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瑭怒不可遏:“谁害死你女儿,你女儿是被丧尸咬死的,关我们什么事。”
男人讥讽地看着他:“我把天台上的丧尸杀干净,把小甜送到天台上,想着你们有安全的地方和粮食,不会见死不救,谁知道你们竟然这么狠,我可怜的女儿手臂都被打断了!我在尸群里看见她的时候就发誓,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男人脸上浮现出愧疚,随即扭曲地大笑:“那个小孩也是刚刚出生的吧,我今早亲眼看着他妈出去,不知道等那个女的回来,看见营地早就被丧尸占领,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哈哈。”
“而你,真是虚伪,带着这么多拖油瓶,为了活命肯定会抛下他们的吧,就像对我女儿见死不救一样!”
“不能我们杀的,你女儿早就被丧尸咬了……”游瑭几乎无力反驳,真是该死,游瑭头一次觉得无助,这真的不是他们的错,但是男人已经不可能听得进去解释了。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才最让人憋屈,游瑭简直想把脑子倒垃圾一样倒空,借着火气烧光这一切,一把拉起男人的头发。
“是你自己害死了她,如果你不袭击我们,如果你及时停手,根本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你伤害了我们,还妄想我们保护你的女儿,你女儿到底是谁害死的你自己清楚。”
游瑭声音嘶哑着吐出这句话,男人果然被激怒了,怒吼一声扑倒游瑭,双手想夺游瑭手里的斧头。
两个人扭打在地上,游瑭满脑子都是营地怎么办、食物怎么办、外出的人怎么交代,现在正需要这种搏斗让大脑放空,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游瑭占据了先机,把斧头从男人手里抢出来,扔到远处。
男人感觉太阳穴挨了重重的几拳,先是蒙,再就是恶心,最终感觉皮肤火辣辣得被揉烂,血从头发的缝隙里流出来。
营地里发生的事,大家的笑脸在眼前转,徐奶奶的笑影和血肉模糊的样子在眼前交替,游瑭什么都忘了,拖起男人的头一下一下砸在地板上。
游瑭第一次感觉心头泛起了杀意,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趋势,只是机械着重复着动作。
每砸一下,都有一大片血印在地板上,游瑭双手血淋淋的,什么善良和怜悯他都不在乎,他只知道如果他和骆映徽趁机杀了这个人,营地就不会出事,他们不会流离失所,大家不会被迫分离。
斩草、除根。
游瑭感觉温热的血溅到自己脸上,用手肘擦去,手里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已经没有了声响,只有极其微弱的呼吸。
游瑭颤抖着站起身,捡起了那把红柄斧头。
男人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样,但是那双眼睛还是执拗地睁着,血流进眼球也不在意,直勾勾地盯着游瑭。
游瑭不愿意杀人。
但是游瑭不得不这样做了。
游瑭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在何方,不知道该去哪,不知道还能不能和冷善他们重逢。
但是游瑭知道,本来的那条阳关道,被自己多余的怜悯毁掉的。
斩草,必须要除根。
斧头高高扬起,然后落下。
游瑭跪坐在地上,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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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瑭机械地走过严净悯身边,背起昏迷的李伟强,用刚刚撕下的布料把他固定在身上。
他身上好多血,表情冷得可怕,严净悯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担忧,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游瑭拍开他的手,从他怀里接过宝宝,声音干涸:“没事。你走吧。”
严净悯:“什么?”
“你可以走了,铲铲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营地也没有了,你也不会留下了吧。”
游瑭疲惫地扯了扯唇角,严净悯也不让步,就那么盯着他看。
两个人对视了十秒,严净悯突然开始解游瑭腰间的绳子,把李伟强从他身上放了下来,负到自己肩膀上。
严净悯:“走吧,一起走。”
******
院子里到处交叠着喜气洋洋的歌声,丧尸挤满了院子,仿佛在开联欢会。
他们什么也带不走了,食物、东西,只有随身的武器和人还有一群小狗。
严净悯和游瑭一路往北边走,北面是外环,多的是偏僻的小区,再走一走就是乡镇,多山多地少人,或许往那边走,还能有一线生机。
不管走到哪里,总是有丧尸跟着他们,起初狗狗们还会示警,后来次数多了,狗狗们就学会了噤声。
大约走了四个多小时,他们已经远离了金苹果一带,天干物燥,游瑭喉咙里都燃着一团火,离开了金苹果幼儿园,连水都变成了稀缺的资源。
这是条主干道,宽阔笔挺,道左右隔着宽宽的绿化带,两个小区遥遥相对,再沿大道走个五百米,就是工业区了。
游瑭和严净悯带着狗狗在绿化带里走,也是为了借点树荫的阴凉,身后跟着零星几只丧尸,它们暂时不碍事,也就没有费劲解决掉。
走着走着,原本安静的宝宝突然哇一声哭了。
游瑭也不太会抱,学着冷善和徐秋桂的样子逗着宝宝,但是宝宝根本不买账,越哭越大声,不少丧尸被声音惊动,开始从四面八方朝他们逼近。
严净悯拔出锤子,锤倒了凑上来的几只丧尸,另一只被狗狗们合力扑倒,严净悯背着李伟强不便低头,脚步掠过,丧尸的头骨已经瘪了一大块。
严净悯:“找个地方休息吧,这孩子太小了,不能像我们一样。”
在幼儿园冷善和徐秋桂都是每隔几个小时就喂一次,但是奶粉和食物全都留在被丧尸占领的幼儿园里,他们连水都没有,上哪去弄奶粉给宝宝喝?
管不了那么多了,游瑭掀开包袱,宝宝跟他们一起暴晒,小脸都红了一大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哭声越来越弱,游瑭只好点点头。
还是一样的办法,砸窗户进门。
但是这边的小区比金苹果附近新太多了,防盗网都是新装的,每一家的窗户都不接地面,游瑭把宝宝交给严净悯,自己爬上去。
好在濡山市治安环境好,防盗这玩意儿都是意思意思,游瑭用斧头砸掉了几颗螺丝,又在上面跳了几下,防盗网整个就剥落了。
游瑭制止了要翻窗户的严净悯:“我先进去看看。”
游瑭翻进屋子里,屋子挺大,约莫有个一百来平方,里面装修得很精致,连窗户都贴了喜字,推开卧室的门,水晶灯上还挂着彩色的塑料花。
这是间婚房。
游瑭仔细检查了这间卧室,连柜子都打开看了看,没什么问题。
这房子里有三个卧室,两间都开着门,待游瑭去拧最后一间屋子,却发现那屋门反锁,怎么也拧不开。
游瑭狐疑地敲了敲门,只听门内先是出现踢散杂物的声音,紧接着有人摔倒在地。
游瑭把耳朵贴近门边,听见那人从地面爬了起来,然后是长长的指甲刮门板的声音。
游瑭失望地叹了口气。
然后就是浴室。
浴室门口凝固了一大片血,把白色毛茸地毯染成了硬而干的褐色,游瑭推开门,正对上一个大浴缸,浴缸壁上趴着一个失去多时的男人。
血早就干了,可以看到黑色的痕迹从他的手腕流出来,在地上分叉,一半通向下水道,另一半在门口汇聚。
刀片静静躺在瓷砖上,刀片边上,用干了的血写了几个字。
我想抱你。
血迹已经有些剥落,或许他临死之前想要爬出浴缸,但是他做不到了,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写下这些字。
游瑭在心里哀悼三秒,锁上卫生间的门,告诉严净悯和狗狗们可以进来了。
严净悯把李伟强平放在沙发上,他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呼吸照旧微弱,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命丧当场。
严净悯哄着宝宝,拉开冰箱的门,游瑭则在厨房里翻找,希望这对新婚夫妻能准备一些婴儿用品。
冰箱里的菜和肉都烂成了水,打开扑面一阵恶臭,严净悯从冰箱侧面拿出两瓶矿泉水,算是有所收获。
严净悯找了小碗和勺子,先给宝宝喂了些,宝宝的尝到水的味道,立刻急切地吮吸起来。
没有奶粉。
游瑭摇了摇头:“只有一包豆浆粉,能不能凑合?”
不饿死就不错了,这时候哪来的那么多讲究,严净悯点点头,就这个了。
冷水冲的豆浆粉难免结块,搅和也搅不开,只能凑合喂喂看。
严净悯把勺子送到宝宝嘴边,让他一点一点吮,宝宝根本没有选择,有了吃的就拼命吞咽,直到咽下去一个没搅开的面疙瘩,狠狠被呛住,倒了好几下气,抽泣着大哭起来。
游瑭焦躁地走到床边,丧尸逐渐聚到了窗外,小孩子没办法控制自己,哭就要大声哭,笑也要开心笑,只会引来更多的危险。
用水送了送,宝宝喝了水就睡着了。
严净悯把宝宝放到卡瑞怀里,让宝宝能抱着毛茸茸睡觉,宝宝的小手在睡梦中抓住了卡瑞的尾巴,就那么抱着睡着了。
卡瑞也很乖,躺在沙发上任由宝宝抱着。
李伟强就要麻烦很多,给他喂水总是会吐出来,食物也不行,大有一种快不行了的样子。
严净悯和游瑭只是用水润了润喉咙,又给狗狗们分了半瓶,剩下的和豆浆粉一齐仔细保存起来,留到下一次喂宝宝。
他们和狗狗,也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
游瑭感觉自己的体力和耐力都在不断流失,窗外丧尸也在源源不断聚集,他们被变相困在了这里,弹尽粮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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