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秘而不宣,如今却来这儿哄我,不知是何意。”佟梨远装模作样问洛轻铭,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洛轻铭轻点佟梨远的额头,斥责她不许调皮。
佟梨远一笑了之。
“嫔妾并非怨恨温妃才故意栽赃,的确是有这件事,不论是梦中的仙人或是其他,请陛下尽早做决断。”她神情认真同洛轻铭解释。
洛轻铭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接着表明此事切勿再提。
他稍微相信佟梨远说的是真的,正因如此才不能传出去。
佟梨远没有答话,低头睡着自己的腿,好一会才开口。
“陛下,嫔妾腿疼。”她正准备按按膝盖,就被洛轻铭的手掌按下。
紧接着膝盖处传来一阵清凉,之前又痛又痒,涂上药膏之后缓和大半,她笑嘻嘻的瞧着洛轻铭。
洛轻铭耳尖泛着粉,提醒佟梨远以后不许自伤。
“嫔妾下次一定注意。”佟梨远故意动了动腿。
洛轻铭呵斥她没有下次,要是下次再受伤,就将所有的宫人送去慎刑司。
佟梨远甜笑,抬头瞧着洛轻铭,眼睛弯成一条缝。
“嫔妾听陛下的,可陛下也听嫔妾一句,切勿过分沉迷。”她言尽于此。
洛轻铭依旧嗔她胡言,可这次却握住她的手说她腿伤还未痊愈。
“有陛下陪着才会好起来。”佟梨远借机留人。
洛轻铭没答应,只是说等她睡下自己便会离开。
这一觉直接到了早晨。
次日早上她悠悠转醒,发现洛轻铭还在身旁瞧着。
她抬眼便问时辰,原来已经是早朝之后。
“嫔妾惶恐,怎么能得到陛下如此优待。”她这话故意说的,就是想传出去被温白荷听见。
洛轻铭却摆摆手,说她入夜之后同仙人说了许多夸赞温白荷的话。
“你如此为朕为民,朕总不好冷待你。”他说着将一堆碧玉镯子戴在佟梨远腕上。
佟梨远浅笑答话:“一想到是陛下,嫔妾甘之如饴,从不觉得苦。”
“你年纪尚轻,又是被人送进来的,若是有诸多不愿,朕想着送你回去也可。”洛轻铭实在不忍心佟梨远在此受苦。
他说这话,眉眼间尽是对程素衣的怀念。
佟梨远有片刻恍神,没忍住笑出声。
她知道洛轻铭为何要放她走,正因如此才觉得可笑。
自己不过是个替身,最令她发笑的还是陈苏叶和洛轻铭做了同样的事说了同样的话。
放她离开?她要去哪儿?她能去哪儿?
被逼着送进宫不假,可这么些年她没做过自己,如今突然要她做自己,她理所应当的认为是洛轻铭做的局。
“嫔妾的确是被送来,可嫔妾从没有不愿,嫔妾从之前便听说您的事迹,您怕是不信,嫔妾见到您的瞬间,什么不高兴得事都忘了。”她眼底是对洛轻铭得爱慕,同时从洛轻铭眼里看到些别的。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情感,甚至不清楚是不是对她。
这是她第一次想逃。
可她这会除了笑,不能有别的反应。
洛轻铭倒是无所谓她的反应,不过自己说腻了这些话倒是头一次。
此前在其他人面前说再多也不觉得有什么影响,只是如今突然想到陈苏叶,开始有些厌烦。
他只好叮嘱佟梨远几句,接着匆匆离去。
佟梨远也觉得不可思议,换了平日里,按照洛轻铭的性子,难免会和自己酸几句,如今却大方的先离开。
她认为洛轻铭至少要说多几句,等她假模假式的说些贴心话再走。
如此说来,想必是有什么急事要离开,她吩咐小全子去煮碗消暑的绿豆羹。
她过会要亲自给洛轻铭送过去,不过现在她得先见见温白荷。
温白荷睡得并不安稳,没有洛轻铭在身边,那些梦魇又找上门。
死去的人他们撕扯着她的身躯,要将她撕成数片。
那里面没有春华跟小镜。
“春华……”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一位面生的小太监走到她面前。
她这会才想起来,春华已经死了,元安跟小镜也死了。
春华和小镜是被自己杀死的。
可她真不清楚春华无辜,或者说小镜是个苦命人?
她再清楚不过,甚至都能想到二人死在宫里,年迈的家人只能在家中等死。
那又如何?就算她知道是元安故意构陷,那会元安的确能干。
元安错就错在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真是令人唏嘘的命运,真是令人想要拿到手的权力。
如今她在这个位置上,自然要承受此前没有的苦痛。
她才坐稳,就听到小太监说昨儿个佟梨远侍寝。
气的她再不顾什么风度,随手拿起瓷瓶扔在地上。
瓷瓶碎裂还不解气,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启文殿将人的脸刮花,让佟梨远再不能勾引夫君。
正当她砸第二个的时候,佟梨远正巧到了门口。
飞溅的碎瓷片划伤佟梨远左脸。
虽然只是极浅的口子,但小全子依然吓得不轻,又是行礼又是跪下的,想带着佟梨远离开此地回去包扎。
偏偏佟梨远装作无事发生。
“姐姐体内有怨鬼作祟,一定要散发怨气出来,不然会伤到别人,我自小阳气重,根本不怕这些。”她示意小全子稳住,切勿大惊小怪。
小全子只得跟在一旁。
温白荷笑出声,什么怨鬼?不过是佟梨远的手段罢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般愚蠢?陛下不会被你欺骗,什么媚鬼怨鬼的,你也就这点手段。”她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满宫都是温白荷的人,自然听她的话退下,只有小全子犹豫着不肯离开。
最后还是佟梨远使眼色才走。
小全子到门口,温白荷便嘲讽佟梨远,和下人情比金坚。
“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当哑巴,要是肚子里没墨可以多看看书识字,别开口就让人笑话,丢的又不是自己的脸。”如今佟梨远知晓温白荷的实力,自然不会给人好脸色。
温白荷听完果然面色阴沉。
“一时新鲜罢了,怎么你还当真了?”她如今还坐在落霞宫,便是佟梨远手段不够。
她不知道佟梨远根本不稀罕落霞宫。
“一时新鲜也好,其他的也罢,总归是我得了恩宠,陛下昨儿陪我一整晚。”佟梨远知道如何让温白荷生气,瞧温白荷跳脚,心里便高兴。
温白荷从榻上起身,趁着佟梨远每当被直接将人推到地上。
“你以为你在同谁说话?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若不是我留下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出来?”她实在生气,自己本就因为梦魇有火气,佟梨远还不知死活来挑衅,既然如此她不介意让人知道什么是规矩。
佟梨远掌心被碎瓷片划伤,连个眼神都没给温白荷,起身笑道:“你如此粗鲁,难怪陛下不喜欢,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陛下在不会踏进你的宫门。”
她毫不畏惧地同温白荷对视。
温白荷面露凶光,不想顾及任何,只是想杀了佟梨远。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要是没本事,跪在我的脚边当我的狗我都不稀罕,温白荷,这是你欠我的,从你杀了佟显贵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这是你的报应。”佟梨远拍了拍温白荷的脸,转身往门口走。
温白荷迅速追上,给了人一个耳光。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来!”她随手抄起瓷片划向佟梨远的脸。
佟梨远握住温白荷的手腕,并不急着躲避。
“你看看你脸上的疤,真丑啊!难怪陛下不选你,你杀了一个我又如何?主子依然会送人来,哪怕你杀了所有人,也是一样的。”她轻声笑着,好像再说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跟温白荷说的清楚,以后温白荷睡觉最好睁着眼睛,因为她会咒术,那些东西会日夜跟着温白荷。
这是句假话,偏偏温白荷当了真。
她死死掐着佟梨远的脖子,说自己会解决的。
佟梨远踢了温白荷一脚,紧接着跌跌撞撞跑出去。
她早有预感,找准时机将温白荷困住。
但她没有闹大,而是带着小全子回了启文殿。
她等汤熬好,端着去见了洛轻铭。
这时流言已经传开,洛轻铭知道落霞宫的事。
他瞧着佟梨远面上有伤痕,再加上脖颈处明显被人掐过,有些心疼的哄着人坐下。
佟梨远难得柔声细语,眉眼间是少见的哀愁。
洛轻铭装作没有瞧见,直到一碗汤见了底。
他听见佟梨远恳求洛轻铭尽快做决断。
“嫔妾今儿去见了姐姐,本意是想瞧瞧姐姐恢复如何。”后面的话佟梨远没说完,身上的伤痕不用说就已经明了。
洛轻铭抬眼同人对视,接着摇摇头。
他放不下温白荷,可看着佟梨远受伤也是心疼得很。
“朕过会去瞧瞧,你先回去养着。”他吩咐孙德容送人回去。
佟梨远这会起身答话,说自己尊敬姐姐,绝不想姐姐被邪祟附身。
“嫔妾同仙人在梦中说和,嫔妾身上的伤,腿上的伤同姐姐身上一样,您当如何处置?嫔妾不怕背上业障,只想让陛下跟姐姐都平安。”她说完这话便跪下,膝盖有伤也顾不得。
洛轻铭动容,只得先吩咐孙德容扶人起来。
他气的青筋暴起,却没说一句重话,仅是挥挥手。
孙德容连忙劝佟梨远回去。
有自家徒弟在,他自然要护着些,不但送人出门,还吩咐小全子去领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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