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晚上，我来找你。”
听到这句话，司缇第一反应是，你来找我干嘛？
但她疑问还没来得及表述，宋凛川利落地跟了句:“晚安，做个好梦。”
真是莫名其妙……
听着通话挂断的提示音，司缇蹙起眉，走到阳台，恰好看到宾利发动。
她拉开窗帘，很想打去电话问他到底什么意思，但一看“宋凛川”三个字，又堪堪顿住。
这次聊天，还是两人重逢后，没有掺杂着任何怒意和讥讽的头一次。
尽管几乎都是她在说，但司缇仍觉得，这算他俩之间的，一次重大进步。
一片寂静中，宋凛川坐在车里，双眼愣愣盯着空无一人的前方。
车内气味浓重，他抬手摁开窗户，一股沉闷潮湿的空气钻进来，一点一点稀释/欲/念。
好一会儿，墨黑瞳孔才变得清明了些。
低下头，宋凛川直直盯着那处，心底烦躁腾地一下成倍涌到脸上。
他刚才怎么就突然忍不住了。
只要她来到阳台，一打开窗帘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怎么就把想说但不应该说的话告诉她了。
去她住的地方找她，还特意强调了晚上。
她会不会以为他是那种人。
宋凛川重重闭上眼，陷入深深的懊悔当中。
片刻后，他睁开眼。
话已经说出去，现在再解释也没意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司缇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重新规划好路线，打算把昨天改变的行程争分夺秒地补回来。
就近找了家带有南城特色的餐馆，司缇点了两道招牌菜，而后在导航页面上输入下个景点名称，比较哪条线路更节省时间。
虽然还不到饭点，但来这家店的人络绎不绝。
没一会儿，外面已经开始排队。
正点开一条路线仔细看，桌面被轻轻敲了两下。
司缇抬头，见是一对大学模样的小情侣，女孩大抵是为了拍照，特意穿了身精致却又重又闷的汉服，化了花钿的额头频频冒汗。
看到司缇脸庞，女孩眼睛极为惊喜地亮了起来，她凑上前，唇角开心地高高扬起，甜甜地询问:“姐姐，我们能不能和你拼一桌？”
司缇回头望了一圈，她来得早，坐的四人桌，眼下店内人满为患，确实只能拼桌了。
“可以。”往回缩了缩脚，司缇朝女孩笑了笑，又向一言未发的男生礼貌点了下头。
女孩坐到里面，男生则开始从包里取出吸油纸、化妆镜等各类补妆工具，前前后后开始忙活。
收起手机，见他们还没收拾完，司缇好心提醒:“你们还没点菜吧？”
女孩听了，连忙把自己手机交给男生，“对对对，你去点吧。”
男生起身，拿上女孩手机后，又折回身拿走了他自己的手机。
司缇正好探身在看服务生端的菜是不是她的，等盘子在她面前放下，被盘子遮挡的手机叮一声。
她点开看，不知是谁发来了一张带有明显挑逗意味的图片，紧接着又收到两个字
——[约吗？]
司缇蹙起眉，抬头，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男生直白**的目光。
眉头一下拧得更紧了，她厌恶地挪开眼，举起筷子要夹食物的时候瞥了眼女孩，女孩眉眼都是笑，幸福到粉红泡泡都要溢出来了。
司缇忽然觉得很可悲，她并不是为沉溺在爱情中的女孩可悲，而是为真心付出却被当作垃圾一样被辜负可悲。
这顿饭吃得令人作呕，当男生再一次在桌下有意无意用脚扫她的腿时，司缇忍无可忍地拍了下桌子。
周围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女孩一口汤挂在嘴角，男生用拇指帮她温柔拭去，装作毫不知情地跟着转过了头。
看着女孩，司缇原本有很多话在嘴边打转，但看到女孩满脸带笑地亲了男生一口，男生无比怜惜地吻了吻她额头，她喉头顿时哽住了。
她知道无论说什么，女孩大概都不会信了。
对美好爱情如此憧憬的女孩，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无关紧要的旁人揪出来彻底打碎。
思虑再三，司缇深深看了女孩一眼，女孩大抵接收到了她的复杂眼神，不解地只顾着眨眼。
其他人见没热闹可看，纷纷转过身。
离开时，司缇在心里叹了口气，背上包拍了拍女孩的肩，认真望着她，无比真心道:“宝贝，祝你找到真正的幸福。”
下午宋凛川打来电话时，司缇刚游览完最后一个景点，她中午被那事倒得没胃口，现下肚子空荡荡的，整个人像脱水了一般。
她就近找了个石凳坐下，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立刻跳起。
宋凛川正站在民宿门口，听见问她怎么了。
可旁边没有空着的地方可以休息了，司缇复而坐下，只能慢慢适应。
面前走过好几对握着手的情侣，她一想到那男孩的脸，又是一阵恶心，“没事，你刚才说你在哪？”
宋凛川抬头向二楼看，“在你……”
他顿了一秒，“住的地方。”
司缇抬腕看了眼时间，想直来直去地说自己还没回去，但转念一想，他俩待会要在民宿干什么啊。
听着她沉默，宋凛川想缓解一下突如其来的尴尬，就随意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另只手心不在焉地在腿上画着圈，司缇说:“没有。”
她想起民宿有非常完善的厨具，菜园里的蔬果，房东也允许她随意采摘，一个出神，心里话就出了口，“我现在好饿，如果一回去就能吃上新鲜热乎的……”
宋凛川几乎是没有一秒迟疑地说:“我来做。”
司缇抬起低垂的眼睫，白嫩的手指慢慢抓起衣角，她抿抿唇，不自在悄然漫上喉头，“不合适吧？你……”
“我离超市不远。”宋凛川根本没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想吃什么？我去买。”
大脑有点乱，司缇想到什么说什么，等听到汽车发动声，她反应过来，连忙道:“不用去买，里面都有。”
“确定？”
“嗯。”司缇站起身，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压低音量跟他说备用钥匙的具体位置。
按照她说的，宋凛川果真发现了一把钥匙。
“那辛苦你了，我现在准备往回走。”司缇拍拍屁股。
“好。”
挂了电话，宋凛川将钥匙插进门锁，转动两圈。
打开大门后，他下意识转身要把钥匙放回本来位置，但他脚步一顿，低头看了那钥匙两秒，而后果断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五十分钟后，司缇付完出租车的费用，下了车。
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要是放在白日，她应该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也不知道他做的怎么样了。
一进门，司缇便被幽幽传入鼻腔的香味震惊到了。
餐桌中央，放着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看样子应该刚做完不久，上方还在冒着袅袅热气。
但他人呢？
“宋凛川。”司缇放下包，一边叫他，一边在一楼找。
没人。
“去哪儿了。”她踏上去往二楼的台阶，正要走到拐角处，哪里的门被打开了。
宋凛川站在卫生间门前，居高临下的身影牢牢笼罩住她。
“回来了。”他低声说。
司缇在拐角站定，由于他逆着光，她看不清他表情，只注意到他的头发似乎在哪里蹭了好多次，有些杂乱。
“嗯。”看见人就放心了，司缇抬手在自己头顶上比划两下，转身往楼下走，提醒他，“你发型乱了。”
待她的脚步声重新在一楼响起，宋凛川缓慢又极轻地呼出口气。
他拨弄着头发，从后面卧室没关紧的门缝里能看到干净床单上悄然多了几道褶皱。
宋凛川吸了下鼻子，一面对身体里满是她的香味满意，一面又对自己的下流程度深感不耻。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她现在喜欢在怎样的卧室里休息的。
“宋凛川。”几秒过去，司缇都没听见他下来的动静，便喊了声。
宋凛川大概又上了次卫生间，一阵轻微的关门声后，台阶上终于有了人走下的声响。
弯下腰，司缇在一大堆漂亮的碗里选了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她扬起嘴角，起身时听见他说了什么。
紧接着，一阵风过来，下一秒她就被宋凛川搂住了腰身。
男人眼神定在她脸上，那双狭长凌厉的眼此刻清明温和，甚至泛着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春波。
司缇双手拿着碗横在两人中间，可即便这样，她依旧能感觉到宋凛川的呼吸在他碰到自己的第一秒，开始乱了。
她脸色悄悄红了，挪开眼动了下胳膊。
宋凛川松开揽着她的手，司缇见他另支手还悬在她脑袋上，向上一看，原来是方才她打开上面橱柜没有关，倘若没有他这一挡，她一定会磕到头的。
司缇向旁边走了一步离开他怀抱，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感激，“谢谢。”
关上柜门，从进入这个房子开始随之而起的念想貌似一个接一个地被压了下去。
宋凛川跟着她来到餐桌旁，站在她身后。
把筷子和勺子放下，司缇偏头朝后看了眼，对他说：“你坐。”
她今天穿着没有昨日那么宽松随性，那裸露着的白净脚踝上，甚至有几道被袜子上沿浅浅勒出的痕迹。
真可怜。
那么娇嫩的肌肤。
被这样粗暴地对待。
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
“司缇。”
“嗯？”
目光依次划过她的双腿、细腰，和脖颈，宋凛川语气沉得如屋外黑夜，轻声说:“换上睡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