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洋难得语塞，“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无论你是否完美我都会一直喜欢你？林郁问，相似的话林郁早已说过几遍，但是陈柏洋就像是贪心的小孩得到了一颗糖还不满足总是忍不住去试探林郁是否还有第二颗糖，可是林郁已经把自己独一无二的糖给他了口袋里空空如也。

“对不起。”陈柏洋为自己的不信任林郁而道歉，黑暗中陈柏洋缓慢的说“林郁，我觉得很自卑。”

林郁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陈柏洋狼狈的躲开林郁的眼神，任谁都无法相信耀眼如陈柏洋在感情中竟然会自卑，他自卑于自己畸形的家庭，骨子里携带着的劣根性，他害怕自己在感情中失控然后成为他父亲的翻版，见到喜欢的东西就要掠夺摧毁这是他父亲对他的言传身教，陈柏洋厌恶他却又无法避免的成为他。

陈柏洋无比讨厌那个充满黑暗面的自己，他知道自己的恶劣并且不相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他，但是林郁不一样，他像是陈柏洋最忠诚的信徒，好像无论陈柏洋是什么样子他都会喜欢，陈柏洋感到惊喜惶恐，他一次又一次的去试探林郁就是为了在他无比肯定的回答中得到救赎。

林郁走上前抱住了陈柏洋，“我很高兴你向我坦诚，”他轻轻拍了拍陈柏洋的背部像是在哄他，“我刚刚凶你了你有被吓到吗？”

“有点。”他的怀抱让陈柏洋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对不起，”林郁自责的说，“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陈柏洋低低的笑出声，“下一个流程是什么？我们需要握手吗？”两个人互相道歉的行为就像是幼稚园里闹了脾气的小孩在老师的见证下互相拥抱道歉然后手拉手去玩，林郁被他的笑声感染嘴角也跟着上扬。

看着这样柔软乖巧的林郁陈柏洋忽然不想他们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想要跟他有以后的想法，想要跟眼前的这个人有更多的回忆。

“阿洋你以后要记得把喜欢的东西藏好了，绝对不能让那个人发现知道吗？”

严肃的话语忽然在耳边回响，恐怖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汪汪汪！”卧室里传来凄惨的狗叫声，程柏洋被他的母亲乔婉死死抱着两个人恐惧的看着面前像恶魔一样的男人，男人拿着定制的高尔夫球杆一次又一次砸向个头还没有一只鞋大的小土狗，那是陈柏洋瞒着所有人捡的悄悄养在后山里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年仅6岁的陈柏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他从乔婉的怀抱里挣脱开冲到正在施暴的男人面前用力推他，“别打了！你这个魔鬼！”

“阿洋！”乔婉绝望的喊，她想走过去把孩子抱回来但是那个男人，不，那个魔鬼让她惧怕的连站起来的勇气也没有，陈以年停止了挥球杆的动作，不是因为陈柏洋那点算不得什么的拳打脚踢，他一双邪气的眼睛流连在乔婉漂亮又充满惊恐的脸蛋上。

乔婉已经很久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了，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舍得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片刻，卧室的地板上沾满了鲜血，看起来像恐怖片里面的杀人现场，“柏洋，你喜欢这条狗吗？”陈以年俯视着陈柏洋问。

陈柏洋咬紧牙关他不敢回答，陈以年倒是不在意陈柏洋的答案，他强制性的把球杆塞到陈柏洋手中，不顾陈柏洋的意愿就握住了他的手，“爸爸教你一个道理，遇到喜欢的东西，得不到就······”

陈以年拖长音调眼睛充满恶意的紧紧盯着乔婉，在乔婉越来越痛苦的表情中他抬高了陈柏洋的手，“毁掉！”

球杆狠狠砸向地面上血肉模糊的小狗，“不要！”陈柏洋忍不住尖叫，温热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触感粘腻味道很腥。

乔婉麻木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至从遇到这个男人以后她每天的日子就像活在地狱里，如今她的孩子也要像她一样了。

“哈哈哈。”陈以年大笑着松开陈柏洋，没了支撑的陈柏洋连带着球杆一起倒在了地上，发泄完所有情绪的陈以年哼着渗人的曲调离开卧室。

“小、小狗······”陈柏洋眼神涣散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乔婉的脸上满是泪痕她将陈柏洋抱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了，阿洋没事了，他走了。”

陈柏洋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了，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自己第一次捡到小狗时的回忆，

刚足月的小狗被塞进纸盒扔在了垃圾桶旁边，陈柏洋只是路过，他刚上完钢琴课司机已经在等候着了。

小狗饿的嗷嗷叫，陈柏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它，那个男人是不会允许家里面出现小狗这种东西的，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陈柏洋加快了离开的步伐，可是偏偏就是那么不凑巧天上下起了大雨，冬天加上下雨气温骤降这只刚刚出生的小奶狗很有可能冻死在这，一想到这个可能想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雨水打在身上小狗瑟缩着埋起身子，可是没多久雨水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手心轻轻抚摸着它，小狗舒服的眯着眼睛甚至还主动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凑到自己嘴巴前的手背，小陈柏洋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平日里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属于这个年纪的鲜活的表情。

陈柏洋把小狗塞进书包偷偷带回了家，他没有打算一直养着这只小狗，等这个冬天一过他就会送它离开，为了不对小狗产生多余的感情他甚至没有给小狗取名字，只叫它小狗。

“妈妈如果我没有把它捡回来就好了。”陈柏洋在乔婉的怀里伤心道，就算冻死在那个冬天里也好过现在这样。

乔婉心疼的帮他擦眼泪，“小洋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只是你以后要记得把喜欢的东西藏好了，绝对不能让那个人发现知道吗？”

可是妈妈他喜欢的东西就算藏得再好也会被发现的。

回忆到此结束陈柏洋的神色变得阴郁，背对着他的林郁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这一次林郁没有再做噩梦，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洒在两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陈柏洋侧躺着横着一条刀疤的手搁在枕头上，林郁的指尖抚在这条刀疤上感受着它的起伏，虽然陈柏洋的伤口已经痊愈了但是林郁还是不敢太用力的去触碰疤痕。

昨天晚上入睡前他有试过询问陈柏洋这道疤痕的由来却被他不着痕迹的揭过了这这一话题，林郁不免觉得有些沮丧，陈柏洋有很多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如果不是这次交集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陈柏洋黑色护腕底下遮盖着一条疤痕。

“在想什么？”

沙哑的声音落在耳边，林郁抬眸对上陈柏洋的眼睛，仅仅只是一眼就让林郁溃不成军，林郁逃避似的躲开了陈柏洋的眼睛。

“没什么。”

陈柏洋没有问下去，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林郁说：“林郁我想要暂时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