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继续说道:“我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被送来了衙门,关在这个牢房里,分不清黑天白夜,直到有人把我提取出去,走到上面去,我才知道天还没亮,但是快亮了,大概是卯初时刻(五点多钟),衙役把我带到公堂,只见一旁的师爷拿着一张纸宣读了一下案情,说是曹公公死了,案发现场发现毒药还有嫌犯,也就是我,然后就定了我的罪,衙差从案桌上拿了一张纸放在我的面前,按住我的手画押,我不愿意,说自己没有罪,不是我杀的曹公公,可是没有人信,甚至又上来一个衙役按住我的身体,另一个衙役按住我的手指继续画押,那张纸送到县令面前,他看了一眼,很是满意的结案。之后我又被关在了这间牢房之内,随后胡英姐姐你来看我了。”
胡英道:“阿诺妹妹,照你这般说,你一定是被人冤枉了,而且县令也是包庇这个案犯,草草结了案。”阿诺一听就丧了气道:“胡英姐姐若是你说的如此,那我活不成了,自古民斗不赢官,若是县令都维护真凶,我怎么可能还能活。”胡英道:“阿诺妹妹,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是冤枉的,你才十四岁,还没长大,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你伸冤。”
阿诺道:“胡英姐姐,你斗不赢官的,你这样会有危险的。”胡英热泪盈眶道:“阿诺妹妹你身陷囹圄,还关心我的安危,你对我这么真心,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被人冤屈死去,哪怕是赌上这条命,也要救你出来。”阿诺道:“胡英姐姐,我怕连累你。”
胡英道:“人活在世上,所求只为一份真心,我本就是孤儿,自小无父无母,幸得一师傅养育拉扯大,我本把他老人家当作亲人,想着侍奉一生,可是人心难测,原来在师傅心里,我十几年的陪伴也不如五十俩重要,阿诺妹妹,我不瞒你,其实师傅抛下我,我很伤心,我一想到这件事就会在心里默默流泪。人活在这世上,除了吃饱喝足,谁不渴望能得到一份真情,一颗真心,阿诺妹妹,你我虽然相识短短数日,可是你对我的心却是十二分的真心,阿诺妹妹,我向你承诺,绝不负你这份真心,我一定为你伸冤。”
阿诺早已哭成了泪人道:“胡英姐姐,你对我真好。”
胡英道:“傻丫头,我没有兄弟姐妹,你以后就是我的妹妹,等我为你平冤之后,我和你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一起生活,天大地大,虽然我们无亲无故,但是我们有彼此,我们就是对方最亲的亲人。”
阿诺道:“胡英姐姐,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胡英点头道:“自然愿意,我今日去大树下找你就是准备带你一起生活,筹谋将来的事,可惜没想到你偏偏遇到这个事,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只是些许波折而已,假以时日,我们很快便可以一起过安定的生活。”
阿诺露出一个笑容来道:“能和胡英姐姐一起生活,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胡英道:“所以你不要灰心,你自小那么艰苦的日子都过来了,说明你命不该绝,我相信老天奶一定站在你这边,阿诺妹妹,我心里很有信心,俗话说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只要相信老天奶站在我们这边,我相信一定会帮你翻案的。”阿诺听了之后,真的心胸开阔不少,说道:“你说的对胡英姐姐,若是老天奶想让我死,何必在这件事上取我性命,以往的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取我性命。”胡英道:“阿诺妹妹你明白就好,所以你放宽心,在牢里等我回来,不要多想,若是真要想,那就想想以后的事情,比如和胡英姐姐想去哪里生活,房子是什么样的,家里有几只狗几只猫几只小兔子,若是都想完了,还可以想想给这些猫猫狗狗取什么名字,多想想以后的生活。”阿诺点点头道:“胡英姐姐,我都记下了,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我只想以后美好的事情,我等你回来胡英姐姐,我等你带我出去过好的生活。”
胡英道:“阿诺妹妹,说定了,以后我们一起过好的生活——阿诺妹妹,你刚才提到那个带你进去的公子,你可认识他,照你说的,他后续都没有上公堂吗?”阿诺道:“胡英姐姐,我不认识那个公子是谁,那天五湖四海的人来的太多了,很多都是慕名前来,所以这位公子不一定是本地人,我也不知他的姓名,也没多和他交谈,自于上公堂,我好像没在公堂上见过他,所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上过公堂。”胡英道:“可是照你说的,曹公公出事时,房间里就只有他和你,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证明你没有下毒的人,他是不是一直都在旁看着你倒酒。”阿诺道:“是的,他一直在旁看着,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没有下毒的人,况且他也知道我有事求曹公公帮忙,又怎么会下毒害曹公公呢,所以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证明我没有毒害曹公公的人。”
胡英道:“可是告示上说人证毒药都在,这个人证可能就是这个公子,他或许做了假证出卖了你。”阿诺道:“那可如何是好————我这里还有他送给我的一个手帕子 ,用来擦灰的,当时他随手塞给我,或许自己都忘记了。”
胡英接过手帕看了一眼,地牢太黑,几乎看不清楚,只能感受到摸的质感,很是舒滑。胡英道:“阿诺妹妹,这个手帕我要带走,或许能找到那个公子。”阿诺道:“你要找他为我作证?”胡英道:“他是唯一可以帮你作证的人,我想试一试,阿诺妹妹——”还没说完,就见衙差道:“时间到了,该走了。”
胡英只好告别阿诺离去。
出了地牢,胡英往县衙大门而去,敲响了门口的鸣冤鼓。
吴县令正在后堂会见苏瑾,她因为是曹公公身边的丫头,所以也不敢得罪她,很是恭敬的招待她,吴县令放下茶杯道:“苏姑娘,这件案件本官结的如何?”苏瑾道:“公公的死,大人审判的又快又好,想来朝廷的人也不会有任何异议,奴婢一定向上头多多赞扬大人的办案效率和尽职尽力。”吴县令示意小厮端来一盘红布盖着的东西呈到苏瑾面前,小厮又掀开红布,露出一整盘的黄金。
苏瑾道:“大人何意?”吴县令道:“苏姑娘,曹公公死在泸州县,本官所管辖的范围之类,实在是让本官痛心疾首,同时恐惧万分,连夜把案子了结,也是为了安抚上头的人,还希望上头不要怪罪我这个小小县官,希望苏姑娘替本官多多美言几句,这份薄礼还请姑娘笑纳。”
苏瑾推开盘子起身道:“大人的担忧奴婢能理解,奴婢一定好好向皇宫的人说清楚,绝对不会迁怒大人的,况且案犯已经抓到了,相信宫里的人也不会再追究。”吴县令道:“不瞒苏姑娘,这次醉乡楼来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甚至很多外城的,若是一个一个调查,恐怕一个月都办理不完,到时候,本官的乌纱帽八成悬的很,所以,只能快速定罪,也希望苏姑娘回京之后,帮我在上头多多圆几句。”
苏瑾道:“大人放心,人证物证都在场,一切都已成定局,此案只需大人早早呈报大理寺审核之后下达批回文书,一切便可尘埃落定。”吴县令道:“苏姑娘说的极是,本官会见完姑娘之后,待会便安排人把文件送去大理寺审核——不过这份心意还是希望姑娘收下。”又指向那盘金子。苏瑾道:“若是大人不放心,那我收下便是——我这还有一事希望大人能帮个忙。”吴县令忙问道:“姑娘快说,看本官能为姑娘做什么。”他巴不得讨好苏瑾,毕竟这个案子他心里怕的很,生怕苏瑾不站在他这边替他说话,若是能有机会为苏瑾做事讨得她欢心,他自然是百般乐意。
苏瑾道:“我在泸州县城结实了一朋友,名叫胡英,她因为生的貌美,被恶霸熊天霸看上强行买卖/人/口做了小妾,我把她救了出来,不过担心后续熊天霸还会为难她,所以希望大人你能帮忙一下,解决这个麻烦。”
吴县令道:“苏姑娘放心,苏姑娘的朋友就是本官的朋友,我保证以后熊天霸不会再敢骚扰你的朋友半次,否则,本官饶不了他。”说着,招手门外的师爷进屋,对他吩咐了这个事,让他去熊天霸府上说道说道,师爷听命去了。
苏瑾道了一声谢,正要告辞。哪知前堂的大鼓就被敲的声声响。苏瑾见状忙道:“大人贵人事忙,奴婢就先告退了。”吴县令殷勤上前相送道:“苏姑娘,回京之后,一定要为下官多多美言。”苏瑾点头转身便走了。
这边吴县令忙穿戴好乌纱帽来到前堂升堂。
衙差把胡英带入堂内。
吴县令道:“交了钱没?”胡英问道:“交什么钱?”吴县令道:“升堂五两,审核状子五两,若是没有状纸,代写一两,都办完了,再开堂。”
胡英道:“大人,你这——”她被眼前这一套/弄的一脸懵,一时忘了怎么说话。吴县令道:“没钱是吧,拉出去打五板子,报假案,影响本官休息,拖出去——”胡英张开手拦住两旁的衙役道:“大人,我从未听说报案还要交钱的。”
吴县令道:“以前没听说,但是现在见到了,也算是增长了一次见识,你个小小女子,一大早就打扰本官休息,再罚你五两,一共十六两,若是交不出来,就拖出去打。”胡英岂会交这种冤枉钱,自然是不愿意交了,立马就被一旁的衙差拉着往外拖,胡英骂道:“你个狗官,我胡英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吴县令一听胡英二字,立马提起了心,心想这不是苏瑾姑娘的朋友么,可要好好招待啊,忙问她什么事,胡英本来是想找县令伸冤的,可是没想到泸州县的县令竟然是这样一位官,难怪会直接冤枉阿诺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是为了给阿诺伸冤,那岂不是刻意跟他叫板,自己被他打死都是一瞬间的事,所以也就立马换了口径道:“那个熊天霸买卖我,我要报官。”
吴县令刚在苏瑾那里听说了这个事,这会又听到,也就心领神会道:“你放心,本官立刻缉拿熊天霸,你放心走吧,这事本官自会处理。”他虽然这么说,但是也只是做一个样子,并没有要真的缉拿熊天霸。
胡英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也就出来县衙,她出来找了一间茶馆喝茶,听到说书的人在讲书,听了一小会的,等人家散场休息的功夫,她上前去给了人家一钱银子问道:“这位叔,向您请教一点事。”说书人问道:“何事呢,小姑娘?”胡英道:“如果有冤案,县令又是一个糊涂官,那么该怎么办呢?”说书人道:“那就往上告呗,一官更比一官高,总有一个更高的官可以给你伸冤。”
胡英道:“可是我也听说官官相护,哪个官信的过呢?”说书人道:“小姑娘有点见识,这个世道确实没有王法,天下乌鸦一般黑,如果真有冤案,若是老朽,就一不做二不休上京告御状,总不成皇帝也是个假的吧。”
胡英道:“大叔说的有理,可是如何可以得见皇帝呢,听说皇帝都是住在皇宫。”
说书人道:“一般老百姓确实难办,就算是皇宫有人也不一定能见到皇上啊,说不定还闹个冒犯圣驾的罪名砍头呢。不过听闻皇宫外有个登闻鼓,若是有人击鼓,可以直接惊动皇宫,老朽好像在哪看过可以通过此办法告御状。”胡英道:“大叔你是在书上看到的。”说书人道:“对的,我好像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但是记不清了,要不姑娘你去试试,说不定真的有这个鼓呢。”
胡英道:“难道只是一个传说嘛,连大叔都不确定是不是真有。”说书人道:“我看的书太杂了,我也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的了,泸州县离皇城千里之远,我哪里知道皇宫外是不是真的有登闻鼓这个东西呢,小姑娘你还年轻,大好的年华,说不定有天可以去皇宫外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东西。”
胡英心想曹公公始终是皇宫的人,若是要审理此案,可能最终的审理权最终在京城那边才对,所以我应该往京城去一趟才是 ,这个泸州县的狗县令,见钱眼开,完全不是一个好的父母官,我一定要为阿诺讨回公道。她刚出茶铺,巴仔就来到说书人面前问道:“那小姑娘和你说什么了?”说书人知道他是恶霸熊天霸身边的恶棍巴仔,平时在泸州县也是作威作福的一条好狗,忙回道:“她问我冤案去哪伸冤,说是要去告御状。”巴仔听的莫名其妙,一路跟着胡英身后。
胡英来到涵青坞别院,想找苏瑾姐姐带自己回京城一趟。
可是敲开门,守门的大叔说:“涵青坞的人刚才已经全走了,你来迟了一步。”胡英道;“走了多久了。”守门的大叔到:“走了一碗茶的功夫了。”
胡英明知故问道:“是不是去京城。”守门大叔道:“小姑娘,我一个下人哪里敢打听主子这些。”
胡英道声多谢,便忙往集市来,找到驿站,想租一辆长途马车。
驿站道:“去哪?”胡英道:“上京。”
驿站小厮翻开一本子,查阅可以跑长途的马车师傅,便道:“师傅驾车费二两,马与马车折损费一两,上京的车费一两。一共四两。”胡英道:“这么多啊?”她的钱袋子里可没有这么多钱,苏瑾姐姐之前给自己的零钱差不多还有三两多。
驿站道:“你也可以选个慢一点的。”胡英道:“这里面有什么区别?”驿站小厮道:“慢一点的就是马老一点,车旧一点,跑的慢一点,坐的一不舒服一点,便宜点折损费五钱,车费五钱,但是师傅的驾车费始终不变,我们这请的师傅都是专业的,很识路,你在外面请不到的。”
胡英道:“那还是之前的四两吧,我有要紧事,必须快点到京。”驿站小厮道:“好呢,你填一下信息,我派人给你去请师傅,今天就可以上路。”
胡英道:“你写一下,我回头签个字就可以了,我去换点散钱,待会再付账。”
一路来到钱庄,把苏瑾给的一百两换成了一张五十的,一张二十的,其余三十两碎银,她把五十的银票折叠之后,放在脚穿的袜子里塞好,其余的钱放在自己的荷包里,又上街来买了十几个馒头,装了三壶水,然后原路返回驿站。
可是她一回来,驿站的小厮就和她说:“不好意思姑娘,师傅临时有事,不能拉你了,你还是再找其他人吧。”
胡英生气道:“怎么回事,你刚才应承我说租我四两的长途马车的,这怎么可以临时变卦,你再给我找一辆来。”小厮道:“姑娘,我们驿站真的没有马了,你去市面上再找找吧。”
胡英道:“你这是泸州县最大的驿站,我是找人打听了才过来的,你这最大的驿站怎么可能没有马呢,你胡扯。”小厮道:“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个客官怎么蛮不讲理。”胡英道:“我怎么蛮不讲理了,是你出尔反尔,你们开店这么做生意的么?”
小厮道:“我们不做你生意了,你走吧。”
胡英道:“不做就不做,泸州县又不是只有你一家驿站。”
可是胡英去其他街道的驿站租马,依旧没有人愿意租给他,不是说没有跑长途的师傅,就是说没有跑长途的马。
胡英只好来大街上,直接租私人的马车。
那大哥道:“姑娘,可是要车?”胡英道:“正是,你可以送我去京城吗?”大哥道:“当然可以啊,天南海北我都去,只要姑娘给足钱。”胡英问道:“多少钱呢?”大哥道:“一口价五两银子。”胡英道:“我刚才问驿站的也就四两呢,你这怎么比驿站还贵。”大哥道:“驿站的驾车师傅不用自己揽活,也不用自己养马保养车,可是我这私人的,既要自己揽活也要自己养马养车,自然开的钱要高一点的。”
胡英道:“便宜一点,四两呗。”大哥道:“五两不二价,姑娘,我看你是一个小姑娘,出价还算公道,若是换成其他的车夫,可就七八两不止了,还有,我是上有老下有小,家有娇妻两个小娃,我送你,你保证安心,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若是其他车夫,那可就说不定了,你个小姑娘,一个人上路,一千多里路,谁知道中途会发生什么事,你和我争那四两五两的,一两差额重要还是性命安全重要,小姑娘你仔细掂量掂量。”
胡英见他说话实诚,心下已经愿意,便道:“我再加你五钱,一路上全程听我的,我说停就停我说走就走,而且不准再载任何人。”
大哥道:“可以——上车吧姑娘——”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巴仔给拍了一下,这车大哥立马笑脸相迎道:“巴仔大哥怎么今日有空找我呀。”巴仔笑道:“我们熊爷有车货需要你去拉一下,现在征用你了,你去吧。”
那位车大哥那里敢说个不字,立马就跟胡英说声抱歉,然后就驾着车走了。胡英拦都拦不住,来到巴仔面前道:“你什么意思?”巴仔道:“我说了啊,熊爷有事,征用马车。”
胡英也不多说,只想找到马车赶紧走,立马来到另一辆车夫面前,说要租车,可是巴仔又过来道:“你叫上其他兄弟一起去熊爷府邸报道,有货给你们拉——”周围的车夫听了这话,全都齐刷刷的牵起马车就走了。
胡英陡然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怒道:“原来是你,全都是你搞的事,我是说怎么这么巧,跑了一个时辰到处都租不到车,这会只能找私人的车,可是你一出现,连私人的车都不愿意租给我了,就是你搞的鬼。”巴仔道:“哪有呢,是不是你想多了,八姨太。”胡英道:“我不是八姨太,我和熊天霸半点关系也没有,”巴仔道:“是了,熊爷正为这事生气呢,熊爷对你一片痴心,你却要去惊动县令爷,这一大早衙门的张师爷就来找熊爷谈话了,说是让我们熊爷放过你这个小姑娘。”这个师爷是苏瑾的缘故才派去熊爷府邸的,胡英还以为是县令因为自己的报官才安排去的,于是大声道:“你如是继续打扰我租马,我就再去县令那里报官,告你熊爷欺辱我,若是不想衙门师爷再次拜访第二次,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巴仔道:“胡英,你当真以为我们熊爷怕了你,我们熊爷不抓你回去,已经是给县令面子了,欺辱你,就是要欺辱你咋地,你大可以继续上县衙告状,可是县令依然不会抓我们熊爷,顶多只是闲言几句罢了,但是欺辱你,老子开心,熊爷也开心。”
胡英被他的无赖气息弄的心里火冒三丈,但是现下还要抓紧时间上京告御状,反正自己要离开泸州县,何必和这只狗纠缠,于是转头就走。
她走了将近一天,才走出泸州县的东门,只要出了泸州县,她就去下一个县里租马,熊霸天再厉害也只是在泸州县厉害,不信到了下一个县,他还能猖狂。
到了天黑,她走在了半道上,离下一个县还有三十里路,又累又困的她只好在半路上睡个觉,时至深秋,夜风很寒凉,她冷的很,把包裹里的衣服全都穿在身上取暖,但是还是冷的很,只好拾捡一些树枝枯草点燃了一个火堆取暖,在火堆旁,拿出一个馒头烤着吃了,然后喝了几口水壶里的水,然后靠近火堆慢慢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冻醒,原来是火堆熄了,她注意到天色已经微亮,她收拾好包裹,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起身继续赶路。
一辆马车路过去。
胡英心想那肯定是赶路的马车,若是让它载自己一程就好了,于是喊了几声,那马车始终往前走,似乎并没有搭客的意思,胡英懂了,也就不喊了,继续赶路,可是越往前走,发现离那辆马车越来越近,心想真奇怪,怎么我的脚步还能赶上马车呢,又继续往前走,天还是灰蒙蒙的,走的离马车更近了,才意识到原来马车停在前面了,没有走,胡英好生奇怪,怎么不走呢,总不成是在等我吧,刚才我喊它,它可是半点都没慢下来,肯定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再继续走进,才看到一个女子在前面疯狂的抽打那匹马,马都被打疼了,发出呻吟声,马蹄一直往前蹬。
胡英走近见她一副虽然年轻,但是妇人的装扮,猜想她已为人妇,便称呼道:“大姐,你这个车轮子卡住石头了,我帮您帮开吧,您这样一直抽马,会翻车的。”那妇人听说,忙下车查询,看见了石头道:“原来如此,幸好你提醒我,不然若是翻车了可就更难办了,我是说这马怎么不听话的一点力都用不上。”
胡英弯腰去把那石头搬开,马车可以正常行走了,那妇人见胡英的装扮很是朴素,像个正常人家的姑娘,便问道:“妹子,你可是要往前去,我载你一程。”胡英道:“谢谢你了大姐,我刚才喊你,你没有停住马车,我以为你不愿意搭乘,所以也不好意思再和你讲,其实我真的很希望有人能搭乘我去下一个县,我很赶时间。若是没有你的搭载,我可能今天又要浪费一天在走路上。”
妇人道:“妹子,不瞒你说,我车里是我女儿,才四岁多的幼儿,我也不知路上的人到底是谁,也不敢轻易搭乘路人,怕吓到我女儿。”胡英道:“大姐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也不会吵到你女儿,只要有个位置坐一下就可以了。”
妇人道:“那你上车吧,我刚才是没有看清你的长相,妹子你面善的很,若是早知道你的模样,我第一时间就搭乘你了。”胡英道:“大姐你的防范是应该的,出门在外确实要留个心眼,我昨晚就露宿在路旁,虽然睡着了,但是睡的也不踏实,总担心有强盗土匪歹人冒出来,索性那些当官的虽然鱼肉百姓,但是也算治安不错,没有混乱到夜宿都要被劫财害命的地步。”
妇人笑道:“照你这般说,那些当官的还算有点用。”胡英坐上车,给车里的小女孩打了一声招呼。妇人道:“快喊姐姐——”胡英道:“不用了,小家伙好听话,就这么乖乖的坐在车里。”
妇人道:“我一大早就给她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她吃了一大碗,这会就乖乖的坐在车里。”胡英道:“大姐,你这么早赶路是有要事么?”妇人道:“我带她去京城医病,她天生有点哮喘的毛病,我听说京城的医生针灸技术很好,我想带她去治一治。”胡英道:“为何不吃药呢?”妇人道:“老一辈的人说,小孩子不能吃太多药,是药三分毒,但是这个病还是趁小治疗好断根,所以我想到了针灸。”
胡英道:“你说的有道理,小孩子确实吃药太辛苦了,也会伤身体,若是有不用药,只用针就能祛病的法子,自然更好,可是为啥一定去京城呢?”妇人道:“我听说好大夫都在京城,姑娘,你是做什么的?”胡英道:“大姐,我叫做胡英,自小和师傅卖艺为生,有一个才艺会唱几首歌,走南闯北的混饭吃。”妇人道:“你应该去过很多地方了,可听说过金针十三。”胡英摇摇头道:“这是什么?”
妇人道:“听说是一套很厉害的针法,不仅可以治疗百病,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胡英摇摇头道:“真是隔行如隔山,我从未注意过这些,甚至对医药也不太懂,我前不久喝过一碗祛风寒的药,那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幸喝到药。”
妇人笑道:“胡英妹子,你说话真有趣,喝药好像还很幸运似的。”胡英道:“当然幸运啦,不是任何人天生就买得起药喝。”妇人听了,便道:“看来妹子生活不是太好,不过药还是少喝的好,喝药代表生病,生病总是不好的。”胡英道:“不知大姐你贵姓?”妇人道:“免贵姓祝,名梅贞。”
胡英道:“那我唤你梅姐可好。”祝梅贞道:“可以啊,胡英妹子。”
胡英看着小女娃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上京去那么远的地方,你的伴侣呢?”祝梅贞道:“死了好几年了,孩子还没落地就死了,我也是在胎里受了惊,连累这个孩子出生就有哮喘这个毛病,一直对她心有愧疚,这几年开豆腐摊积累了一些钱,准备带她上京趁早把病治好。”
胡英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放宽心,京城那么多名医,一定能把你女儿的病治好。”祝梅贞一边赶着手里的马车,一边问道:“胡英妹子,你一个人这么急着赶路,是要去哪?”胡英道:“说来也巧,我也是去往京城,但我不是看病,我是告状。”祝梅贞道:“去京城告状,你是遇到什么天大的冤屈了么?”胡英道:“对,人命关天的冤屈,我必须抓紧告状,拖一天,我的妹子就多一天危险。”
祝梅贞道:“那你这走着去告状,也不请个马车,是钱不够吗?”胡英道:“不是,我是被人刻意为难,在泸州县找不到马车,所以只能走路去往下一个县城租车。”祝梅贞道:“我的马车技术还是跟着丈夫学的,他生前就是一个跑马的,死后留下这个马车,还有这匹马,你若是不嫌弃,不如我们结伴上京吧。”胡英道:“这么好的事我怎么会嫌弃呢,我正愁怎样才能找到一个靠谱的车夫拉我上京呢,如今有梅姐姐作伴,那真是天赐的福气。”
祝梅贞道:“胡英妹子,你先别夸,我可没有上过京,我这也要摸索着去,我手上有张地图。”从怀里掏出来给她。
胡英接过,照着微弱的天光看了一眼,说道:“我倒是能认一点地图,师傅曾经教过我一点,我可以和你商量着一起琢磨琢磨,若是我看的不对,你要提醒我。”祝梅贞道:“妹子你随便看。”两人一路有说有聊的往前赶路。
两个时辰之后,鸡蛋黄的太阳高高升起,马车驶进定阳县城门。
祝梅贞道:“胡英妹妹,我们去吃点早食,歇息一会。”胡英道:“也好。”祝梅贞驾车来到面摊子,然后叫了三碗面,胡英吃一碗,她和女儿各吃一碗,胡英只见她女儿虽然年纪小,但是吃东西确是很香,甚至比大人吃的还快,不觉很有意思,说道:“你女儿好可爱。”祝梅贞道:“你别看她年纪小,她饭量可大着。”
吃完了面,胡英抢着付钱,祝梅贞道:“不用这样,我们分开付。”胡英道:“这第一餐让我请,之后再分开付好不,另外车费五两,我也要给你,你不要推辞。”祝梅贞道:“哪里能收你五两,你给五钱就可以了。”胡英道:“你别这样,当初我去租车问过市场价,就是五两,我不能因为你对我好,我就胡乱占便宜,五两车费,你若是同意,我就继续坐你的车,若是不同意,那我就在这定阳县自己租车上京。”祝梅贞道:“好吧,我依你。”
胡英笑着付了面钱,然后随着祝梅贞去往菜市场,只见祝梅贞买了一些肉和菜放进马车里,胡英注意到,马车里还有锅碗瓢盆,准备的很是齐全。
胡英道:“跟着你上路真的很好,这完全不用操心伙食,而且荤素都有。”祝梅贞道:“带着小孩上路,原本就要准备的细致些,不能一路上只啃些烧饼馒头。”胡英道:“那我不能白吃你的,后续再给你算伙食费。”祝梅贞道:“你再说这个我可要生气了,本来我只愿意收你五钱车费,你硬要给五两,若是我还收你伙食费,那都算什么了。”
胡英道:“既然梅姐你这么义气,那我只好愧领了。”
准备好吃的之后,二人再次赶路。
黑夜时分,终于穿过了定远县,一路往马路上赶来,胡英道:“天太黑了,路都看不清,我们再走几里,就停在路旁歇息吧,等天亮一点了,我们再接着赶路。”祝梅贞道:“可以。”说着,去往一旁起火搭锅,准备煮点肉汤给孩子吃,胡英道:“这个肉你让老板给洗过么?”祝梅贞道:“都让老板给洗过的,然后装在菜篮子里,这会直接切了下锅煮就可以了。”胡英道:“夜天火锅啊。”
不一会煮好了肉汤,祝梅贞放进去几片菜叶子,还打进去几个鸡蛋,然后用勺子搅弄了一下,从一个纸包里掏出一点盐粒放进去。
分了三碗,三个人吃喝的饱足了,胡英引着马在路边吃草,也把它喂饱,随后进了车厢,见祝梅贞抱着孩子已经躺在车厢里睡着,似乎睡熟了。
胡英也窝进去躺下。
祝梅贞拍了一下她的手轻声道:“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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