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苏叶能怎么说?自己本来就不是陈苏叶,总不能当了三辈子的陈苏叶,就以为真是本人了吧!
那原主何其无辜?自己在现代白白过了多少年?
她决定拼了,没等她开口,柳莹倒是先出声。
“苏姐姐记得酸杏,想必也记得百花茶。”她这话也是试探,日子说的是对的,但花说错了。
她心里期待又希望自己期待落空。
“可没有什么白花,那不过是随口说着玩的,那天我们去采了嫩芽尖。”陈苏叶答的毫无错漏,包括脸上的笑容也是按照记忆模仿原主。
越是如此她越觉得自己可悲。
柳莹低头抿了口茶,指尖用力按着茶盏,再抬头时,面上是瞧不出纰漏的笑容。
“你怎么确定我说的是哪次?”她盯着陈苏叶,试图从那双眼里找到慌乱,或是其他错漏。
可惜陈苏叶双眼平静,像是说起旁人的事情。
没有恐惧也没有之前的厌恶,像极了她的苏姐姐。
但她又感觉冥冥中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我之前是没了记忆,现在全都想起来,记得自然清楚,那年咱们上山去了三次,本意是去找百花茶的,但来的不巧,最后只找到了嫩芽尖,我为了安慰你特意做了蛋羹,你是哭着吃完的。”陈苏叶特意说起这事,希望柳莹可以相信。
柳莹依然不动声色,吃完糕饼又抿了口茶。
“之前那条恶犬呢?”她不死心继续追问。
“被赶来的家丁打跑了,你说你害怕还跟在我身边,现在是否依然如此?”陈苏叶这话也是试探。
柳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自嘲的摇摇头,说她们都不是小孩子,物是人非谁说的准呢?
“可有些事情是不变的,比如我现在依然会保护你,比如我们曾经写的暗号。”陈苏叶沾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月牙符号。
月牙上方还跟着太阳,紧接着是云纹。
意思是无论多少个日夜,思念之人依然会重逢。
这是柳莹还没识字时,原主教柳莹的,也是只有她们才知道的暗号。
“你不必如此,我会帮你的,若是你想出去,我也有法子。”柳莹声音听着虚浮。
她能感受到陈苏叶的赤诚,正因如此才有些害怕。
陈苏叶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想过离开,柳莹能为了她来这儿,她不会当逃兵。
“虽然你我分别多时,但情意不变,许多事情都没有变。”她又说了许多儿时的趣事,更多的是只有她和柳莹知道的事。
这些事情不是随随便便能打听出来的,对于陈苏叶来说,哪怕被人胁迫也是可说可不说的事。
至少柳莹如此认为,正因如此她的心定不下来。
苏姐姐不会如此说话,但面前之人这具身体,说的秘密都是她们的共同经历。
“明儿给你带些酸枣茶来。”她没接话,胡乱说了一句。
陈苏叶仅是笑,并没有答应下来,许久才开口。
“你知道我之前在死牢当差,脑子不清醒,现在对他没用,被打发到这儿来才逃过一劫,你以为我是失忆,其实是被控制,我做这些事情只是想护着你。”她剑走偏锋,竟打起感情牌。
柳莹应了声便没答话,只是盯着茶杯里的茶出神。
最开始她也以为陈苏叶是想保护她,可清醒之后发现厌恶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
如今这般倒是让她开始分不清真假了。
“酸枣茶可不是我爱喝的,爱喝的人跟不过来,下次再来不如带些枣条糕。”陈苏叶这话说的勉强,枣条糕可以说是为数不多原主喜欢自己也不讨厌的糕点。
柳莹直接应下,准备去看看任骄阳,吩咐乌桃收拾好食盒,不急不缓离开屋子。
她知道陈苏叶在瞧她,每一步都走的稳当,直到进任骄阳的小院前,身子一下卸了力,差点倒在地上,好在有乌桃护着。
“主儿小心些。”乌桃将人扶到石凳旁,安置人坐好。
柳莹充耳不闻似的,嘴里一直喃喃念着句话。
她说不是白花茶。
这话是她此前怕苏姐姐难过,每次都把嫩芽尖叫做白花茶,美其名曰不算白去。
陈苏叶每次都笑她滥竽充数,还有陈苏叶刚才说的,她们之间的许多秘密。
她不愿意相信这人真是她的苏姐姐,哪怕露个破绽,让她知道是替身也好。
可惜一切都事与愿违,身上的伤疤以及旧事重提,不论她愿不愿意,站在她面前的人,都是这个陈苏叶。
她必须要接受漫长岁月带来的改变,接受此前的矛盾。
这时萧易的故事又涌入脑海。
“乌桃!你快去找齐衍,就说我蛇毒发作,带齐衍来,想办法让他通知萧易来一趟。”她必须得问问萧易,此前说的故事是真是假。
她脑子里乱作一团,等想起来的时候,竟已经走到任骄阳的屋子里。
任骄阳知道柳莹近日解了禁足,但她没想到柳莹这么快来找她,还以为她们有很多话要说。
“你手怎么这样冰?”她牵着柳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暖着,瞧柳莹面色惨白着实有些担心。
柳莹摇摇头,拍了拍任骄阳的手示意她别担心,随后将陈苏叶和她的说的讲给任骄阳听。
任骄阳听完眉头紧皱,对于陈苏叶的话她信一大半。
尤其是记忆混乱失忆这部分,洛轻铭做这些事不止一次。
“在洛轻铭手底下坐实,没有几个正常人,还没疯算她命大。”她感慨似的说着,同时提醒柳莹要小心。
毕竟陈苏叶的突然投诚十分可疑,究竟是不是为了活下来还不好说。
她担心是洛轻铭计划的一部分。
不过她也做了准备,现在柳莹手里有洛轻铭想要的东西,她手里也有,就看洛轻铭先从谁身上下手,怎么下手。
最好是来找她,总比找柳莹好些。
柳莹心软耳根子也软,难免会着了道。
“那我去洛轻铭手底下坐实,是不是也会如此?”柳莹非要一个答案,不然她心里不安生。
任骄阳将人揽在怀里,微微俯身下巴抵在柳莹肩头。
“是啊!像你这种娇滴滴的美人,他可最喜欢了,不论是当细作或是当个死士。”她故意在人耳畔说着,声音低沉而蛊惑,好似想让柳莹去当死士。
柳莹嗔了她一句,心思全然不在事情上。
本来是找人商量,反而被人戏弄,她气不过转身之后和人说萧易讲的故事。
她就是想再说一遍,不然心里堵得慌。
任骄阳耐心听着,最后说没准是陈苏叶出了幻觉,许多事情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柳莹摇摇头,没听到萧易的答案,她不好妄断。
“许是被温白荷打压,说几句体几话让你心疼,她现在是洛轻铭的人。”任骄阳提醒柳莹不可心软。
柳莹本就是为了救陈苏叶才来见面,有羊皮卷在手,洛轻铭不可能在明面上动她,也不会撕破脸,最多是为了温白荷训斥她几句。
“她如果想出去,我想办法送她出去,她若是想留下,我只能尽力而为不让温白荷伤她,我现在对她好,无非是放不下之前得到的温暖,还个人情罢了。”她心里再清楚不过,眼下无论陈苏叶有没有改变,她都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对她来说,还恩之后各走各路,将来到了酒泉,见到陈伯伯,自己可以坦然说没辜负多年信任。
陈苏叶伤了她的心,她不会当作无事发生,陈苏叶想当做无事发生也不可能。
“你啊!”任骄阳轻抚她的眉心,知道这人嘴上说说,实际上重感情的很。
柳莹这回重重点头,颇有八匹马都拉不回的架势。
“你且安心,我不会让咱们陷入险境。”这是她对任骄阳的承诺。
她是要保住陈苏叶,但是不能因为保住陈苏叶牺牲她爱的人。
“我等着夫人的好消息。”任骄阳在人脸上亲了下。
柳莹不忍心做的事情她来做,要说陈苏叶有歪心思,她会直接送人上西天。
“将军且看吧!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出去。”柳莹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只等陈苏叶点头。
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陈苏叶绝对不会点头。
陈苏叶现在身上还有洛轻铭下的毒,不可能离开皇城去外面受苦,至少要等到解毒再说。
她只想尽快拿到羊皮卷完成任务,然后拜托萧易帮她解毒,再不然就是帮洛轻铭做任务,光明正大的离开。
不论是哪一种,总不会是假死离开。
萧易想要脱身也花了些心思,柳莹回到雅青阁后,瞧见萧易时吓了一跳。
“自从银环和银霜被我送去碧安殿,我这屋子里少了眼睛,只是我还不放心,烦请萧医师帮忙看看。”柳莹稳稳心神,从最简单的开始。
萧易知道洛轻铭,要真有心思监视,不会送些酒囊饭袋来。
换句话说,柳莹不值得洛轻铭花心思。
雅青阁的侍卫还没有碧安殿的多,但他话不能这么说。
“再跑几次会尽数解决。”他得让柳莹记住这次人情,以后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柳莹懂规矩,倒是没拿银子,而是拿出一方小匣。
打开匣子,里面是上好的天山雪莲,连盒子一并给萧易。
“萧医师定不会白跑。”她这东西也不是白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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