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弯唇浅笑,看着江清酒恬淡的睡脸,觉得有些不真实,自己离幸福仅有一步之隔,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
不过自己驱车赶马,伸手还是危险,他收回目光继续赶路。
二人都睡下,他赶马时放缓动作,可饶是如此,陈苏叶醒来后依然觉得路程过快。
她根本不想尽早回去见洛轻铭那张晦气的脸,但他们又不能久住被人发现,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唉!”她重重叹了口气,明明自己没做错事,还得像做贼似的到处乱窜。
她打开虞欢送的包裹转换心情,刚打开便傻眼了。
里面装着糕点小吃,还有些金疮药和软垫,甚至连山楂丸都准备两瓶。
“虞欢真真心疼你。”本来和萧易共乘驱马的江清酒听见陈苏叶的叹气转头瞧见瓶瓶罐罐,羡慕的感叹。
“虞欢师姐是把咱们的份都准备了,哪里是给我一个人的。”陈苏叶不是为虞欢说话,这么多要是她一个人吃完那才奇怪。
她赶紧拿出蜜糖分给江清酒。
江清酒随手喂到萧易嘴里。
看着二人你侬我侬,陈苏叶难免羡慕,羡慕归羡慕,她心里清楚,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她不想沾半点,更何况自己马上要回去受苦。
想到此处陈苏叶难掩面容的苦涩,吃了几颗蜜糖也不见好转。
“怎么啦?”江清酒发现陈苏叶神情落寞,担心她身子不适赶紧问她。
陈苏叶摇摇头说自己没事,想着要回去激动的。
她总不能说因为自己要回去,恨不得立马去死吧!
想想寒星,想想香兰慈洁他们,陈苏叶脑海里浮现几人的面容,好一会才缓和。
萧易看出陈苏叶的心思,说她是忘了规矩烦心。
没等陈苏叶反应萧易话里的意思,萧易又讲起宫里的规矩。
美其名曰是给陈苏叶提醒,但陈苏叶和江清酒都明白是给谁说的。
半个时辰后二人双双投降。
“师傅别念了师傅,弟子知错了。”陈苏叶连连求饶,只差给萧易行礼。
江清酒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觉得天条不过如此。
他总算明白为何有些顽劣的师弟看见他就头疼,那是真的让人心烦。
这是二人面对规矩难得能达成共识。
萧易不然,瞧着二人虚心求学,他十分满意的功成身退。
四日后途经镇子,陈苏叶想去瞧瞧,又怕触景生情,最后还是没去。
江清酒知道铜钱的事,他拍拍陈苏叶的肩膀,说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铜钱。
陈苏叶含泪望天,希望是如此。
许是近日赶路,她竟梦到陈白虞,醒来后衣袖湿了半截,她和萧易商量想去看看陈白虞。
萧易开始并不同意,当陈苏叶和江清酒说完,江清酒认为应该去看看。
此时江清酒根本不知道洛轻铭要陈苏叶速归这事,二人求情萧易只得同意,赶紧往陈白虞那边去。
陈苏叶并不知道宫里上下忙着筹备她归来的事宜,尤其是新叶居,从里到外简直焕然一新。
香兰和慈洁还有进宝他们每日盼着自家主子尽早回来。
柳莹也盼她早点回来,少受旅途劳累之苦。
她吩咐乌桃变着法儿的研究甜糕,等苏姐姐回来能吃上时令糕点。
众人忙里忙外,却不曾想陈苏叶毫无动静。
眼看着陈苏叶已经出发七日,还不见踪影,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洛轻铭实在是烦躁,他放出信鸽找萧易,又差联络点的死士们有消息就上报。
想着陈苏叶真是不让他省心,等人回来要是没作用,先放小黑屋关上几天。
陈苏叶不听话,应青芜也不是个省事的。
摘月宫内应青芜依然被关着,荣春每天都会给她送特制的饭,偶尔会大发善心给她些水,但通常是无根水。
应青芜倒也习惯,流冰不在没人给她送吃的,不吃荣春送来的饭就得饿着。
从一开始的干哕呕吐,到后来的吃一半吐一半,再到现在一碗饭可以挑挑拣拣的吃下。
她必须得活着,活着才有机会出去,有机会出去才能和夫君诉苦。
“等着瞧吧!我一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应青芜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好似这样身上有源源不断地力气。
周围没有光亮,大多时候她都闭着眼,只有在送饭时才能窥见一丝光亮。
可送饭是荣春来,即使荣春不来也会是其他交恶之人,实在算不得好时候。
“奴才来给您送饭,您今儿得多用些,估摸这几日祈福那位就回来了。”许是陈苏叶要回来,柳莹跟陈苏叶交好,顺带着对奴才宽厚,荣春也跟着高兴。
最让荣春高兴的是陈苏叶回来,雅青阁跟新叶居是一家,会压得应青芜没法翻身。
“你少吓唬本宫,等本宫能出去,第一个就杀了你。”应青芜本来没什么精神,看见荣春之后爬到门边抵着门咬牙切齿辱骂他。
荣春没生气顺着木板的缝隙把饭送进去。
“青天白日的您说什么梦话,不如多留些力气,等人回来多叙叙旧吧!”他掩鼻等着应青芜用膳。
许久未收过摘月宫的恭桶,感觉整个宫室都弥漫着臭气,实在难闻得很。
但他倒是高兴,应青芜越难受,他就越开心。
应青芜的反应也没让他失望,哪怕看不见她也能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
“你给本宫拿了什么?”她如今失势谁都能踩她,之前的她忍了,岂料他们越来越过分。
“自然是给您的美味佳肴,这可是难得的药材人中黄。”荣春等着应青芜吃完,他好洗干净碗筷去复命。
瞧应青芜死不悔改的嘴脸,他能给几粒米就不错了,他就应该什么都不给她,省得她有力气说话。
“那你怎么不吃?”应青芜火冒三丈,人中黄加无根水是什么她能不知道?真当她没见识?
她将碗碟推撒,说荣春要是再怠慢她,她一定会告诉陛下,让陛下剐了他。
“凭您现在的近况,有谁会来帮您?您可以不吃,不过顿顿如此罢了。”荣春看出她的心思,将人拿捏的死死的。
他料定应青芜不会忍气吞声,故意搬出洛轻铭逼她。
“你怎知陛下不是有意冷落本宫,陛下另有打算?”应青芜肯定不能认输,在她看来哪怕荣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也只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她根本不信自己要在摘月宫如此过完一生。
荣春像是听到笑话般,笑了好一会才接茬:“陛下图什么?图我们这些不忠心的奴才?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这话别说他不信,恐怕连应青芜自己也觉得是句空话。
“陛下若真疼惜您,为何要在您禁足时把那位召回来?”他并非拱火挑事,而是看见应青芜就犯恶心,事到如今他们有什么两样,看不起他们做奴才的,她又比奴才们高贵多少?
“陛下如何,岂容你这个奴才置喙!”应青芜听到此处厉声呵斥荣春,说他是个没根的东西,别痴心妄想。
她不敢想的事,内心最担忧的事,突然被低贱的奴才戳破,让她颜面尽失。
这话彻底激怒荣春,但他很快平复下来,对付脚底泥而已,太快玩死有什么意思?
“是奴才多嘴,但奴才必须多嘴提醒您,您可以不吃不喝,刚好死在那位回来时,连殡葬都省了,陛下定会感恩您。”他笑着说完话,撤去木板准备拿走里面的饭食。
许是应青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护着碗碟。
双眼不适应突然到来的光亮,她眯着眼什么也看不清,自然也瞧不见那人表情。
光亮一瞬即逝,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消失。
她的饭并未被拿走,人也没有受伤,脚步声渐行渐远。
不过是一寸高七寸长的木板,钉在门边下,取下木板也只能窥些许光亮。
正如她的近况,等着别人来送饭,等着别人来放她出去。
她的鼻子已经适应屋内的气味,她的双眼已经接受无边际的黑暗,她甚至开始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可越是如此,她越明白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她现在一切的坚持,都是为了之后的风光。
她会复仇的,也必须要复仇,可害怕从未离她而去,她怕自己被夫君丢在这里,哪怕用全身的力气压下,恐惧也会冒出来侵蚀她。
“夫君是爱我的,我一定能出去,将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踩在脚下。”应青芜喃喃自语,在黑暗中她的眼神里带着疯狂的偏执,可惜没人瞧见。
到时候不论是陈苏叶还是柳莹,通通要给她配葬。
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此时陈苏叶已经到了陈白虞的墓前,许是清晨寒凉,她打了个喷嚏。
赶路三天,她觉得值得。
萧易和江清酒识趣的退开,让陈苏叶和陈白虞单独说说话。
“我本来以为最近我过得很开心,我能从这种悲伤的宿命中逃脱,今儿见了你我才发现,那些苦痛从未离开过。”陈苏叶看着木头上刻着陈白虞三个字,眼圈霎时红了。
她的左眼先落了泪,紧跟着才是右眼。
陈苏叶想起自己为陈白虞做的簪子,想起特意为她换的衣裳,想起出宫时兴冲冲的想给她惊喜。
竟是个笑话。
“你别怪我不来看你,我真的害怕,怕你觉得我是个说大话的人。”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拿了个苹果掰开,放到陈白虞的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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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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