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跳,我教夫人习武,若是谁敢说半个字,就打的她满地找牙,若是夫人不忍心动手,那就由我来。”任骄阳故作凶狠,将柳莹搂得更紧。
柳莹听着清晰的心跳声忽然笑了。
“我如今是贵妃,谁敢欺负我?可我不想当贵妃,我想当伏苓儿,我想当野丫头。”她想起自己当伏苓儿的时候,身旁有苏姐姐和伯伯。
她不想为了这个抛弃娘亲的爹爹卖命,也不想绞尽脑汁算计洛轻铭,更不想变着法的和姨娘还有温白荷斗。
伏苓儿不会如此,她只会用石块用扫帚狠狠打他们的头。
她再不是伏苓儿。
“你当然是伏苓儿,在我心里你一直是,等你达成心愿我们逃出去,到村子里去生活,种些麦子和甜菜,那麦子像你的衣裙那般漂亮。”任骄阳拍着柳莹的肩膀,时不时垂眸瞧她一眼。
柳莹眼泪还挂在脸上,想都没想开口问她是真的吗?
“当然,到时候随我们,想去哪儿都行。”任骄阳吻去柳莹脸上的泪花,将自己之前的见闻说给她听。
柳莹闭着眼,好似看到金灿灿的麦浪,闻到馒头的香气。
“我说着玩的,将军,我是个贪心的人,又想保下身边所有爱护我的人,又想当伏苓儿和你长相厮守,还想救这世上许许多多的伏苓儿。”她的声音带着疲惫,像是明知道自己说的不过是个幻梦。
回应她的是任骄阳干燥的掌心。
“我知你有本事,可这些落在你一个人的肩上怎么行?我定是要帮夫人分担的。”任骄阳将人扶起,松开手在柳莹的手心打圈。
柳莹感觉掌心发痒,但她看不出是什么,像是字符。
这是誓言的意思,有屋子,有人,说的话才作数,夫人,我同你说的句句是肺腑之言,你想出去当伏苓儿,咱们便去,你想在宫里周旋,我也有法子陪你。”任骄阳在手背落下一吻。
柳莹的眼泪砸在手背上。
“我的茯苓儿值得天下最好的优待,只可惜你遇到的是如今的我,若是几年前,必不会要你如此辛劳。”任骄阳说着,又将人圈进怀里。
柳莹吸了吸鼻子,说将军的话可信不得,话本子上那些将军衣锦还乡,是要忘了之前的小娘子的。
任骄阳笑称自己这将军,是为了小娘子不愿意衣锦还乡。
柳莹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下榻去找头冠,戴正后又将披风穿好。
她可得给任骄阳瞧瞧自己光彩的模样,免得真被其他小娘子给勾了去。
任骄阳一眨不眨的追随着柳莹,先前以为是哄她的,如今真的信了这歌是为她编的。
“我家夫人啊,如何都是好看的,若是未施粉黛,就如湖面上莲花般高洁,若是轻扫娥眉,那便是锦上添花美不胜收。”她情难自已,环着柳莹时,在人脖颈处啄了下。
柳莹只觉得耳根发烫,可她要走了,眼见日暮西沉,要是被人抓住可不得了。
任骄阳自然不舍,回了句会去看她。
“别!那狗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来我这儿做戏,就怕撞个正着。”柳莹立刻捂住任骄阳的嘴。
任骄阳轻蹭掌心,握住手腕在面上摩挲。
“夫人怕我打不过他?”她挑挑眉,一副柳莹不答好,就不让人离开的架势。
柳莹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是将军,又不是抢亲的山大王,打他做什么?”她可不能让任骄阳动手。
洛轻铭这会正怀疑她们,要是任骄阳暴露,以后还怎么办?
任骄阳算是满意柳莹的回答,干脆放人离开。
“我会抽空来见你。”柳莹离开前对任骄阳承诺。
她只希望今晚风平浪静,能让她缓缓。
许是天色渐晚的缘故,她衣着单薄,风吹透衣衫钻进骨缝里。
她能感受到寒风从发丝穿过,这会却让她清醒许多。
真冷啊!就像娘亲死的那天,也像她被姨娘罚跪的那天。
那些不好的日子重叠在一起,她心里清楚,自己再也不会有那般境遇。
“乌桃,回吧!”她轻拍乌桃为自己披着斗篷的手,摸了摸披风上的绣花。
自从知道雪狼皮的来处,她不想再穿些厚衣裳。
就算是透风的斗篷,也被人争得头破血流,比起旁人来说,她十分幸运。
她吩咐乌桃过会准备解酒汤给人送过去。
乌桃明白解酒汤要送到何处,当即答应下来。
等二人回去,她煮好热汤端着送去。
宴会已经开了许久,众人饮了许多,一时间有些恍惚。
见乌桃来送汤,温白荷刚刚缓和的面容又阴沉下去。
洛轻铭命令乌桃退下,阻止温白荷对乌桃下手。
而柳知青见状直接告退。
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问问女儿近况,自然要关心。
其他人见柳知青开头,三三两两说要退下。
纷纷去追那位丞相。
而柳知青抬手示意几人留下,于是剩下几人继续宴饮。
此时柳知青已经和乌桃走到偏僻处,开口问柳莹的近况。
“回大人的话,娘娘没有半分委屈,请您慎言。”乌桃这话是点柳知青。
她曾听说这位广纳美人,家里姨娘众多,主子的日子并不好过,想到这儿就想为柳莹出口气。
柳知青垂头,并未呵斥乌桃,反而给她留了银钱。
“上下打点需要银两,你且代她收着,若是有难处只管来找我。”他说完转身离开。
乌桃瞧着柳知青的背影说不出话。
无限风光的丞相也会在黑夜里弯下脊背,走的寂寥凄惨。
不过这些不是她该管的,宫里人心诡谲,谁知道是不是计谋圈套,等她带着主子跳下去。
她现在应该回去复命。
此时宴会歌舞升平的,直到温白荷吵嚷自己醉了,洛轻铭才吩咐众人散去。
他抱着温白荷,一步一步往碧安殿走去。
尽管有柳知青的爪牙出来说此举不妥,他依然一意孤行,看上去对温白荷情根深种。
他路过江清酒时,说需要人来勘察天象,让江清酒留下。
江清酒留下,萧易却跟着走了。
本来萧易不放心江清酒,可看着对方微微摇头,想着罢了,去便去罢。
萧易只是给温白荷看诊。
“我要陛下陪我。”温白荷借着酒劲撒娇。
她那里是醉了,不过是想要成事。
没想到洛轻铭关心则乱,找萧易来给她探脉。
她此前怎么不知道洛轻铭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如今知道该说是晚了还是不晚。
萧易明白洛轻铭的意思也明白温白荷的意思,所以他两边都不得罪。
温白荷刚握住洛轻铭的手,嘴里就被萧易塞了解酒的药丸。
她眼皮越来越沉,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洛轻铭贴心为人盖好被子,之后领着萧易出门。
“我有个物件放在内务府,需要你跑一趟。”他说是使唤萧易,实际上吩咐孙德容跟着。
萧易惦记等在内殿的江清酒,本想拒绝,看洛轻铭不给他回绝的机会,想着速去速回来得及就没推脱。
洛轻铭立马走到假山后,从密道直接回了宴厅。
江清酒看见洛轻铭的瞬间抬眼,之后回复平静。
洛轻铭只用一个眼神,他知道那是让他跟上。
于是他跟在洛轻铭身后,丝毫不敢越矩。
“你们相识多久了?”洛轻铭漫不经心的问江清酒。
江清酒心里咯噔一声,回答不过二载。
这会洛轻铭又问可定过终身,可有过媒礼?
“不曾。”江清酒不喜欢洛轻铭的审问,这会还得答话。
他知道这地方是死牢,萧易带他来过,但他不能说。
洛轻铭微微挑眉,直到走入密室才转身看向江清酒。
江清酒稍稍后撤一步,此时密室的门已经关好。
他身上没带着刀剑,唯一能算作武器的便是头冠上的钢线。
好好的头冠,等下打起来是保不住了,但现在不是心疼物件的时候。
洛轻铭仅是让他上前几步。
江清酒稍稍挪步,仔细避开脚下的石块。
他说不上来,总觉得是机关。
“担忧你们暗棋有旁人的细作,这儿可没用过暗棋的机关。”洛轻铭出言提醒,却并未离江清酒近些。
江清酒不会因为洛轻铭的话放松警惕,仅是稍稍点头上前。
他看到石桌上放着两只瓷碗,碗中清澈像是盛着清水。
“你还不清楚你的身世吧!几年前这儿还不叫紫阳,它的名字是青玄,主人也不是我,而是我大哥。”洛轻铭慢悠悠的说着,话说一半坐在石凳上,且示意江清酒也坐。
江清酒半信半疑,不明白洛轻铭为何同他讲陈年往事。
“微臣此前是江湖人,师傅从来没讲过往事。”他对着洛轻铭行礼。
洛轻铭摇摇头,说和江湖无关。
“我这位哥哥啊,虽然有四个儿子,但是不知道的,还有一个。”他抬手指了指江清酒。
江清酒不明白,可根据洛轻铭的话,心里止不住发颤。
什么意思?这是说他是私生子?
他的眼神落在桌上的瓷碗里,突然明白洛轻铭的意图。
“皇城离逍遥门那般远,不会是我的。”他起身对着洛轻铭拜了下。
洛轻铭不急着反驳,反而从荷包里掏出个小玉坠子。
“这坠子本是一对,另外一块,你应该自小带着。”他将玉坠子推到江清酒面前。
江清酒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伸出的手微微发颤。
他不敢碰玉坠子,这是他自小带着的东西,今日进宫放在府中,可他认得这东西,的确是一对。
“不会是我的。”他喃喃自语,不承认莫须有的抛弃。
洛轻铭料到江清酒会逃避,玉佩他不打算收回,本来是团聚的东西。
“玉佩可以作假,当年接生的宫人,或者说把你送到逍遥门的人还活着,再不然试试滴血认亲?”他柔声说着,好似安抚面前的小侄儿。
江清酒摇摇头,还是不肯接受真相。
洛轻铭也不含糊,直接喊人进来,先划破自己的指尖,血滴落进左边碗中。
新来的死士割破手指滴血混入左边的碗里。
三滴血没有一滴相融。
他又将血放入右边碗中,江清酒见避无可避,取了指尖血混入碗中。
右边的血迅速混合,而左边纹丝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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