此也没存什么希望。
“你不必替她忧心,这么些年好坏她都自己受着。”她反而宽慰俞封尘,没必要对既定事实难过,因为难过也没办法改变。
俞封尘并非对江玲难过,他感觉陈苏叶将那份沉重原封不动的放入自己身体里,她大可不必受这个苦。
他有太多话想说,话到嘴边仅是点点头。
陈苏叶依然沉浸在往日的故事情节里。
“经历过第二世,江玲虽然不愿承认,但她的心境多少有些变化,她本想逃出宫去,没想到遇到等着她落马的人,她只好虚与委蛇,准备借此除掉那人。”陈苏叶说着,一抹极易察觉的笑容浮上面颊。
她自己觉得可笑,什么时候害人和耍心机可以被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了?
“可惜那人对皇帝有用,因此皇帝还抬了她的位分。”说起应青芜,陈苏叶倒是没有恨得牙痒痒,不过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当初应青芜肯帮她,她早就逃离那个吃人窝,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应青芜的处境没好到哪里去,现在是无知无畏,哪怕她知道真相,也不会像那般喜欢洛轻铭。
想起洛轻铭陈苏叶又觉得晦气,连呸几口才停下。
可如此的陈苏叶才是真实的,俞封尘见她如此反应反而放心下来。
“位分高不见得是好事。”他不是宫里的人,对于权势一直半解,只希望说些什么让陈苏叶心里舒坦。
这话说完陈苏叶倒是舒坦了些。
想到她们在宫里斗得你死我活,自己在此处享清闲便觉得赚到,神情也开始松缓。
但故事还没有讲完,面对俞封尘求知若渴的眼神,她只好继续讲述。
“许是第二世的痛觉还残留在体内,江玲没有逃跑,她选择正面解决。”陈苏叶这话完全是糊弄俞封尘,她没有跑是因为许多人都盯着她不说,她根本没有能力逃脱。
而且她隐约想起第二世的记忆倒是真的,那是关于陈江河的,十分模糊的身影。
第二世她并不受宠,于是陈江河依然做他的芝麻小官,女儿远在京城,自己又是个无缘面圣的绿豆官,自然久久不得见面。
可即便如此陈江河也没有放弃,隔三岔五托人从老家给她送来各种物件,哪怕是一方丝帕,他也觉得温暖。
尤其是她进了冷宫后,她能感受到陈江河真的是绞尽脑汁救她,可人微言轻再加上她命该如此,任由陈江河如何折腾也掀不起水花。
她那时才明白,原来第一世洛轻铭给了她多少特权,难怪人人唤她妖妃。
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与其说她第三世是为了自己,不如说是希望身边的人可以平安喜乐。
自己少一分危险,陈江河便多一分安乐。
不过只是她自己如此想罢了。
“很快到了侍寝的时候,她想了个法子,她愿意做君主最好的剑,只求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出宫。”陈苏叶的眼底带着些许希冀,好似从她的话里已经看到结果。
她坚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向来沉默的俞封尘此时却发表意见:“不聪明的计划。”
陈苏叶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反驳,刚说了几字听见俞封尘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却是江玲目前为止所想所做的极限。”不知怎的,他突然就理解了,理解这位他从未见过面的,笨拙却努力活着的江玲。
陈苏叶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先前要说的话被忘到脑后,她呆愣的站在原地,紧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这是种怎样的情绪?她说不上来,心里酸涩种又带着欣喜。
她没想到原来最了解她的人是俞封尘。
他就那般无预兆的说出她心里的话。
是啊!她心里清楚同洛轻铭合作并非最优解,但是却是她尽最大的努力为自己争取到的权限。
她以为不会有人懂她,可没想到懂她的人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谢谢。”她十分感激这个命运给她的特别优待,让她知道自己并非是一个人,还有人懂她。
俞封尘云里雾里的接受陈苏叶的感谢,没等他后面的话,陈苏叶继续说下去。
“江玲想活着,想身边的人好好的她只能与虎谋皮,于是她开始艰苦的训练,好不容易通过考核,身边的朋友却所剩无几。”随着陈苏叶的回忆与讲述,她想起好多人,好多被她遗忘的,不愿提及的人。
比如小苏和小叶,比如陈白虞,再比如铜钱。
每个人都提醒她和洛轻铭再无可能,她现在不恨他已经是极限。
“江玲做了什么?为何会有这般下场?”俞封尘知道此时不该问,但他实在好奇,若是什么都没做落得如此下场,属实是老天无眼。
陈苏叶只是摇摇头,她不好回答,江玲做了什么她怎么知道?
许是走路时先迈了左脚惹得老天不快,为了罚她才把她送到此处。
不然怎么解释?什么解释都没办法让她接受。
“许是有的人天生就是来受苦的,比如江玲。”陈苏叶自嘲的笑笑,好似这般说辞可以让她舒服些。
俞封尘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的眉毛拧成一股绳用尽力气反驳陈苏叶:“许是先苦后甜呢?江玲不会是这般结局。”
此话一出倒是将陈苏叶逗笑,她往俞封尘身旁挪了挪挑眉问他:“你怎么知道不会?话本子是你写的?”
俞封尘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起来,他摇摇头,整个人开始结巴。
“那人不愧是君王,将物尽其用发挥的淋漓尽致,利用江玲铲除碍眼的人,紧跟着派她离宫,去山上寻找秘宝。”提起秘宝陈苏叶故意压低声音解释,没想到俞封尘根本不为所动。
甚至等着陈苏叶的后话。
陈苏叶一听连秘宝都不为所动,她故弄玄虚说了后面的话。
“江玲根本不知道此行有多危险,她兴冲冲的收拾东西,一位可以逃离君主的掌控,放自己的朋友出来片刻,没想到路上遭人暗杀,差点丢了半条命。”她讲的绘声绘色,此时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痛失陈白虞让她难过还是洛轻铭授意让她丢了半条命更难过。
抑或是二者都难过,或者都不难过。
她算是做到洛轻铭说的喜怒不形于色,但她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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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并无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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