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冻住了。
网吧里所有的喧嚣——键盘的噼啪、耳机的嘶吼、兴奋的咒骂——在顾闻衍的感官里都变成了遥远模糊的背景噪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悸言捏着他下巴的冰冷手指,和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恐怖风暴的眼睛。
“跟、我、走。”
那三个字,像淬了冰的子弹,狠狠钉进他脑子里。
顾闻衍的异色瞳因为极致的惊恐和屈辱而剧烈收缩,金毛下的狼耳死死贴着发根,那条巨大蓬松的三花尾巴在裤子布料下疯狂挣扎、炸毛,几乎要冲破束缚!他想吼,想挣扎,想一拳砸在眼前这张冰块脸上!可下巴被那只冰冷铁钳死死捏着,力道大得他骨头都在发疼,别说反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被扼住般的短促气音。
旁边的陆黯煜已经完全吓傻了,娃娃脸惨白如纸,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他僵在椅子上,像一尊被瞬间风化的石雕,连呼吸都忘了。地上,他摔碎的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映出他呆滞惊恐的脸。
悸言的目光如同冰锥,在顾闻衍因挣扎和羞愤而微微扭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感,移向了他身后——那条在紧身运动裤包裹下,因为剧烈挣扎和炸毛而清晰勾勒出巨大轮廓、正疯狂扭动试图摆脱束缚的猫尾巴!
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洞穿一切的了然和一丝……更深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怒意!
顾闻衍瞬间感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比戒指的寒气更恐怖!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尾巴的挣扎在那一刻僵住,只剩下本能的、细微的颤抖。
“不……不要……” 顾闻衍从被捏紧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异色瞳里除了愤怒,终于染上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恳求。他不想!他死也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尾巴!那比全校围观公主抱还要社死一万倍!
悸言似乎读懂了他眼中那份绝望的恳求(或者说是威胁奏效了)。他眼底翻涌的风暴微微凝滞了一下,捏着顾闻衍下巴的手指力道却丝毫未减。
“听话。” 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带着比刚才更可怕的、不容置疑的压迫力,“别、逼、我。”
顾闻衍身体猛地一颤!那句“别逼我”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再敢反抗一秒,这个疯子真的会在这里把他裤子扒了!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屈辱和恐惧像两只大手攥紧了他的心脏。他停止了所有徒劳的挣扎,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和眼中燃烧的屈辱火焰证明他还活着。
悸言对他的“服从”没有任何表示。他松开了捏着下巴的手(顾闻衍下巴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红痕),但下一秒,那只冰冷的手就转移了位置!
不是抓手腕!
而是直接穿过顾闻衍的腋下,如同铁箍般,牢牢地、带着绝对掌控的力道,环住了他的腰侧!另一只手则顺势按在了他僵硬紧绷的后背上!
一个半搂半抱、极具禁锢意味的姿势!
“起来。” 冰冷的命令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反抗的寒意。
顾闻衍被他从椅子上几乎是半提了起来!动作间,他藏在帽子里的狼耳尖因为极致的羞愤和紧张,控制不住地弹出来一点,蹭到了悸言的手臂。悸言似乎顿了一下,环在他腰侧的手臂瞬间收得更紧!力道大得顾闻衍闷哼一声,感觉肋骨都快被勒断了!
“尾巴。” 悸言冰冷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炸毛的狼耳响起,带着警告,“收好。”
顾闻衍屈辱地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那条还在本能颤抖、想要炸开的尾巴,把它死死地、狼狈地塞回裤子深处。他能感觉到悸言的手臂紧紧贴着他身体传来的热度和力量,那熟悉的雪松冷香此刻却像毒气般让他窒息。
悸言不再看他,半搂半抱地挟持着浑身僵硬、脸色惨白(混合着愤怒和羞耻)的顾闻衍,转身就往外走。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无视一切的强大气场。
“让开。”
冰冷的声音如同实质的刀刃,劈开了挡在他们面前几个看呆了的网瘾少年。那几人被悸言身上散发出的恐怖低气压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慌忙退开,让出一条通道。
陆黯煜还僵在原地,看着顾闻衍像个人形挂件一样被悸言“挟持”着离开,嘴巴终于合上,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哆嗦着弯腰捡起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看着两人消失在网吧门口的背影,手指颤抖着在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陆黯煜(吓尿版):……兄弟们……出……出大事了……言哥……言哥真把顾哥抓走了……物理意义上的抓走……捏下巴!搂腰!还威胁扒裤子(我脑补的)!顾哥那表情……跟要上刑场一样……[裂开.jpg][裂开.jpg][裂开.jpg]】
【陆黯煜:网吧惊魂!强制爱(划掉)执法现场!我……我可能需要吸氧……[原地去世.gif]】
网吧门口。
深夜的冷风猛地灌进来,吹在顾闻衍滚烫的脸上,却带不走半分燥热和屈辱。悸言半搂着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停在路边阴影里的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重型机车。
顾闻衍看着那辆机车,异色瞳里闪过一丝绝望。这疯子!难道还要把他绑在机车上带走?!他挣扎了一下,喉咙嘶哑:“悸言!你他妈放开我!老子自己走!”
悸言终于停下脚步,侧过头。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完美的侧脸线条,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阴影里如同寒星,沉沉地锁住顾闻衍写满抗拒的脸。
他微微倾身,冰冷的呼吸几乎拂过顾闻衍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寒意:
“再、说、一、个、字,”
“我、就、在、这、里,”
“把、你、的、尾、巴、绑、在、车、后、座、上。”
“让、全、城、的、人、都、看、看,”
“他、们、的、王、是、个、什、么、样、的、小、混、蛋。”
顾闻衍:“……!!!”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彻底冻结!异色瞳因为极致的惊恐和羞耻而剧烈震颤!他能清晰地想象出那个画面——在深夜的街头,被绑在机车后座,巨大的尾巴暴露在冷风中……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他窒息!
他死死咬住嘴唇,口腔里血腥味更浓了。所有的反抗念头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他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僵硬地、屈辱地站在那里,任由悸言冰冷的手臂如同枷锁般环着他。
悸言看着他瞬间惨白如纸、眼中只剩下惊惧和屈辱的脸,冰冷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芒。他没有再说什么,松开环着他腰的手,动作利落地跨上机车。
“上来。” 冰冷的命令。
顾闻衍看着那冰冷的机车后座,又看看悸言在夜色中如同磐石般冷硬的背影。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完全掌控的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僵硬地、动作笨拙地跨坐上去。
屁股刚挨到冰冷的皮座——
悸言没有回头,只是反手精准地抓住他的一只手,强硬地、不容拒绝地拉过来,环在了自己紧窄的腰上!
顾闻衍的身体瞬间绷紧!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悸言腰腹紧实、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还有那温热的体温……这触感让他头皮发麻,触电般想缩回手!
“抱、紧。” 悸言冰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最后通牒般的警告,“掉、下、去、不、负、责。”
顾闻衍的手指在悸言腰侧的衣料上蜷缩了一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咬着牙,屈辱地、僵硬地收紧手臂,环住了悸言的腰。脸颊几乎要贴上对方宽阔的后背,那股清冽的雪松冷香混合着机车皮革的味道,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腔。
下一秒,引擎发出低沉凶猛的咆哮!巨大的推背感传来!
黑色机车如同一头被唤醒的钢铁猛兽,撕裂了深夜的寂静,载着后座上那个浑身僵硬、满脸屈辱、如同赴死般的金发少年,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只留下网吧门口,陆黯煜那张惊恐未定的娃娃脸,和地上那摊被捏碎的香烟末。
引擎的咆哮声终于熄灭了。
顾闻衍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机车后座上滚下来,落地时腿还有点发软(气的 吓的),差点没站稳。他踉跄了一下,一把扶住旁边冰冷的车库墙壁,才没当场表演个平地摔。
悸言利落地支好机车,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他摘下头盔,黑发在车库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转过身,深邃的眼眸没什么情绪地扫过扶着墙、脸色惨白、眼神凶狠(但透着点虚)的顾闻衍。
“上去。” 冰冷的命令,言简意赅,跟上楼指令似的。
顾闻衍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眼神要是能杀人,悸言现在已经被凌迟八百遍了。他憋着一肚子能把房子点着的邪火——被当众捏下巴的屈辱、被搂腰的别扭、被威胁绑尾巴的惊恐、还有这一路颠簸的怒火——烧得他脑门子嗡嗡的。
他想吼,想骂,想把兜里那破戒指摘下来砸这混蛋脸上!可下巴上残留的刺痛感,还有悸言此刻那无声却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像两盆冰水,把他那点刚冒头的火星子“滋啦”一声浇灭了。
操!
顾闻衍在心里咆哮了一万遍脏话,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带着浓重鼻音、屈辱到极点的:
“……哼!”
然后,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股“老子认栽但老子不服”的悲壮气势,脚步沉重地、跟踩地雷似的,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自家单元门走去。背影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悸言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像个尽职尽责(且极度烦人)的押送官。脚步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清晰得让顾闻衍头皮发麻。
电梯里,狭小的空间,只有两个人。顾闻衍死死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后背能清晰感觉到悸言那道冰冷视线的存在感,像根针扎着他。他烦躁地抓了抓帽子(狼耳在里面不安地抖动),恨不得电梯立刻到顶然后原地爆炸。
“叮——”
电梯门终于开了。
顾闻衍像被解开了定身咒,第一个冲出去,掏出钥匙,手因为愤怒和憋屈还有点抖,捅了好几下才捅开门锁。
他拉开家门就想往里冲,一秒都不想再跟后面这个煞神待在一起!
然而,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预判般,精准地按在了他即将关上的门板上!
顾闻衍身体一僵,猛地回头,异色瞳里燃烧着最后一点愤怒的火苗:“你他妈还想干嘛?!送到门口还不够?!要进来喝杯茶吗?!”
悸言站在门外,走廊的声控灯因为他的声音亮起,昏黄的光线勾勒着他冷硬的轮廓。他没有看顾闻衍愤怒的脸,深邃的目光越过他,投向屋内黑暗的客厅,似乎在确认什么。
几秒钟后,他才缓缓收回视线,重新落在顾闻衍那张写满“你快滚”的脸上。
“睡觉。”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冷得像冰渣子。
“再、跑、出、去,” 他微微眯起眼,眼底的寒光让顾闻衍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果、自、负。”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恐怖威胁。顾闻衍毫不怀疑,那“后果”绝对包括但不限于当街绑尾巴、扒裤子、以及各种突破他想象力极限的社死方式!
顾闻衍被他这**裸的威胁气得浑身发抖,金毛下的狼耳尖都在帽子里气得直哆嗦。他张了张嘴,想骂,想反驳,想硬气地说“老子怕你?!” 可对上悸言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所有的狠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一股巨大的、憋屈到想哭的无力感。
“滚!” 他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带着颤音的字,然后“砰”地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上了门!
厚重的实木门板发出沉闷的巨响,隔绝了门外那个让他窒息的身影。
顾闻衍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刚才强撑的凶狠瞬间垮塌,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铺天盖地的屈辱感。他摘下帽子,狠狠摔在地上,金色的狼耳终于得到解放,却蔫蔫地耷拉着,毫无精神。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像个游魂一样晃回自己房间,连灯都懒得开,直接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脸埋进枕头。
累。
心累。
身累。
憋屈到爆炸!
手腕(被攥过的地方),下巴(被捏过的地方),腰侧(被箍过的地方),甚至屁股(坐机车颠的)……浑身上下都残留着被那混蛋强行触碰和压制的感觉,又酸又疼,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雪松冷香,熏得他脑仁疼!
“操!操!操!”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发出沉闷的、无能狂怒的低吼,拳头狠狠砸了几下床垫泄愤。那条巨大的三花尾巴终于彻底解放,“唰”地甩出来,烦躁地在床单上来回抽打,发出“啪啪”的闷响。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从白天到黑夜,从操场到网吧,他就像个提线木偶,被悸言那个混蛋捏在手里,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全校围观社死!半夜溜达被抓!网吧打游戏被揪出来!还被威胁绑尾巴!最后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被押送回家勒令睡觉!
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他堂堂猫狼混血王!校霸兼学神!居然被一个人类(?)管得死死的!还毫无反抗之力!
巨大的挫败感和愤怒像两只大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不顺畅。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冲到书桌前,想找点东西砸,又怕吵醒隔壁的爸爸们(再来个三堂会审他真可以原地去世了),只能对着空气狠狠挥了几拳。
发泄了一通,除了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屁用没有。那股邪火还在胸口烧着,烧得他毫无睡意。
就在这时——
“咕噜噜……”
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亮地叫了起来。
操!忘了!网吧里就吃了点薯片喝了可乐,刚才又气又吓,能量早消耗光了!
顾闻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更憋屈了。饿着肚子被气饱了?这什么人间疾苦!
他认命地拖着沉重的步子,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晃到厨房,想找点吃的垫垫肚子,最好再来点冰的降降火气。
冰箱门拉开。
冷藏室最显眼的位置,孤零零地放着一个透明的保鲜碗。
碗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一碗……面条?
不是泡面那种垃圾食品。
是手擀面,根根分明,上面还卧着一个金灿灿的溏心煎蛋,旁边点缀着几片翠绿的青菜。虽然已经冷了,但卖相依旧很好,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碗旁边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熟悉的、力透纸背的冷硬字迹:
**【热了吃。】**
没有落款。
顾闻衍看着那碗面,又看看那张便利贴,异色瞳瞬间瞪大,然后一点点眯了起来,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悸言?!
这混蛋什么时候放的?!他刚才送自己回来的时候?还是更早?他难道知道自己会饿?还是……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猛地冲上心头——是愤怒?是憋屈?是疑惑?还是……一丝丝极其微弱、微弱到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被戳中的别扭?
“谁他妈要吃你的破面!” 顾闻衍低吼一声,赌气似的就想把冰箱门甩上!
可手停在半空,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响亮。
他瞪着那碗面,又看看自己饿得发瘪的肚子,再看看那张冰冷的便利贴……天人交战了足足十秒钟。
最终……
“操!” 他低骂一声,认命地、带着巨大的屈辱感,把那碗面从冰箱里端了出来。
“老子是饿了!跟你没关系!” 他一边把面放进微波炉加热,一边对着空气恶狠狠地解释,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一点尊严。
微波炉“嗡嗡”地转着,散发出食物的香气。
顾闻衍靠在料理台边,抱着胳膊,臭着脸等。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又开始循环播放悸言那张冰块脸——捏下巴的、威胁绑尾巴的、还有……最后在门外冷冷说“睡觉”的。
面热好了。他端着碗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看着那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面,心情更加复杂了。
他拿起筷子,恶狠狠地戳起一大坨面条塞进嘴里,用力咀嚼,仿佛在嚼悸言的肉!
“混蛋!”
“疯子!”
“独裁者!”
“控制狂!”
每嚼一口,就在心里骂一句。
可吃着吃着……动作慢慢缓了下来。
面条劲道,汤汁(虽然冷了再热味道有点打折)咸淡适中,溏心蛋流心的蛋黄混着面条,口感意外的不错。
操!
这混蛋……做饭还挺好吃?!
这个认知让顾闻衍更加憋屈了!他一边狼吞虎咽地把面扒拉干净,连汤都没剩,一边在心里疯狂唾弃自己:顾闻衍!你有点出息!一碗面就把你收买了?!你的骨气呢?!你的王霸之气呢?!
吃完面,胃里是暖和了,可心里的憋屈一点没少。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空碗,再看看右手上那枚安静如鸡的破戒指,还有手腕上、下巴上残留的、象征着屈辱的红痕……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终于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压过了愤怒。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眼皮也开始打架。
算了……
打不过……
跑不掉……
还饿……
顾闻衍自暴自弃地想。
他认命地起身,把碗随便扔进水槽(明天再洗,现在没力气),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卧室,把自己再次摔进床里。
这次,连尾巴都懒得收,就那么蔫蔫地摊在床单上,像个被玩坏了的巨大毛绒玩具。
他拉过被子蒙住头,试图把那该死的冰块脸和所有糟心事都隔绝在外。
睡觉!
睡醒了再说!
明天……明天再跟那个混蛋算总账!……如果他还敢来的话!
顾闻衍闭上眼,强迫自己放空大脑。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草泥马……四只悸言那个混蛋……
意识终于在一片混乱的咒骂和憋屈中,沉沉地滑向了黑暗。
而楼下。
那辆黑色的重型机车,如同蛰伏的猛兽,依旧静静地停在车库的阴影里。
车旁,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指尖夹着一支明明灭灭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上的),深邃的眼眸抬起,望着楼上某个熄了灯的窗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只有指间那点猩红,在黑暗中,如同沉默燃烧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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