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溪是受雇于路缘,所以她只回答路缘的问题。
路缘现在是终于找到丈夫出轨的合理外部因素了,这是人的认知归因方式造成的。在遭遇任何事情时,总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原因,否则就不罢休。
针对路缘说的婚姻是房屋风水导致的这点,张悦溪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老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一件事的结果至少包括天地人三方面,天就是外部的运;地就是风水,是人所处的位置;而人就是自己可以决定和控制的部分。我不清楚路小姐你的具体情况,就以夫妻住在东南角出现婚外桃花这个影响来说,首先一个人命中可能在这个阶段就是容易出现桃花,其次,选房子就是容易住到东南角上,这是天和地两部分,还有人事的部分在于:遇见桃花,如何克制处理。并不是所有人婚后遇到桃花都会选择沉溺其中,选择的原因也许是出于责任,也可能是出于经济代价,还可能是处于单纯的欲-望,总之各方面原因很多,主要是取决于人脑中的念头。”
路缘似乎还是有点懵,一直盯着林月的大眼睛,那双大眼睛格外有神采。路缘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孩子竟然可以如此专业地、清晰地讲解,干练利落,是她想要成为的自己啊。
张悦溪以为她还没听懂,换个角度解释:“简单来说,一件事的结果,天地人三方面需要具体映证来看,三个方面会互相影响。我们现在只看到了夫妻住在东南角这一个象,但其实还有天时、人的选择这两个因素。”
“我明白了。”路缘长叹一口气,仿佛认命了,环视这宽敞明亮的屋子,“我们结婚三年,就一直在这屋子里住着。结婚的时候感情是真好,婚后不久就抽中了大奖。因为知道两人都没什么本事,怕留不住,就赶紧买了几套房。这边环境好,一直是住在这里的,我就在家养花种菜晒太阳,日子过得安逸,总觉得一辈子都会这样美好。”
路缘讲到这里时,脸上不自觉牵起了一丝的微笑。
张悦溪轻轻拍她的手背。
路缘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大树:“唯一的欠缺可能就是没有孩子。我公婆是在1723堡垒住着的,就一直叫我们卖了房子过去。我不愿意,我老公也支持我,就是最近一年,老公加班多了,早出晚归,一个月都碰不上面。后来,他就突然提出要离婚,回老家去,说是不想让父母一个人孤零零生活。那时候他逼着我离婚,着急忙慌的,我就猜到事情不简单,一定是外面有人了。后来发现……”
路缘低头,看着捏紧的手指,把张悦溪的手背捏出一块白色来,她松开手掌,“好在没有受什么委屈。因为他爱那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恨不得立刻娶进门,就把这房子直接划分给我了。”
张悦溪抬头看着这个房子,装修非常豪华,设计也温馨,当初是用了心的吧。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路缘,只能握着她的手。
路缘的手冰凉,她咬着牙说:“原本我是打算卖掉这个房子的,因为他曾经带那个女人去过三楼,想起来都觉得这屋子脏,一分钟都不想待。”
路缘甚至怀疑过,老公非要把这套房留给她,是不是要故意恶心她。
张悦溪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是她很清楚一个女孩子没有房子有多惨,于是告诫路缘:“首先,这个房子虽然有点毛病,但是问题不大,改一改很适合你居住。你现在是单身,三楼的东南角卧房适合你住,等到你结婚了,要是想继续住在这里,把二楼的露台改成卧室,夫妻住在里面也很好。”
路缘惊呆了,眼睫毛上还挂着泪水:“还要住在三楼?”
张悦溪停顿一会:“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考虑外出租房子的成本和安全问题,也还要考虑这套房急售的折价损失。现在这样的别墅,是最保值的房源了,慢慢等好机会再出手能赚更多。再说了,婚姻中遇到不如意的事,虽然让人很痛苦,但这都是短暂的,且我个人认为与自己的生活质量相比,那些痛苦都是有很大调节空间的小事。”
说到底,这种建议的前提条件是,决策人是完全理性的。但是每一个女生对于婚内背刺的痛苦感受是不一样的。
张悦溪主要是考虑,一个妻子已经被丈夫伤害到这种地步,还要因为这种伤害而导致经济亏损,那真的是帮着别人折磨自己。
人生艰难,还是要现实点。
“卖不卖房子,是我妹的事,你一个看风水的还管别人买房卖房的事了?”路缘她哥哥终于还是坐不住了,非常不客气地怒吼。
既然知道他性格有问题,再和他吵第二次就很没有必要了。
刚刚路缘讲自己婚姻里的难事,没有瞒着哥哥,那哥哥应该是很清楚这些,两人根本上是亲近的兄妹。路缘讲这些事时,她哥哥拿出一包烟来抽,烟雾缭绕的,肯定也是心疼妹妹的。
别人一家人的感情,最好是不参与不卷入。
张悦溪直接无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路缘:“这些都是我的建议,具体怎么处理,路小姐你可以自己考虑后处理,毕竟自己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只有自己知道;想要什么,需要什么,也只有自己知道。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处理得很好。”
人人似乎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人人都把自己的人生决定权让渡给了别人,然后搞得好像自己是被逼这样做的。
得不偿失,不如一开始就往内看,看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然后为自己争取。
路缘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感谢她的好意,也十分不好意思,拉着张悦溪的手:“林小姐,你不要理他。”
“我能给的建议都给完了,”张悦溪看了看曲面屏上的计时器,取消空中互动模式,将曲面屏拍在手腕上戴好,“到现在一共2个小时,算上通勤的补贴,一共15000星币。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都可以咨询,我有空会回答。”
“谢谢林小姐,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多给你推荐。”
张悦溪感谢她的好意。对方是真诚的,但是这种好物安利大部分只会引起周围人的反感,就好比一开始路缘对看风水这件事的态度也比较负面。
最好不要真的指望真的有推荐效果,如果真的有,怀着感恩之心会更好。
张悦溪低头,看到自己的曲面屏上显示到账20000星币。
“这个——”张悦溪指着曲面屏上的数字。
最近的两个业务老板都很喜欢给她送钱啊。
路缘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歉:“我哥今天太过分了,希望你不要生气,算是我买点好吃的送你。”
谁家好人家的好吃的要5000星币这么贵?不过路缘这么诚恳,张悦溪也没有别扭,谢过她,就准备走人。
路缘起身,想要送她出去,张悦溪拒绝了,毕竟路缘的腿不太方便。
出了大门还没走多远,张悦溪就听到路缘和她哥吵起来了。
大概是因为路缘不太想卖房子,她哥说的话很难听,大概是说她男人出轨是她活该,还说男人出轨天经地义,不出轨的都不是真男人,还说是路缘没有本事,不会挽留男人,还说路缘没有享福的命,一辈子也就只能抱着这一套房子自私的活着。
路缘还想跟她哥讲道理,说难不成男人出轨就是对方有错,而且她选择离婚是她的事,请哥哥尊重她。
她哥直接讽刺她,她这样的女人,一辈子只会越过越穷,永远都不可能有男人会喜欢她。
张悦溪在门外听得面目扭曲……还以为兄妹感情不错来着,至少看路缘是想要维护这段血缘关系的。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路缘沉默的原因吧。
张悦溪在门外站了一会,被大太阳晒得有点胸口闷,正准备走,就听到路缘冷静地说:“你想我卖房子,不就是要面子,想把爸妈送到304堡垒的养老院去,让别人说你这个儿子多孝顺吗?你以为我不想爸妈过好生活?不过,真是抱歉,我首先要考虑我自己,我现在处境不好,我不卖房就是不卖房;其次,他们现在的养老院已经是这里最好的了,没必要为了别人的嘴白白花钱。还有,请你以后不要来我家了。”
张悦溪的嘴角翘起来,看着天空中轻快划过的一只鸟儿,她的心情也舒畅多了。
租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回到医院,傅鸿熙出了手术室,一切都好,人正躺在病床上。
方姨人还没到,不过长发小子宗浩南已经给方姨汇报过情况了。
看到张悦溪过来,手揣在上衣口袋里,宗浩南歪着头伸手:“糖,我要糖。”
张悦溪手心里捏着那颗糖,看着宗浩南:“没有了。”
宗浩南眼皮子垮了,一副亏我那么相信你的样子,手伸得更长:“我知道你有,你别那么小气嘛。”
张悦溪看着他长手长脚站在自己面前要奶糖,感觉像养了个皮儿子,非常无奈地掏出一颗糖握在拳头里。
宗浩南立刻一手捏住她拳头。
张悦溪笑:“想要糖可以,请我吃饭。”
“这才四点不到,你要吃午饭还是晚饭啊。”
张悦溪收回拳头:“所以,你要不要糖?”
宗浩南一脸无奈,撩了撩长刘海:“给我吧。”
张悦溪张开手掌,给他这颗糖。
宗浩南一脸得意,撕了包装,塞进嘴里,伸出胳膊挂在张悦溪肩膀上:“阿月,想跟我亲近就直说嘛,哥哥每天都带你去吃饭。”
张悦溪伸出手指戳在他手腕上,堪堪抵住了他的靠近:“小屁孩,不要误会太深了,我是没吃午饭。”
说完,张悦溪就往外面去,宗浩南像个尾巴屁颠屁颠跟上去,一路上废话很多。
张悦溪进了一家面馆,一直到吃完,宗浩南还在喋喋不休。
“你听清楚我说的意思了吗?”宗浩南看她毫不在意的样子。
张悦溪拿一张纸擦嘴,眼神才从自己的曲面屏上挪开,然后抬头看他:“所以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刚刚只记得有个什么谭虞山,据说是1906堡垒现存的保存完好的原始森林。旅游公司开发了一部分,并采用高科技进行监控和清理,里面没有丧尸,很安全。许多人慕名而来。
据说这次1906的演唱会活动就是设置在谭虞山里面举行。
宗浩南似乎有点不爽,深吸一口:“没说什么。”
好吧,张悦溪承认自己错了,她主动让宗浩南再说一遍嘛。
但是宗浩南脾气上来了,死活不肯说,回去的路上也不主动叨叨了。
张悦溪心里暗爽,终于清净了。
一路上,张悦溪都在操作曲面屏,她两单业务赚了3万星币,这可是她纯业务收入啊,从无到有。想想都很激动。
即使不靠打工,她也养活了自己。收入虽然微薄,但是意义重大。
看着眼前的居住区,以及墙壁上的各种招工单子,忽然想到,自己拓展业务也可以用这个办法。
她让宗浩南自己回去,宗浩南不开心地走了。
张悦溪找到一个打印网点,在曲面屏上设计好宣传
回到医院,方姨正在病床边看着傅鸿熙,抹眼泪呢。
张悦溪走进去安慰方姨两句,正好傅鸿熙醒了,他睁开眼睛,伸手摸额头。
头痛欲裂,他只依稀记得自己被人拉上了直升机这种古老的飞行设备。
叫医生来看过,没什么大碍,再修养三天就可以彻底痊愈。虽然他的伤口严重,但是这种皮肉外伤已经是这个时代最简单的问题。
方姨高兴地站起来,给他去买汤。
趁这个机会,张悦溪跟傅鸿熙有件事要谈清楚,谈完她就要准备回2902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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