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医的方子药性猛烈,虽能救醒,但她身子亏空,迟早会出弊病,微臣的方子本就以固本培元为主,再加上千金方的养护对身体有益,想来会更稳妥。”萧易跪下解释,哪怕他知道洛轻铭仅是随便问问也不能懈怠。
洛轻铭应了声,觉得萧易说的在理便没罪责。
“此毒是风谷秘传毒药,看似易解无碍,内里毒得很,会逐渐腐蚀人的脏腑,即使是千金方也无法根除,只得先养着。”萧易不死心,他必须得让洛轻铭知道陈苏叶为他付出多少,不论是真心爱慕还是习惯如此。
洛轻铭的眉头再次皱起,他知道风谷,那是离阿默不远的小城,阿默和风谷中间便是他皇侄待的地方。
“既然如此说,那陈苏叶用处不大,干脆放先生的药庐里融了吧!”意识到自己在意陈苏叶,他立刻转移话题。
可惜并未将心思移到别处,他想到要不是陈苏叶,现在躺着的会是自己。
但他依然想法子从柳莹身上拿些好处。
“陛下!她一心为您,您三思啊!”萧易最怕的是洛轻铭玩笑变成真,他知道洛轻铭最嫌恶失控,不论是人心或是局势,足以让洛轻铭疯狂。
现在洛轻铭态度稍缓,怕他会以为是陈苏叶影响,没准会除掉她。
自己能做的事只有尽力保住陈苏叶,所谓不破不立,等洛轻铭意识到对陈苏叶的感情,自己能功成身退。
即使是为了达成目的,他真心希望洛轻铭能活的松快些,希望陈苏叶不会让他失望。
“鲜少见你替人说话,从考核到如今,对她费尽心思,怎么?你喜欢她?”洛轻铭一副看热闹的模样问萧易,眼底带着些期待。
他心里奇怪得很,隐约不希望萧易喜欢陈苏叶。
萧易脸色逐渐难看,他连连摆手,生怕洛轻铭误会。
“微臣回来时带回一人想给您瞧瞧,可错过时辰只好等下次。”他赶紧解释,趁着此时介绍江清酒。
“是你的心上人?”洛轻铭心中的乌云散去,语气带着些欢快,他当是为萧易有爱人感到高兴。
“是臣永生永世的挚爱。”萧易说着,神情从恭谨变得无比认真。
洛轻铭开始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萧易如此上心。
“过些日子带来给朕瞧瞧,朕到时候赐你千亩良田,还有宅院府邸,你跟着朕受了不少苦,是时候享享福。”高兴之余他有些感慨,说到此处往事涌上心头。
萧易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帮他,如今铁树开花,他怎么也得让人风光一回。
“谢陛下,他淡泊名利,性子野的很,怕是不愿被困在富贵里,臣志不在良田府邸,希望陛下看在多年的情分,届时让我二人归隐。”萧易想和江清酒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想在此处打滚儿。
他知道这样做对不住洛轻铭,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好不容易才破镜重圆,不想再留下遗憾。
对于他的离去只能寄希望于陈苏叶,能抚平洛轻铭内心的孤寂。
洛轻铭摩挲着手上的茶杯,沉默片刻放下茶盏才开口:“你我二人许久未见,我常自斟自饮,一个人孤单得很。”
他岔开话题掩盖眼底的不悦,藏在不悦之下的是杀意,面对萧易他总想留几分情分,可如今萧易要走,让他有些难办。
他并非舍不得萧易,只是萧易陪他多时,再加上死牢被萧易管了许久,一时难免找不到人代替,萧易知道太多他的事,放他出去是个隐患。
好吧!洛轻铭不得不承认,他有点舍不得萧易,暂时不想让人离开,什么杀意什么找不到人都是借口。
他失去了太多,身边的人来了又走,没有谁是陪他许久的,萧易算一个,而这个人如今也要离开,要是真放人走,他可真变成孤家寡人了。
“臣与陛下自小相识,臣自知和陛下情意,也知陛下宏愿,臣愿意皆尽绵力为陛下铺路,等陛下不需要臣,臣再告退。”萧易明白于情于理洛轻铭都不会早早让他离开,物尽其用他比任何人都玩的明白。
洛轻铭的神情总算缓和,他笑着和萧易闲话家常,再没提陈苏叶半个字。
萧易不敢驳言,只好陪人说着,过了许久告知洛轻铭,柳莹在外候着。
“传进来吧!”洛轻铭呷了口茶,敛去眼底的精光。
萧易识趣退下传唤柳莹,并未发现洛轻铭将桌上的茶盏换做酒盏。
柳莹给萧易银两被萧易拒绝,道谢后入殿。
“你这是借酒浇愁还是逢喜事斟几杯?”她浅浅行礼,语气却不客气,丝毫不见娘娘的气度。
“樱贵妃若是攒了火气,差招财去冰室端上一碗做冰莲子喝,来朕这儿撒泼可不是聪明人之举。”洛轻铭把玩着手中的酒盏,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纹样。
玉是好玉,未经雕琢只是块石头,只有经过巧匠纂刻,才成了如今的美器。
“陛下说的是,可面对君子知礼无错,面对小人不用棍棒已是嫔妾善良。”柳莹越想越气,苏姐姐明明帮他挡刀,没有苏姐姐这人早变成刀下鬼,还怎么能饮酒,同她酸话几句。
洛轻铭睨了她一眼,放下酒盏问她:“你觉得朕处事不公?”
这话听起来是问句,实际上是肯定句,他直接坐实柳莹的罪责。
“嫔妾不敢,但妾斗胆问陛下,知恩图报难道不是君子所为?陈贵嫔如此为陛下,陛下却任其自生自灭,未免小人行径!”柳莹根本不怕洛轻铭,此事本就洛轻铭不占理。
她并没有给洛轻铭开口的机会,又继续说道:“恩将仇报是其一,背信弃义是其二,陛下答应嫔妾要保苏姐姐平安,如今人躺在太医院生死未卜,陛下有心思饮酒赏乐,实在是难辞其咎。”
“说完了?你怎知朕不会救她?”洛轻铭眉毛一挑,转头看向柳莹。
他的目光带着寒意,刚才他真想杀了柳莹。
“不过你既然说朕背信弃义,朕干脆撤了陈贵嫔的药,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对朕的污蔑?”他似是腻了,大手一挥,桌上的酒盏尽数掉落在地摔个粉碎。
这声响彻底激怒柳莹。
“陛下别忘了,羊皮卷还在我手上,若是陛下不救人,指不定会落在谁的手里。”柳莹有底气的原因是她有能和洛轻铭谈判的资本。
换句话说,只要洛轻铭想要羊皮卷,就必须同意她的要求。
她高看自己,也看低了洛轻铭。
说到羊皮卷,洛轻铭嘴角扯出笑容,慢悠悠的说着:“这东西落在别人手里是个烫手山芋,你给谁便会害死谁,你猜是你能平安从乾清宫出去,还是朕答应你的要求。”
羊皮卷是个双刃剑,柳莹能拿他威胁自己,自己同样可以用陈苏叶的命来威胁柳莹。
只有羊皮卷还远远不够,所以他又加了别的。
比如现在柳莹整个人瘫在地上,指尖和嘴唇乌黑发麻,看着洛轻铭的眼神带着难以置信。
“我若死了,你也拿不到羊皮卷,而且父亲不会放过你!”她哆嗦着嘴唇不甘心的威胁洛轻铭。
她没想到这时候还能用上柳知青的名声。
洛轻铭沉吟片刻,起身踩着地上的玉瓦碎片,居高临下的看着柳莹。
“朕拿不到,别人也别想拿到。”他眼神难得带着称赞,似是欣赏美景杰作。
柳莹嘴唇宛如针刺,发现自己竟没法再说话。
“朕早就说过,你得收敛些,你该不会以为拿了羊皮卷便能踩在朕头上吧!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洛轻铭眼底的赞赏变为嫌恶,他又坐回身旁的椅子上,看着柳莹发抖。
柳莹紧咬下唇,黑色的血珠从唇上冒出,顺着嘴角留下。
她眼中有不甘心,可如今没有法子,是她轻敌,她活该。
“能不能救陈贵嫔不在我,而在于你,你知道她需要雪蚕皮,只要你拿出羊皮卷,朕立刻差齐太医救治她,不出半月定会活蹦乱跳的站在你身边。”洛轻铭说着叹了口气,似是惋惜陈苏叶受伤。
柳莹怒视洛轻铭,她才看清面前之人,道貌岸然佛口蛇心,真让人恶心。
偏偏是这种人被苏姐姐喜欢,想到此处她更是难忍。
“你的时间不多了,要么交出半块羊皮卷,你们平安无事,要么抵死不交,一起下去做对鬼姐妹。”洛轻铭伸手挥了挥,他没有多拿,怕柳莹鱼死网破,真带着陈苏叶上西天。
柳莹是死是活无所谓,陈苏叶这会不能死,更何况羊皮卷落在别人手里也是麻烦。
“嗯。”柳莹用尽全力挤出个音节,算是同意洛轻铭的要求。
不点头不叩首是她最后的尊严。
洛轻铭贴心的扶柳莹起身,然后拿出新酒替柳莹斟满,示意她喝下去。
柳莹本想拒绝,酒香扑鼻时,她感觉自己唇上的刺痛感逐渐消去,这才一饮而尽。
“这下咱们不分彼此,都是奢靡享乐之人。”计谋得逞,洛轻铭有意挑衅,可挑衅的本意他却懵懂,只当是柳莹威胁他。
“卑鄙!”柳莹只说了前半句,后面的话被她咽下去,哪怕她有千般厌恶,也不该在此时表现出来。
洛轻铭倒是无所谓,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明确得很。
他要摆驾雅青阁。
柳莹没法拒绝,只得共乘轿辇回雅青阁,然后将羊皮卷给了洛轻铭。
洛轻铭拿过羊皮卷,并不打算离开,而是宿在雅青阁,面对君子自然是君子之交,可柳莹频频威胁,实在算不上君子。
柳莹睡在偏卧,可她心里明白,所有人都以为洛轻铭睡在她身边。
温白荷倒是不在意,新叶居几人香兰反应最大。
主子生死未卜,隔壁的还争宠,亏得她以为那位跟自家主子情分深,真是她眼瞎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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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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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对她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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