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生了这场病,他对她更是……宠的有些没天理。身边的人都已经看不下去了。
王佳芝很好奇,感情这个东西真的可以因为失望一下子就全收回吗?她的理解,所谓覆水难收,并不是感情无法挽回,而是一旦付出,即便知道不应该,不值得,可是没办法理智的回头不再爱的。
比如说她生病,每次他都是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如果她是他的妻子,不排除很大的责任的成分。可是他们中间是不存在任何同责任有关的成分的,他们纯粹是靠感情维系在一起。那如果只是因为感情他对她这样,那如果有一天他觉得她并不值得,那他就可以像前世一样,真的一刀两断,完全抽离出来吗?她并不相信他是那种为了要自己死心而把她杀了的人。真的喜欢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舍得她就那样死掉的。
又或许,她觉得自己不会看人,把人想的过于简单化。好像当初她傻得看不清那一群,害惨了自己。大概她也是看不明白他的,其实这样大浪淘沙,能走到高位的人,当然比普通人狠毒多的。也许他真的可以那样纯粹的趋利避害,把感情拿起放下那样的干脆决绝。
这两天他没有回来,大概有走不开的事情。王佳芝觉得她该出去走走了,通常分散一下精力他就会回来了。
走在街上,她想起自己出走之后到现在,还没有看过电影。过去把看电影多少算她生活的一种精神寄托,现在倒是不觉得了。
这次的电影倒是很值得一看。最后高官杀死上级,坐在离开的汽车里,身上衣服上沾了好多血,他倒是很平静不甚介意的。
她想着,大概虽然最后上级狠心的利用完他要杀掉他,他也看出上司卑鄙虚伪,玩弄权术。但毕竟两个人从年轻走到中年,一起经历了九死一生,一起打拼到高位。也许曾经也有过情同手足的感情,即便是最冷血的只是纯粹的互相利用,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走过这么多年,即便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也早已成为彼此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有着摆脱不掉的感情。即便那感情是残忍的,也是对亲人一样的痛恨。
当然王佳芝也觉得,也很可能那高官本就沾的人血很多,根本不在意。
她想着,要是那时候他来弄死她,她一定要沾他一身的血,要他的衣服怎么也洗不出来,他也要洗自己好久才能洗掉那一身血迹。但当然不会随身带一身换洗衣服,从那里回到家里,当然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她想象着他身上沾满了她的血,那一路上他心里又会想着什么呢。
很久之前她想过,要是他们把他打死了,他的血也沾了她满身,她不会觉得害怕,会觉得很安心的伤痛。当然现在她是不想的了,觉得好可怕。
她在报摊翻了翻最近的杂志,果然,又有人对她的文章提出了批评。这次是关于那篇《紫烟锦》,前朝公主死后,男主为情殇所困,伤心了一辈子。人批评她写得幼稚天真,有几个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死掉真的伤心一辈子,普通男人尚且如此,何况是位高权重的政客,更有精彩广阔的天地,大把的女人,最多好像唐太宗对长孙皇后,明太祖对马皇后就是极致了,但还不是后宫三千,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王佳芝这次有了打笔墨官司的冲动。
三轮车快到家的时候,她看到树干上落着几只蓝灰色的小鸟,好像毛球一样,她下了车,停在树下看那些小鸟。走回去的时候突然落下雨点来,天气已经很冷了,雨滴滴在脸上冰凉凉的。
“下一场就要下雪了。”她心里道。
跑回去,倒是没怎么被淋湿,但是头发和脸上有些湿了,身上也落了些雨水,冰冰凉的。
一进屋子他竟然真的回来了。见她穿着大衣,脸色有些白,头上还沾了一片落叶,好像一只被雨淋的小猫。
“真是的,又被雨淋了。”她抱怨道。
他过去拿掉她头上的落叶道:“这里有一片叶子。”
“嗯?什么时候落的。”
他抱在怀里,搂着她湿冷滑腻的身体,身上带雨水味混着她的香水味,头发摸起来潮潮的。这熟悉却又遥远的感觉,他常有这种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辈子她第一次去霞飞路的房子,那天淋了雨,搂在怀里感到身上非常的湿冷,皮肤冰凉滑腻,更白更软了,头发上沾了雨水,摸着有些湿。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要他觉得非常的颓丧,一切都乱了分寸。
过去从来没有的,原本是要审问她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笨拙的勾引他。可是那样笨拙的勾引,他竟然控制不住。他也弄不清楚,到底那天是怎么了,自己变成那样,连年轻时候入行之前的冷静都没有。
那天真的是弄得一团糟,不管是审犯人还是玩女人,都手忙脚乱,弄得乱七八糟的。就连过去做过好多次再熟练不过的事情也好像不会了,第一次绑人绑的那么费力。
尤其他觉得自己很无耻,虽然她之前看上去是愿意的,可是自己竟然那样用强。但是那天就是中邪一样,不管怎么样,弄死之前一定要得到她一次。那时候他觉得她和那些女特务一样,早就麻木,多他这一次根本无所谓的。可他就是觉得很过分,因为这样的心理,反倒更加狠厉了,因为不知道怎么对她才好,简直就是色厉内荏。她又一点不老实,无知无畏的一点不怕他,不是自己往身上贴,就是一开始就剧烈的瞎蛄蛹回应他。还竟然回过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就那样看着他,撒娇撒痴的样子,更弄得他尤其慌乱。
那一次他是没有快感的,但她又对他有着不可名状的吸引力,要他不愿意太快的结束离开她。很可能结束后就要弄死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于是就那样拧巴的继续,因为雨天屋子里更阴冷,两人喷薄出的气息更加温热,她气息间带着雨水混着花香的味道。她那被雨水打湿的雨衣就挂在旁边,雨水顺着雨衣晕到床上,沾到身上冰冰凉的,雨水的味道更重了。她的身体是那样冰冷,好像一只刚刚出生,还没有毛发,被秋雨润湿的幼兽,滑腻柔软而冰凉,整个屋子里笼罩着雨声雨水味和他们的气息。他不敢看到她的脸,怕过后会下不去手。她的头发很厚很密,抓在手里好像一只血肉跳动的小猫。渐渐的他感到她的身体温暖起来,对他的感觉和气息也变得更剧烈且平稳。
就那样一直折腾到雨停了,天色也暗下来,他才终于舍得放开她。
结束后他非常的颓唐,她被他乱弄蹂躏的可怜兮兮的躺在床上,衣服破了,头发也乱了,嘴唇也肿了,妆也花了。好像一个孩子想要摘一朵很漂亮的花,但是手忙脚乱打翻了花盆,花土碎片落了一地,花也被弄折了,掉了几片花瓣,就那样凄惨的躺在那里。
这辈子玩女人他都是得心应手,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挫败感。那之后他颓唐了好久好久。理智上他是要晾一晾她的,太主动会让自己更被动了。更重要的是,他要好好整理一下心绪,想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弄明白才能想出下一步该怎么找回气势。
不过第二天听说易太太在隔壁,他知道她多半也会去,还是忍不住去看看她情绪怎么样。果然她生气了,气鼓鼓一只愠怒小猫一样,看都不看他。他简直尴尬丢脸死了。
不过没等他想清楚,几天后因为怕她真的走了,他们又在一起了。用彼此假戏真做的真诚就那样和好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他终于找回了自信和气势。
但那一次他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她一定对他很失望。
其实感情上就是谁先动心谁先着慌,他永远不知道她对于那一次的看法和他是相反的。她无知无畏的并不知道自己险些送了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只是傻傻的觉得他就是压力很大到了变态的地步,就是喜欢那样折磨蹂躏一下她。她还以为他肯要了她的身体,就是愿意接受她作他的情妇了。自己终于成功了第一步。并且他要她的血肉活了过来,她很欣喜这种点燃。至于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和她生气,又好多天不理她,她非常自信的觉得,就是他情绪不稳定,像小说里写的好多上位者一样,喜欢折磨人。
人讲感情上谁先认真谁就输了,他们两个之间,先动心的是他,先认真的也是他,但最后输掉的却是她,而他输掉的也是她。
回到现在,王佳芝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比往常更亢奋,不过听着雨声,和雨滴在树上残存的枯叶上的声音,只会要她更迷醉。
这次一直到她再也受不了才结束,外面雨还在下。两只猫也在床下团成团睡着。她很快就睡着了。
他看着她睡着的样子,还真是美。尤其那饱满的额头,还有她的睫毛特别的长,尤其到了眼角眉梢,那睫毛更长了,好像蛾那扑簌簌的触角,清美里更多了一分妩媚。
上辈子他觉得是他越来越喜欢她,所以觉得她越来越美。
她自己每天照镜子也觉得了,虽然心里是逃避的,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和他是越睡……越漂亮了。
从一开始,邝裕民对她有些喜欢,但利用远大于喜欢,对于他来讲,她只是个有些漂亮的小家碧玉,远不够吸引自己产生更深的感情。尤其接着邝裕民也嫌弃了她。但后来见她越来越美,越来越神秘高贵,竟然也想要挽回她。
邝裕民一直是不劳而获的作风,事业上他牺牲她自己躲在背后,想要能坐享其成的窃取成果。感情上,他把她算计的憔悴低靡,还嫌弃她。可是当别人费心劳神的把她滋养好,把她身上的好东西磨出来,要她变得光艳照人。邝裕民又想坐享其成,不劳而获的把她夺回来。如果她还是三年后再见时候那憔悴样子,他才不会想挽回她。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雨还在下着。她醒过来,是时候给孩子喂奶了。她穿了衣服出去把孩子抱进来。她一走他也醒了,见孩子蜷在她怀里吃着奶,她现在的身体,更要他着魔了。
他枕到她腿上,女儿一边吃着奶,一只小手抓着他的头发。
喂完奶,他们和孩子玩了一会儿,小家伙显然并不想就那样睡觉。她就把孩子放进摇篮里要她自己哄睡自己。然后她自己脱了衣服,要继续搂着他睡觉。难得有机会他白天在家里,可以搂着这样的睡。女儿也实在无聊,受屋子里气氛的影响,也睡着了。
前世他想要她重新开始,她重新开始了,重新开始还是要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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