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青梅竹马不都是这样的?

十圈终于跑完。

顾闻衍和陆黯煜像两条脱水的鱼,拖着沉重的步子,直接瘫倒在操场边缘一棵大树的树荫下。粗粝的树皮硌着后背,却带来一丝难得的阴凉。两人都大汗淋漓,迷彩服紧紧贴在身上,胸口剧烈起伏,喘得跟破风箱似的。

祁枫珩还瘫在旁边的草地上,脸色比刚才好点,但还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哈……哈……枫子……看见没……这才叫……跑步……”陆黯煜一边喘一边还不忘对着祁枫珩嘲讽,娃娃脸上汗水淌成了小溪,眼神却依旧闪烁着作死的光芒,“你……你那叫……蠕动……细狗!”

顾闻衍靠着树干,异色瞳半阖,累得连白眼都懒得翻。宿醉的头疼在剧烈运动后变成了沉闷的钝痛,那条帆布腰带更是灾难——汗水浸透了布料,粗糙的帆布湿漉漉地紧贴在腰侧的皮肤上,摩擦了一路,现在火辣辣地疼,感觉皮都快磨破了。他烦躁地又用力拽了拽腰带,结果勒得更紧,疼得他“嘶”了一声。

“操……这破腰带……想勒死老子……” 他低声咒骂,声音嘶哑。

祁枫珩有气无力地回嘴:“你俩……牲口……我……我这是正常人类速度……”

陆黯煜嘿嘿一笑,缓过点劲来,八卦雷达又开始嗡嗡作响。他眼珠一转,目光在远处独自做拉伸、身姿挺拔如松的悸言,和身边烦躁地跟腰带作斗争的顾闻衍之间来回扫视。他凑近顾闻衍,压低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好奇和试探:

“顾哥,说真的,”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顾闻衍,“你看言哥对你……又是强行同宿舍,又是拆床板,又是锁你手腕逼你吃药,又是用外套给你垫脏床,刚才换衣服还……咳,亲自上手勒腰带……眼神凶得跟要吃人似的……”

陆黯煜掰着手指数,越说眼睛越亮:“还有啊,你晕倒他二话不说公主抱,你喝醉了他守着你跟守宝贝似的……他管你管得比亲爹还严!顾哥,你真觉得……这都只是‘纯友谊’?青梅竹马都这样?”

顾闻衍正被腰带的折磨和头痛搞得心烦意乱,听到陆黯煜这连珠炮似的“控诉”,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像看傻子一样瞥了陆黯煜一眼,异色瞳里充满了“你脑子是不是被太阳晒坏了”的鄙夷和不耐烦。

“废话!” 他斩钉截铁,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烦躁,“不是纯友谊是什么?我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他什么样老子不知道?”

顾闻衍换了个姿势,试图让腰带不那么硌人,语气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你少见多怪”的嫌弃:

**“他从小就这德性!死犟!死板!跟个小老头似的!管东管西烦得要死!”**

他掰着手指数落,仿佛在陈述宇宙真理:

**“逼我吃药?那是他怕我死了没人给他当沙包练手!”**

**“锁我手腕?那是他力气大控制不住!老子要是认真起来他能锁得住?”** (完全忽略了每次被锁都挣脱不开的事实)

**“垫床?他那破洁癖!自己嫌脏又看不过眼,顺手的事儿!”**

**“勒腰带?那不是正好他有多的吗?难道让老子光着膀子出来?”** 说到这个,他下意识又摸了摸被勒得生疼的腰侧,龇了龇牙,把这份疼痛也算到了悸言的“死板”头上。

**“晕倒?抱一下怎么了?换你晕那儿老子也给你拖医务室去!”** (完全没考虑过“公主抱”和“拖”的区别)

**“喝醉?他那是怕老子吐他床上!”**

顾闻衍总结陈词,一脸“这有什么好问”的不耐烦,金发狼耳都透着一股钢铁般的直男气息:

**“这不就是竹马该干的吗?互相嫌弃又互相兜底!烦是烦了点,但老子习惯了!懂不懂?纯的!纯得不能再纯的友谊!少给老子整那些弯弯绕绕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掷地有声,仿佛在陈述一条颠扑不破的自然法则。

陆黯煜:“……”

娃娃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八卦期待变成了呆滞,然后慢慢裂开,最后化为一种深深的、混合着绝望和敬佩的复杂神色。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任何语言在顾闻衍这堵“钛合金直男认知墙”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顾哥……你……” 陆黯煜憋了半天,才无比艰难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语气挤出一句,“你这认知……真是……稳如磐石啊!” 他默默在心里给悸言点了根蜡。言哥,路漫漫其修远兮……

旁边的祁枫珩本来还在装死,听到顾闻衍这番“纯友谊”宣言,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憋得满脸通红。

顾闻衍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笑屁?老子说错了吗?”

祁枫珩连连摆手,笑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远处独自拉伸的悸言似乎做完了动作。他拿起地上的水壶,拧开,仰头喝水。冷白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汗珠顺着脖颈的线条滑落。深邃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隔着大半个操场的距离和喧闹的人群,**无声无息地、沉沉地锁定了树荫下那个正捂着腰、一脸暴躁、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刚刚发表完“纯友谊”宣言的身影。**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握着水壶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阳光落在他身上,将那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带着一种无声的、沉甸甸的压迫感。

顾闻衍毫无所觉,还在烦躁地跟那条仿佛长在他腰上的帆布腰带较劲。

陆黯煜顺着悸言的目光看过去,又看看身边毫无自觉的顾哥,默默捂住了心口。

嗑CP?不,这分明是在啃钛合金钢板!

纯友谊?言哥你看顾哥那眼神像是看“纯友谊”吗?!

陆黯煜感觉自己的嗑学家生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悲壮感。

烈日当空,上午的训练总算熬到了头。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如同开闸的洪水,朝着食堂汹涌而去。

顾闻衍捂着依旧被腰带折磨的腰,感觉那粗糙的帆布边缘已经和磨破皮的皮肤黏在一起,每走一步都火辣辣地疼。他烦躁地皱着眉,金发被汗水浸湿了几绺贴在额角,异色瞳里写满了“生人勿近”和“老子饿疯了”。陆黯煜和祁枫珩也累得够呛,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

悸言走在最前面,步伐依旧沉稳,只是冷白皮的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迷彩背心紧贴在后背,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目不斜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让拥挤的人群下意识地给他让开一条缝隙。

四人随着人流挤进喧闹嘈杂、弥漫着饭菜和汗味混合气息的食堂。打好饭(顾闻衍要了重辣的酸辣粉,陆黯煜祁枫珩是普通套餐,悸言只拿了一份清淡的面条和一碗汤),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一张空着的四人桌。

顾闻衍几乎是砸进椅子里的,动作牵扯到腰上的伤,疼得他“嘶”地抽了口冷气。他烦躁地把餐盘往前一推,第一件事不是吃饭,而是龇牙咧嘴地去解那条该死的帆布腰带!手指刚碰到湿漉漉、硬邦邦的腰带扣,就感觉腰侧皮肤一阵刺痛。

“操……” 他低声咒骂,动作更加粗暴。

陆黯煜和祁枫珩也累瘫了,没什么形象地瘫在椅子上。陆黯煜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眼神滴溜溜地在顾闻衍和悸言之间打转,娃娃脸上还带着点刚才被“纯友谊”宣言打击后的蔫蔫感。

祁枫珩倒是恢复得快,阳光笑容重新挂上脸,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饿死我了……衍哥,你腰还疼啊?看着都红了一片。”

“废话!换你被这破玩意儿勒一上午试试!” 顾闻衍没好气地回怼,终于把腰带扣解开。他迫不及待地想把那箍了他一上午的“刑具”抽出来,动作一大,腰侧被磨破的地方瞬间传来尖锐的刺痛!

“呃!” 他闷哼一声,动作僵住,眉头死死拧紧,额角渗出汗珠(这次是疼的)。

就在这时——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无声无息地从旁边伸了过来。

那只手的目标不是顾闻衍的腰带,也不是他的腰,而是**直接掠过他面前那碗飘着厚厚一层红油辣椒的酸辣粉**,稳稳地端走了!

顾闻衍:“???”

他猛地抬头,异色瞳里燃烧着被打断动作的怒火和不解,直直瞪向旁边的人——悸言!

悸言已经坐了下来,位置就在顾闻衍左手边。他面无表情地把那碗重辣的酸辣粉放到自己面前,然后把他那份清淡的、只有几根青菜飘着的汤面,推到了顾闻衍面前。

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天经地义。

“你干嘛?!” 顾闻衍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被侵犯领地的暴躁,“老子要吃辣的!”

悸言眼皮都没抬,拿起筷子开始搅拌他那碗清淡的面条,声音冰冷,言简意赅:

**“辣。刺激。伤口。”**

他的目光极其短暂地扫过顾闻衍下意识用手护住的、被腰带磨得发红的腰侧,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沉郁?随即又恢复了冰封状态。

“操!这点小伤算个屁!老子就要吃辣的!” 顾闻衍炸毛了,伸手就要去抢回自己的酸辣粉。宿醉的头痛,训练的疲惫,腰伤的疼痛,加上眼前这碗看着就寡淡无味的面条,让他积压的烦躁彻底爆发!

然而,悸言的动作更快。

他甚至连头都没转,只是拿着筷子的手,极其精准又迅速地伸出两根手指,如同铁钳般,“啪”地一下,**牢牢扣住了顾闻衍伸向酸辣粉的手腕!**

力道不轻,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

顾闻衍的手腕被攥住,动弹不得。他挣了一下,没挣开(宿醉 疲惫让他力气打了折扣),气得异色瞳都快喷火了:“悸言!你TM松开!”

悸言依旧没看他,另一只手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自己面前那碗汤,送到唇边吹了吹。然后,他才微微侧过脸,深邃冰冷的眼眸如同两口寒潭,沉沉地、近距离地锁住顾闻衍因愤怒而涨红的脸。

“喝汤。” 他命令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穿透食堂喧闹的冰冷穿透力。同时,扣着顾闻衍手腕的手指,警告性地收紧了半分。

两人之间瞬间形成一种无声的、剑拔弩张的对峙。

顾闻衍手腕被箍得生疼(悸言的手指刚好压在他昨晚被锁腕的旧痕上),腰上的伤口也火辣辣地提醒着他。他看着悸言那张近在咫尺、毫无表情、却写满了“我说了算”的冰山脸,再看看那碗被“扣押”的、红油翻滚的酸辣粉,一股巨大的憋屈感和“被管束”的怒火直冲头顶!

陆黯煜和祁枫珩在旁边看得大气不敢出。

陆黯煜:来了来了!言哥的强制投喂(划掉)健康管理!这占有欲!这掌控力!顾哥还说是纯友谊?!谁家竹马管对方吃辣啊?!(内心尖叫)

祁枫珩:哇哦……衍哥脸都气红了……言哥好A……(默默啃鸡腿)

顾闻衍胸膛剧烈起伏,异色瞳死死瞪着悸言,恨不得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僵持了几秒,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腰上的伤也阵阵抽痛。他猛地一甩头,金毛炸起,恶狠狠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

“操!行!你牛逼!老子喝!”

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悸言顺势松开),看也不看悸言推过来的那碗汤面,赌气似的端起那碗清汤寡水的汤,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动作粗鲁得像在灌毒药。

喝完,“咚”地把空碗重重往桌上一放,汤水溅出来几滴。他抹了把嘴,看也不看悸言,抓起筷子,对着那碗青菜面,泄愤似的开始疯狂搅拌,仿佛那面条是悸言的脸。

悸言看着他这副炸毛又不得不屈服的样子,深邃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转瞬即逝的……满意?他不再看顾闻衍,低下头,拿起那碗被“收缴”的重辣酸辣粉,极其自然地开始吃了起来。动作依旧慢条斯理,仿佛刚才那场小风波从未发生。

陆黯煜看着顾闻衍憋屈地搅着面条,又看看悸言平静地吃着本该属于顾闻衍的酸辣粉……娃娃脸上的表情从激动变成了呆滞,最后化为一种深沉的绝望。他默默掏出屏幕碎成蛛网的手机,在桌子底下,飞快地给旁边同样看傻眼的祁枫珩发了一条信息(虽然祁枫珩的手机也在他旁边):

【陆黯煜】:枫子……救救孩子……这钛合金直男认知……嗑不动了……真的嗑不动了……言哥的占有欲都溢出屏幕了!顾哥还觉得是竹马情深!我要窒息了!(╥﹏╥)

【祁枫珩】(默默递过自己的手机示意陆黯煜看屏幕):【衍哥开心就好.jpg】 (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表情包)

顾闻衍完全没注意桌子底下的小动作,他一边恶狠狠地戳着碗里的青菜面条,一边在心里把悸言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腰上的伤还在疼,嘴里淡出个鸟,感觉人生灰暗,这破军训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而坐在他旁边的悸言,安静地吃着那碗红油酸辣粉,仿佛那灼人的辣味对他毫无影响。只是偶尔,他深邃的眼角余光会极其短暂地扫过顾闻衍因为憋屈而微微鼓起的侧脸,还有他那截在迷彩服下若隐若现、带着红痕的腰线。握着筷子的手指,会无意识地收紧一下。

食堂里人声鼎沸,饭菜香气混合着汗味。这一角小小的四人桌,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冰火两重天的低气压。一边是顾闻衍散发出的巨大怨念和“老子很不爽”的暴躁,一边是悸言无声的掌控和深不见底的沉默。

水深火热,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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