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疯了,毫无规矩像什么样子!”洛轻铭眉头更深,厉声斥责陈苏叶。
小全子收到师傅的暗号,将陈苏叶扶起来。
陈苏叶这会堪堪回神,面对洛轻铭阴鸷的神情,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好在洛轻铭适时开口。
“陈贵嫔,朕之前念你劳苦去祈福,几次三番饶你,你竟然教唆贵妃去欺负温嫔,半点宫规都不放在眼里?”他示意王谗将东西端上来。
陈苏叶愣在原地,不明白洛轻铭的意思。
自己教唆柳莹去欺负温白荷?这是哪儿的说法啊?
她怎么可能使唤柳莹,就算去使唤柳莹,也不至于对付温白荷。
明知道温白荷是洛轻铭心尖上的人,她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犯浑?
“奴……奴才们以讹传讹,陛下明鉴嫔妾冤枉,嫔妾一直在陨月宫养伤,只有昨儿才见过樱贵妃,断断不是嫔妾挑唆。”她赶紧为自己辩解,眼下不清楚洛轻铭的目的,还是不能直接认下。
洛轻铭听完冷哼一声,说若不是她教唆,柳莹怎么会打了元安,又怎么会被烫伤,她的计谋可谓是一石二鸟。
陈苏叶更为疑惑,这些事情听着熟悉,实际上一点不懂。
她要是有这个本事,何苦在洛轻铭面前受气。
“元安之事明明是宫女挑衅动手伤了樱贵妃,陛下明察切勿让小人钻了空子。”她稍稍反应过来,看得出来洛轻铭这是给她找麻烦。
可她不觉得洛轻铭会诬陷自己,做这种事毫无意义。
她错想了洛轻铭,洛轻铭刚好用她拉拢温白荷。
“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敢狡辩?”洛轻铭话音落下,王谗已经带着人到陈苏叶面前。
“她的声音奴婢听得清楚,是她教唆樱贵妃动手,元安根本没有伤害贵妃,也没有出言讥讽,一切都是她故意为之。”这宫女低着头,话说一半才抬头指认陈苏叶。
这人陈苏叶根本没见过,不是说这一世没见过,而是三世都没见过。
“嫔妾发誓嫔妾没有,若是陛下不信,嫔妾愿意去寺庙自证。”她有些慌神,但她明白这会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情报,要是洛轻铭认定自己不轨便完了。
这宫女给洛轻铭磕头,给陈苏叶磕头,说自己不过是个宫女,自己还想活。
“你想活就要诬陷旁人,让别人死吗?”陈苏叶听着宫女吵嚷,心里烦的厉害。
她倒不是委屈,只是愤怒和无奈。
宫里的生活她一天都不想过,但是为了活命还得在里面打滚。
听着宫女声音越来越高数落她,好似一切不幸的源头都是她。
她也明白洛轻铭的目的,这是要坏了她的名声,将她直接推给任骄阳。
计谋是好的计谋,就是有点废人。
她冷笑一声继续为自己辩驳。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定会落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宫女的声音戛然而止,直直撞向门口。
陈苏叶更坚信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给所有人看的骗局。
这时洛轻铭吩咐旁人将陈苏叶拎到宫女面前。
“就因为你的狠毒,害死了无辜之人,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他的声音冷淡,好似真是那么回事。
陈苏叶这会已经无暇顾及洛轻铭说什么,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先前诬陷她的宫女,此时面色灰白躺在她面前。
她抬手探了人的鼻息,已经死了。
这会她坐在地上,眼底像是带着悲凉,又什么都没装下。
下一个会不会是她?她感觉周身冰冷,恐惧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昨晚还给洛轻铭讲故事,其乐融融的相处,怎么一早就带着人来诬陷她。
说的是人证物证俱在,实际上是不是死无对证?
没等她悲伤,又被人拖过来,只不过这次好些,是坐在椅子上。
“朕再问你一次,时不时如那位宫人所说,你教唆樱贵妃欺负元安?糟蹋温嫔的心意?你想好再回答,若不是你,便是樱贵妃借你之名行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陈苏叶,眼底没有半分情意。
陈苏叶为自己误解洛轻铭感到羞愧。
洛轻铭根本不是体谅她接近任骄阳不易,特意给人机会。
他是来替温白荷讨公道的,什么公道,不过是温白荷说什么便是什么。
温白荷不能受一点委屈,至于她或者宫女的命,根本无人在意。
“嫔妾不认,樱贵妃也不会如此,如果陛下要罚,嫔妾只当是陛下教嫔妾规矩。”她明白自己求饶没用,惩罚她必须受着。
既然必须受着,也不存在什么求饶,她何必废口舌。
洛轻铭双眼带着红血丝,显然是被陈苏叶的话气到,连说了三声好便再没看她。
陈苏叶梗着脖子说了句恭送陛下。
洛轻铭负手离开,小全子也跟着离开。
可王谗没走,站在原地劝陈苏叶认罪。
陈苏叶差点笑出声,点了点头劝人回去。
“有劳王大人,连您都看得出来我没有坏心思,那位怎么会瞧不出来,不过是想出气罢了。”她看着面前冒气的粥,知道自己不喝会为难王谗。
她此前受过王谗的恩惠,不想继续欠着。
王谗终是于心不忍。
这位陈贵嫔入宫没多久便被送去祈福,才回来没多久身上受了不少伤,才好些又伤了后背。
要不是陈苏叶受伤,伤的是柳莹他们更难交代。
但君命难违,尤其是明白洛轻铭就是想要陈苏叶受伤,只得劝陈苏叶服软。
偏偏陈苏叶是个倔脾气,他没办法继续游说。
“陛下怎么说?”陈苏叶这会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对洛轻铭心存幻想真是不该。
她盯着桌上的粥陷入沉思。
昨天她不应该讲先婚后爱,应该说追妻火葬场。
“一刻钟喝完十碗粥。”王谗虽然不愿意说,但最后还是开口。
陈苏叶已经猜到,稍稍勾了勾唇角问人,是不是不喝完他们不能回去。
王谗没开口,倒是他旁边的侍卫沉不住气,意思是陈苏叶别为难他们。
“谁再胡说自己去领罚。”他瞪了手下的人,命令他们噤声。
他手底下的人可以追杀刺客,可以对穷凶极恶之人上刑,就是不能为难小姑娘。
在他看来陈苏叶全无错处,不过是个没靠山的可怜人,是争斗的牺牲品。
陈苏叶谢过王谗,抬头时自己都没有发现眼泪滴落下来。
“多谢您的照拂,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她抹去眼泪,不明白悲从何处来。
王谗不忍心再看,带着手底下的人待在门口。
他怕主子留了眼睛,所以不能帮陈苏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苏叶端起一碗,吹了吹面上,用羹匙搅了搅便往嘴里送。
先不说它烫不烫,十碗粥全吃完也够她受的。
更别提第一碗是黏米粥,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烫的喉咙疼。
紧接着是第二碗和第三碗,她不敢耽搁,冒着热气就往下咽。
王谗没脸回头,若陈苏叶丧心病狂做了错事,这会还能嘲讽几句,可陈苏叶什么都没做,反而是悲温白荷构陷的。
众人只听到哈气声和吞咽声,吞咽声听起来更像是小声呜咽。
可大哥没回头,其他人自然跟着杵在旁边。
十碗粥喝完,陈苏叶已经没办法说话。
其实后面已经适应些,只是嘴里起了泡,再加上喉咙疼,她私心想着也好,至少温白荷不会为难她。
她敲敲碗边提醒王谗。
王谗这才转身,瞧了眼陈苏叶便迅速移开目光。
“过会让小丫头跟我走一趟。”他说完这话示意手底下的人带着食盒去交差。
陈苏叶这会摇摇头,对着王谗做了个感谢的动作。
她明白王谗想给她拿药,这会不能收下,一个是不能害了王谗,另外是她还有萧易。
如果洛轻铭还有点人性,至少会吩咐萧易过来瞧瞧,如果洛轻铭没有,那她自己找萧易偷偷拿药也没问题。
王谗见陈苏叶有自己的考虑,倒是没有继续说服,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陈苏叶在王谗离开后,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不是委屈也不是疼,她只是想哭一哭,把脑子里的水清空,以后更加努力活下来。
话虽如此,当洛轻铭为温白荷来折磨她,她还是有些委屈。
哪怕自己作为妻子也得不到洛轻铭的重视,还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找她的麻烦。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却不曾想只是她以为。
洛轻铭不需要她,她竟以为洛轻铭想听她讲故事。
她做不了眼睛,也做不了说书的,好似她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被洛轻铭嫌弃。
要是从没来过紫阳就好了,从没遇到过洛轻铭就好了,腹内翻腾的厉害,她立马跑到外面吐个干净。
她坐在雪堆里也没能让嘴里的泡缓和半分。
此时香兰急匆匆跑过来,将自家主子拽起来。
“主儿,陛下许是顾不上您,可能过几日便好了,您何苦作践自己。”她心疼的抚去陈苏叶身上的积雪。
陈苏叶说不出话只得笑着。
她告诉香兰自己没事,温白荷这点招数动不了她。
香兰不信,瞧自家主子对着自己笑,心里更疼了。
“主儿,您真心难受,对着奴婢哭几声,打奴婢几下也成。”她抓起陈苏叶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
陈苏叶这会哭笑不得,香兰真是个蠢丫头。
她翻过香兰手背,掌心向上后写下萧易二字。
香兰立马恍然大悟,去找任骄阳想办法联络消息。
任骄阳听闻急匆匆赶来,除了骂几声暂时没有其他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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