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子此时正在小厨房等着陈苏叶爱吃的雪花冷圆子煮好。

陈苏叶百无聊赖，准备看看自己的手记写到哪儿。

她刚找到东西，没等翻开，门突然被推开。

“苏……陈贵人，你如今安好吗？”几日没见陈苏叶，再加上之前发生争执，柳莹十分忐忑，但还是装作无事开口。

陈苏叶听到门口有响动，她收好手记，谨慎的迈着步子。

刚才的声音她听着有些远，不好说从哪儿来。

当她看见人的时候，整个人吓了一跳。

是柳莹！可柳莹不是死了吗？她亲自差人去看的，也是她亲自把人殓了，之后还被洛轻铭罚跪。

她面色铁青，不敢上前查看是真是假。

仔细回忆着关于柳莹的画面，她发现仅剩些零星的片段，是柳莹眼含热泪同她相认。

杀害柳莹是故意或是无心早已记不清，唯一清楚的是心头的懊悔。

再见到柳莹时，她才明白自己从未放下。

她害怕自己被发现，害怕自己会死，柳莹越是同她讲述过往，她越是担惊受怕。

羡慕原主和柳莹的感情，为自己偷了别人的人生感到羞耻，柳莹的存在好似明灯，照亮她内心的脏污。

她不堪忍受折磨，等回过神，人已经没了气息。

好在有洛轻铭帮着善后，并未有其他人追责。

这是她唯一做的错事，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睡不安稳，好似闭眼后，睁眼便是柳莹的呼唤。

那一声声苏姐姐，喊的她头皮发麻寝食难安，她认为自己该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

如今人完整无缺的站在她面前，好似过往不曾发生。

她以为是幻觉，又或者怨鬼回魂，总归不是好东西。

“你……你是谁啊？”陈苏叶装作不认识柳莹，往后退了几步。

这话根本骗不到柳莹，她看出陈苏叶害怕自己，但她不明白，就算她们吵了几句，陈苏叶想装不认识，更多的该是厌烦和愤怒，不该是恐惧。

“可是有人欺负你？”她想到之前那个有些面生的丫鬟，该不是收了谁的银子，跑到这儿来欺负人吧！

她语气急切，人往前走了几步。

今儿来看陈苏叶是避着人来的，时间紧迫除了看看她是否安好，还想问些事情。

门口的丫鬟被她的人调走，要在人回来之前离开。

柳莹急切询问，陈苏叶这边还没回神，以为是见阎王之前的审判，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话。

她害怕柳莹，不仅仅是因为她之前杀了柳莹。

总之她不会和柳莹有任何牵扯。

“我好得很，这儿凉，你且回吧！”陈苏叶往前迈了几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说不好柳莹是人是鬼，不过应该不是人，她赶她离去应该没有问题。

柳莹还想说些什么，发现陈苏叶双手抖得厉害，双脚也开始发颤，和之前明显不同。

她更觉得有人害她，倒是没继续留着，把糕点放下便离开。

出门比预计的时间早，所以她假装离开，实际上在门口听着。

陈苏叶哪里知道，她看了眼柳莹留下的物件，又不敢动手，只能暂时搁着。

“南无阿弥陀佛，临兵斗者皆列阵前行，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我不是故意害你的，你别缠着我。”她嘴里喃喃念着，只恨自己没有佛珠。

前面的话柳莹还能听懂，后面的话她一个字也不明白，想着先去看看任骄阳，剩下的回去再议。

任骄阳的小院依然是那般冷清，不过多了个跑跳的身影。

佩兰见到柳莹时傻笑着朝她跑来，伸手管她要糖。

柳莹摸了摸荷包，拿了些给佩兰。

这本来是她要给陈苏叶和任骄阳的，结果闹了这么一出，剩下的给任骄阳好了。

“一﹑二﹑三﹑四﹑五……”佩兰摊开手掌，在手心里数着，数到五时似是不满意，一把抢过柳莹的荷包，逃也似的离开。

柳莹立刻追上去，这荷包对她意义重大，不能给佩兰。

她往前追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觉得自己可笑。

什么意义重大，不就是和陈苏叶一起绣的，陈苏叶的那个荷包估计早扔了，只有自己当个宝儿似的。

她脚步变慢，却还是追着佩兰的身影。

不论她在不在意陈苏叶的东西，还是别乱丢了。

佩兰在小院儿停下，对着柳莹做了个鬼脸，然后推门进去。

柳莹依然保持规矩，在门口敲几下，等人允许才迈步。

听到任骄阳声音的瞬间，她心里快的打鼓，只当是自己多跑几步导致的。

她不知道的是，任骄阳也是稳下心神准备见她。

柳莹进门时瞧见佩兰傻乎乎的把糖往里嘴里塞，连糖纸都没打开。

“不能这么吃！”她上前抢过，没理会佩兰的吵闹，仔细地剥好放进佩兰嘴里。

佩兰尝出甜味，对柳莹和颜悦色起来，她坐在椅子上，乖巧的等着柳莹投喂。

柳莹这时却拿起桌上的荷包，将荷包里的糖倒出来。

“这些是要给姐姐分的。”她指了指任骄阳，眼见佩兰似懂非懂，嘴里的糖也含化了，又剥了一颗给她。

“你不嫌她傻？”任骄阳知道佩兰是装的，说话自然不客气。

佩兰嘴里胡乱说这话，张牙舞爪往任骄阳床边冲。

柳莹把人拦下，又摸了摸她的头，把人哄好才回答任骄阳的问题。

“可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人，谁也没高贵到哪里去，佩兰心眼好，是个懂规矩的，要是真说她傻，她会难过的。”柳莹说着话，似是觉得任骄阳委屈，顺带着喂任骄阳一颗。

任骄阳没说话，她目光直直盯着柳莹，发现眼前的轮廓逐渐清晰后，是不舍得移开目光。

嘴里的甜和心里的甜交织在一处，她好久没这般开心。

许是察觉到不对劲，柳莹回头看了眼任骄阳，并没发现不妥。

愣神之际已经被佩兰拽着来到桌前。

“她坏！”佩兰对着任骄阳做鬼脸，紧接着和柳莹示好。

柳莹笑着点头，夸赞她机灵。

佩兰面上泛着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

转身盯着那些糖，她伸出手分起来。

“这是我的，这是姐姐的，这是苏姐姐的。”她在桌上分好，紧接着拿起一颗，学着柳莹的模样剥开糖纸，将糖塞进柳莹嘴里。

“姐姐吃！”她眼睛亮晶晶的，似是等着柳莹夸赞。

柳莹听到苏姐姐三个字时，表情阴沉下来，随即甜味在口中迸发，眼前便是佩兰等待的眼神。

这眼神多像儿时的自己啊！她瞧着佩兰，半点苛责的话也说不出。

佩兰踮脚对着柳莹傻乐，她身形和柳莹差不多，踮脚之后竟比柳莹高些。

她抬手扯去柳莹头上的珍珠发簪。

“你小心些，别伤了自己！”发簪尖利，上面的珍珠和糖果相似，柳莹知道佩兰不会伤害自己，反而怕她不小心划伤手。

佩兰先是点点头，然后举起发簪在自己头上比了比。

“花花，好看，戴花花。”她口齿不清的说着，但谁听了都知道她为此高兴。

柳莹见状将自己常用的平头簪摘下给了佩兰。

簪子两头平整，至少不会伤了自己。

佩兰将簪子举过头顶，高兴的转圈圈。

至于糖果的事，早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眼看着佩兰往门口去，柳莹叮嘱她小心些，不知她有没有听进去。

佩兰到门外之后，立刻把簪子收好，她不喜欢华贵的饰物，此番装疯扮傻是为了任骄阳。

许是自己对扁纤尘的感情不似寻常姐妹，她反而能理解任骄阳对柳莹的情感。

“等着瞧吧！”她饶有意味的看着门口，更为期待二人的结果。

屋内没有沉默，任骄阳等柳莹离开后便开口。

“之前没看出你喜欢小孩子。”她打趣柳莹，实际上格外欣赏柳莹。

她极力克制自己的眼神，生怕柳莹瞧出什么。

“看不惯你欺负人罢了。”柳莹不客气的回怼任骄阳，知道她是看玩笑便顺着说回去。

她呛了句，却走到任骄阳的榻前，仔细检查她的伤口。

任骄阳面色由白转红，可受不得柳莹如此看。

她看不见便罢了，如今她能看见，虽然不太清楚，但她感觉到柳莹的气息。

那是柳莹独有的气味，她闭上眼不去看她，可声音萦绕在耳畔。

“自己的伤还没好，就想着给别人送药，这么大方？”柳莹发觉任骄阳身上的伤口实在多，作为女子来看实在算不上好看。

难怪洛轻铭要换个新的傀儡，她自以为藏得极好，可还是被任骄阳听出声音颤抖。

“我？我是好是坏，好看或者难看，谁又稀罕呢！”任骄阳唇角带笑，似是无意间问她：“怎么？你关心我？”

她无意撩拨，说出的话却让人面红。

“你一心为我和苏……陈贵嫔，我自然会关照你。”柳莹说着话十分违心，她知道自己被任骄阳吸引。

任骄阳略带失望，但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佩兰那丫头拿了你的荷包吧！下次要是再这样，你不必惯着她，直接训她便是。”她的目光落在柳莹腰间的荷包上，语气难掩酸气。

她看得出来这荷包老旧，但柳莹十分爱护。

柳莹的目光转向荷包，无奈笑着摇摇头。

“不是太重要的人送的，也没放在心上。”她这话是安慰自己才说的。

任骄阳应了声，她瞧着柳莹，万般苦涩在心头。

“人生在世，总是会有些不得已，关于她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她尽量安慰柳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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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记忆回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