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我不用的……欸，你别推我啊……真是的，好了好了，你让我去拿套干净的行头总可以吧？”许茹冰在陆子茗的坚持之下还是被逼着去了刚刚的洗手间处理个人卫生问题，虽然跟陆子茗比起来，许茹冰只是身上的衣服穿得时日有些久了，还有一些喷溅血液凝固在外套上而已，还没有显得过于狼狈。不过，若是跟人离得近了，贴近身体之后味道肯定不好闻就是了。

“我去拿，你先进去处理。跟我一样的就可以吧？不出声就算同意了，我先去了。”陆子茗的话只是一句句说出来，像是征询许茹冰意见一样，却压根儿就没有给许茹冰辩驳的机会。虽然这一层的丧尸已经被许茹冰解决得差不多了，但她还是担心许茹冰在卸下装备后的空挡时被丧尸堵到，受到伤害。所以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快去快回了，还没等听到许茹冰的回话，人就已经快步离开了。

“欸？……什……”许茹冰还没想明白跟陆子茗一样是什么意思，陆子茗就已经跑掉了。没有机会表达任何想法的她只能听话的开始卸装备、脱衣服。

直到把外套脱掉，她才反应过来陆子茗说的跟她一样是什么意思。

等、等一下！难不成是……情、情侣服？

脸腾地一下红透，许茹冰赶忙抬手捂脸给自己降温，瞳孔颤动。

不、不是吧？虽然自己在上大学之后有看见过很多情侣穿着款式颜色一样或不一样的情侣服，心里也有升起过小小的期待，幻想过自己跟喜欢的人穿着情侣服的幸福，但绝对不会是在如今这种混乱的局势下啊！

况且，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在当时那种现实的打击下，早就破碎无踪了。甚至她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再回想起来这件事。

不会的。陆子茗那种榆木脑袋一样的家伙，只可能会挑选跟她完全一样的纯黑色款式，这样两个人穿起来只会给人种“作案团伙”一样的感觉，而绝不可能有“情侣服”一样的氛围感。

这样想通的许茹冰头脑终于逐渐降温，慢慢冷静了下来，先把上衣和内衣除去，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开始清洗起了自己。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其实怎样都无所谓的，反正自己的目的是复仇，就算顶着蓬头垢面的形象，也不影响自己想要粉碎那些畜生的滔天恨意。可是，现在身边跟了一个陆子茗，情况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变化——虽说最开始拉拢她，不过是为了多一份复仇的助力。就算往深了说，也不过是看不惯她面冷心热的老好人做派而已。许茹冰总想看这只小白兔凶起来咬人的样子又或者直接脱下面具露出自己是大灰狼的本来面目。所以才会对她做出那么多挑衅的行为来。

她在泥潭中慢慢下陷，又怎么甘心看陆子茗在岸上披戴月光露出悲天悯人的模样？不把她拉下泥潭，怎么能平复自己感觉世道不公委屈难消的心？

这样想着，她连搓洗自己身体的力道都加重了很多。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只是短短的相处时间内，她就已经背叛了最初的自己，喜欢上了这个自己想要一心破坏掉的猎物。

甚至因为她的几句话，就开始顺从的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

想到这儿，许茹冰原本绷着的那股劲儿便又散了下来……

“……衣服给你搭在门把手上了，鞋子在门口，我就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拿着衣服低头跑回来的陆子茗一进门抬头便撞见了一个伤痕累累的背影，这才赶忙刹住脚，愣怔的看了许茹冰背上错综的伤痕几秒后才马上扭过头用变得有些干哑的声音道。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这边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地，那边人就已经退出去了。

“……哦。”被陆子茗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的许茹冰双臂抱胸回头看去，却只见到了陆子茗的一点背影。

突然意识到陆子茗看到了什么的许茹冰眸子一暗，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便转过身继续了。

而门外的陆子茗，虽然已经离开了许茹冰的视线范围，但还是感觉有些尴尬似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然后慢慢退了两步，靠在了一边的墙上，手插口袋，低头想着什么。

跟普通人家的小孩相比，陆子茗的家庭绝对算不上幸福那一类，小的时候被父亲嫌弃、打骂的那些事就算如今回忆起来也都是历历在目，母亲委屈的哭声也仿佛就回荡在耳边一样清晰难忘。

所以她很不信任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即便是后来父母离了婚，母亲带着她的生活虽然一样清贫也没再让她受过任何不该受的委屈，她还是一样的想法，没有变过。

——什么婚姻、什么恋爱，都是不可靠的存在罢了。甚至到了后来，对于朋友这种关系，她都是选择能避则避。这也是她在公司工作时，坚持独来独往，基本不参加工作之外任何集会的根本原因。

她不期待任何人的存在，所以也就不关注除自身之外的很多事情，在学校的时候也都是冷脸独来独往的时间多一些，虽然有碰见过几回那些校园混子或男或女的聚集在一起欺负软柿子的情景，但她都是选择直接无视后离开的，从没有过因为正义感爆棚而冲上去帮人的举动。自然也就因为这样而幸运的躲过了跟校园霸凌有关的事。

如今看到许茹冰背上的伤痕，她难免就多想了一些。其实也没什么难的，简单想下就能推测出，结果无非两个，一是家里有人施暴，二是被学校里的人欺负的。

至于许茹冰的身份，其实并不是她亲口对陆子茗说的，而是陆子茗根据许茹冰的行头推测的。毕竟她现在脑袋里从骚乱开始后到现在的记忆都是空白状态，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栋商场里都是一头雾水。

要说一开始不慌，那绝对是假的，不过好在许茹冰很厉害，最初寻找可以清理卫生的场所时碰到的那些丧尸基本都是还没机会发起对两人的攻击，就被许茹冰轻松解决了。而且，陆子茗一张扑克脸的表情确实是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了，所以才没在许茹冰面前表现出过多的异样，甚至还在许茹冰解决丧尸时偷师了不少技巧、诀窍。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失忆了的陆子茗有多厉害，而是这副身体显然在她的理智开始思考之先就已经习惯了与丧尸对抗这件事了。很多动作都是不经大脑，下意识做出来的，却是刚好恰如其分的解决了燃眉之急。

所以在经过了一开始的慌张后，她反倒逐渐平静了下来。甚至到了现在，都有余裕去关心许茹冰之前的遭遇了。

然而再细想下去，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过分探究这件事，首先失忆了的自己本就和许茹冰不熟，而且这种事一般都属于是一个人的秘密、伤疤，是不会想让人知道的存在，所以自己最好是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不问也不要过分去在乎，才是对许茹冰最礼貌的对待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