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陆瞻出了宫门,正要上马车之际,不远处有人唤道,“可是陆大人?”

言辞轻佻,语调透着莫名的高高在上的感觉,正是张首辅的独子张琮。

张首辅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眼前这位满脸横肉的张琮,还有一位便是宫里的张贵妃,如今在后宫中独受恩宠,又有了身孕,风头自然一时无两。

陆瞻略顿了顿身形,并未理会。

那向琮见自己被陆瞻这般轻慢,心下自然不愉,嗤笑道:“先头听人说陆大人不会骑马,我原是不信的,眼下瞧来,竟是真的?怪道昨日会遇刺,想来那歹人也知晓,要对付车厢中的陆大人,便如瓮中捉鳖一般容易,陆大人下回出门,还是小心些的好。”

闻言,陆瞻侧过身,唇角轻轻勾着,连明面的应付都无,直接弯下腰入了车厢。

外头的崔崖睥了一眼跋扈的张琮,心下难言,旁人或许不知,但是他却知晓,倘或没有那件事,他的主子定然也能与旁的陆家男子一般戍守边疆、效死疆场,又如何会骑不得马?倒让这走马遛鸟之辈随意编排。

想罢,小心落下幕帘,又阖上马车上的双开门,待确认内里陆瞻已坐定,方扬鞭驾车走了。

因着眼下正晌午,从主街的东头往北去,大街上行人便愈发多了起来,熙来攘往摩肩接踵,崔崖微微松了缰绳,信马由缰地任由马蹄声哒哒。

崔崖小声回禀着,“昨日之事老太太那头还是瞒着的,索性眼下老太太与夫人、少夫人皆在宝光寺斋戒,一时倒也不用担心,沈娘子因着受伤暂且也回不得陆府,属下便禀了是晕车有些厉害,府中又无人照应,便先在大人您的私宅中养着,老太太倒也不曾有疑。”

言岂,崔崖便回过头,面朝大道,继续慢慢拉着缰绳。

正这时,车厢内传来陆瞻的声音,“崔崖。”

崔崖忙“吁”停了马车,小心听着里头的吩咐。

陆瞻不曾再开口,只是从车厢内抬手掀了车帘的一角,朝外头眺去。

崔崖顺着陆瞻的目光望去,原是在前头的一角有一处铺子,好些人在那处排着队候着,铺子里头是一屉一屉冒着热烟的竹笼,当即俯首道,“大人早间不曾用什么,可是腹中觉得饿了?待属下去那处买些糕点来。”

却不想陆瞻并未应,眸中沁着让他瞧不懂的东西,随即落了车帘,崔崖不明所以,下一刻便听见从车厢内传来吩咐。

道一句,“不必。”

至此,崔崖复上了马车驾车往回去,可刚拉了马缰,便听见陆瞻仿佛是微微一叹:“罢了,去买些。”

崔崖心下大惑不解,暗道自家主子怎得这般反复,与平日里全然不同,面上如何敢露半分,只是规规矩矩下了马车便要过去,刚行出一步,陆瞻的声音又传来。

“挑甜腻些的。”

崔崖何其聪慧的一个人,当即心弦一拨,已然知晓此番这糕点不是陆瞻用,想到眼下还在宅子中的那位沈娘子,心头莫名打了个寒颤,背脊亦沁出一层冷汗来。

倒不是为旁的,而是这沈娘子从禹州送来的信上便说了,是为自家大人的嫡兄守节。

眼下这桩事也是过了陆老太太的眼,还有先头宝光寺那位分明与沈娘子青梅竹马的张玉堂……

虽说陆勉已死多年,可到底是……这……这叫什么事儿?

还是说,自家主子另有打算,眼下买糕点不过是怀柔?是想要利用那位沈娘子么?

崔崖心下暗暗点头,自家主子七窍玲珑,昨日沈娘子那样的手段他定然是知晓的,想来是为着将计就计,主子心下想来早有盘算,何须要他在这处胡思乱想?

这般想着,崔崖愈发笃定,他知晓自家主子善韬光养晦,却不知晓他在情事上头亦这般能屈能伸,一时之间,敬佩之情更甚,也为沈娘子默默捏了一把汗,胆子忒大了些,竟将脑筋动到自家主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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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宜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浑浑噩噩醒来时,眼前是一片昏黄。

脑中正是顿木之际,方听见屋内另一头的罗汉塌上响起催黄的书页被翻阅的沙沙声,继而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醒了?”

声音低哑,尾音微微上扬,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撩起,只是带着点闲适的慵懒,问着最寻常的话。

可在沈幼宜听来却如平地惊雷,方才还迷迷糊糊的脑中转瞬便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全然陌生的房间,屋内一片晦暗,只有陆瞻靠着的那处矮几上燃着一盏烛火,火光昏黄,将他的脸映得若明若暗。

瞬然,沈幼宜挣扎着便要起身,不想略略一动便牵扯着全身各处酸痛不已。

“嘶——”

沈幼宜当即痛地龇牙咧嘴,小脸都皱在了一处,整个人又跌回了床榻上,因着喘息胸口上下起伏着。

那头的陆瞻闻着声儿,掀了眼皮,目光淡淡地扫过她,映着烛火摇曳,他的眸中未见半点异常,缓缓放下书册,转头朝外间候着的女使递了个眼神,那女使便出了屋子。

遂慢条斯理地从榻上起了身,缓步至沈幼宜的床沿,背着光坐下。

沈幼宜看着陆瞻毫无顾忌地坐在床沿,身旁的被捻被轻轻压着,那种明明陆瞻只坐了一小块地儿,可完全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之感让她下意识放缓了呼吸,仿佛都忘了疼,身子微微僵着,少顷,缓缓移动目光,将视线随意落在他的袖襟处怔神,修劲的指节从袖襟处露出了一截,就那么随意地置在被捻之上,仿佛是被捻上的触感让他生了什么兴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得轻轻滑动着。

随即,听见他启唇:“既醒了,可要用些吃食么。”

他的声音轻而沉,落在沈幼宜的耳中,让她兀自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觉来,她不知从何处生来得胆子,视线缓缓上移,却冷不防撞入陆瞻深邃漆黑的眼眸中,当即茫然无措得往被捻中缩了缩肩膀,别过视线再不敢与之对视,口中磕磕绊绊道,“小、小叔……不知我、我为何会在这处?”

只是,一开口,沈幼宜却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捂住唇口。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倒似是被磨砺得狠了,犹如一柄顿挫的锉刀。

那头的陆瞻倒似不曾见怪,只是瞥着眸子递了她一眼,“忘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沁着几不可闻的笑意。

沈幼宜垂眸,昨日的情形渐渐在脑中清晰起来,默了半晌,试探地缓缓开口,“好似是……大人遇了坏人,我撞了头?”

正这时,屋外传来很轻的叩门声,陆瞻侧眸望去,遂起身行至屋门处,只是拉开屋门,将那女使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继而阖上门,转头复入了内间朝床榻处来。

动作行云流水,不曾有半点停顿,仿佛眼下他做的事情最是寻常不过。

待陆瞻重新坐在床榻,沈幼宜才瞧见他手中竟拿了一碟子桂花糕,还隐隐冒着热气,双眸倏地睁大,不明所以地朝陆瞻望去。

陆瞻缓缓开口,“前头路过,便买了一些,可要用些么?”

沈幼宜下意识朝窗外望去,外头天都黑了,这桂花糕莫不是一直在炉子上热着么。

她许久不曾用吃食,那喷香甜糯的糕点香味四溢,直勾得腹中“咕咕”叫了起来。

沈幼宜面上一红,道一句,“多谢小叔。”

说罢,便要撑起身子,一时不察又牵扯了身上的痛,当即眉头一皱,抬手顺着痛觉朝腰际抚去,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那处竟包了厚厚的纱布,“这、这是?”

正这时,一旁的陆瞻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继而弯下腰朝她靠过来,蓦地,沈幼宜不明所以,也顾不得痛是不痛,整个身子便往后倒去,妄图将与陆瞻之间的距离拉开一些,可身后便是床柜,如何还能再退。

二人隔得那样近,近得她都不稍花什么气力,轻轻一嗅鼻尖便都是他身上特有的水沉香的气味。

看着陆瞻在眼前不断放大的脸,继而错开她的面颊,在她的耳畔轻声道,“莫乱动。”

下一瞬,一条手臂便横在她的后腰处,已然是将她整个揽在怀中一般,沈幼宜脑中倏地一片空白,耳根子滚烫。仿佛是怕弄痛她,陆瞻的动作很是轻缓,沈幼宜正手足无措之际,却见他连顿一顿都不曾,伸了另一条手臂拿了一旁的软枕,置于她的后背处。

还不及沈幼宜有应,便又撤回了身子。

少顷,沈幼宜方回过身,原是要替她拿靠垫,再见陆瞻面色如常地将手中的桂花糕用筷子拨弄成很好入口的一小块,启唇朝她道。

“昨日你……”陆瞻顿了顿,眉宇微敛,仿佛在思索合该用什么样的词,少顷,复道,“很是英勇地……替我挡了一剑。”

沈幼宜瞠目结舌,怔愣了许久,方才将陆瞻的话消化完,轻声道,“故而……我救了小叔?”

陆瞻微微勾了唇,望着沈幼宜,“嗯”了一声。

至此,沈幼宜面上倏地松怔,下一瞬,眉宇间便染上了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愉悦,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竟成了小叔的救命恩人了么?”

语毕,沈幼宜却又觉得这样的话不妥,她如何能“施恩图报”地这样明显?眼前之人是陆瞻啊,如何会让人这般堂而皇之地拿捏他?

心下腹诽之际,不想陆瞻却点了点头,从唇口溢出一声轻笑,却全然没有讥嘲与逗弄的意思,只是静静地望着满脸欣喜的沈幼宜,继而抬了手,将手中的糕点置于沈幼宜的唇口处,道:

“是。”

沈幼宜见状,怔了一瞬,脑中有些浑噩,甚至有些飘飘然,腰际的伤口也不如何痛了,连救父亲出宫这桩难事都好似在眼下这一刻有了眉目。

遂坦然启唇,咬上了那一口桂花糕。

我可能羊了,今天咳嗽咽痛头痛浑身发冷还发烧,呼吸的时候每一根骨头都在痛,两个腰子都在抽………

说了那么多,最想说的是我觉得对你们好抱歉,希望明天可以尽快好起来,尽快码字,尽快把欠下的章节还给大家,给大家发红包,鞠躬。

希望所有人都健康,不要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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