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在藏兵阁耽搁了太长时间,出来时已经接近傍晚。

夕阳西斜,无极山地势高,在此处看日落比在山脚村子里看到的更美。太阳触及地平线,半遮半掩地慢慢下沉,暖橘色的光掺了红调,不像其他时辰那般刺眼。

是极美的景象。

然而傅斯乾没心思观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两件事:一是魔尊“死”了,修真界大乱;二是神剑幻境中风听寒的反常行为。

头疼,傅斯乾想着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师尊,你等等我。”

经历了幻境中发生的事,傅斯乾现在本能排斥风听寒的接触,冷不丁被拉住手,他想都没想,炸了毛一样,下意识就甩开了。

只见原本笑得灿烂的人脸瞬间垮了,桃花眼黯淡无光,整个人蔫了吧唧的,活像被抛弃的小媳妇儿。

风听寒黯然失色:“师尊……”

傅斯乾:“……”

颜值即正义,这一点无论放到现实世界还是小说里,全都适用。

风听寒这副模样,就好像他做了什么过分之事,在被盯着看了十秒钟之后,傅斯乾没办法继续装瞎了:“话本子看多了?好的不学,偏学些扭扭捏捏的做派,有话就直说。”

风听寒低下头,小声道:“师尊,你不喜欢听寒了吗?”

傅斯乾一愣,“喜欢”这个词太烫,不该出现在他和风听寒之间。

风听寒伸出手,在要碰到傅斯乾袖子时又停住了,幽幽地叹了口气。

傅斯乾牙疼似的开解道:“你年纪尚轻,可能分不清什么是喜欢,我既收你为徒,护着你是应当的,相比于称之为‘喜欢’,我更愿意将这种感情定义为‘爱护’。”

风听寒眨眨眼,似是而非地点点头:“我知道,之前师尊主动收我为徒,言行举止多加庇护,处理追杀我的人,为我疗伤上药,还带我下山吃饭……这都是师尊对徒弟的照顾。”

傅斯乾欣慰地点点头。

风听寒垂着眼皮:“我都明白,师尊的好是给‘徒弟’的,却不是给‘风听寒’的,您爱护的是一个身份,不是我。”

傅斯乾越听眉头越紧,这说的叫什么屁话,如果他爱护的是“徒弟”这个身份,用得着对风听寒这么好?自始至终,只是为了一个风听寒罢了:“你就是我的徒弟,我的徒弟也只会是风听寒。”

风听寒笑了笑,没说话。

傅斯乾不愿过多纠结于这件事,直接换了个话题:“过些日子就是比试大会了,届时你代表碎玉宫参加,好好修炼,今年的彩头有点意思,你可搏一搏。”

比试大会五年一次,只要筑基便可报名,除了无极山的弟子,其他门派也可以派人参加,彩头由无极山五位仙尊轮流出,今年轮到晏君行了。长陵仙尊手里奇珍异宝无数,随便拿出一点都能震惊修真界,故而这次比试大会有不少人盯着。

原著里,江清如在比试大会上设计陷害风听寒,危急关头神秘女子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与风听寒独处一夜,还帮助他拿下了比试大会的第一。

神秘女子在书中只出现了一次,身份不明,评论区不少人猜测,愣是没猜出这人是谁,故而神秘女子的身份是《至尊神主》一大未解之谜。

傅斯乾也有些好奇,《至尊神主》里女主一大堆,至于谁是男主最爱的女人,每个读者的看法都不一样,纵然有官配大老婆,一部分读者还是坚持称神秘女子才是最爱。

可巧,傅斯乾也是其中一员。

风听寒走近了些,推着傅斯乾的肩膀转了个方向:“无极山上日落很美,师尊可看过?”

傅斯乾顺势抬头,半边染红了的天幕映入眼帘,湛蓝的底色上,铺撒了大块大块的橘红,带着点点金辉,美不胜收。

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试大会,师尊希望我参加?”

“我希望没用,比试大会只有筑基之后才能参加,依你现在的修为,再过三个月,你觉得可以筑基吗?”

三个月筑基在修真界无异于天方夜谭,有天纵奇才之称的江清如,筑基也用了一年,话虽然这么说,但傅斯乾知道,三个月对风听寒而言是足够的。

“怎么可能没用,只要是师尊希望的,听寒都会尽力去做。”风听寒望着天际云霞,温柔笑问,“师尊希望我参加吗?”

傅斯乾眯了眯眼,橘红的光缀了风听寒一身,给他原本艳丽的容貌增添了一丝柔和,像是一团不烫的火,轻轻侵入眼眸,留下一抹淡淡的暖色。

“我希望你就能做到?”傅斯乾故意逗他,“我还希望你明天筑基,你也能做到吗?”

风听寒垂眸浅笑,别说,他还真能:“师尊可以许愿试试。”

藤萝爬满小院的木架,石桌上放着一株雪色花蕊,用的是碧玉盆,透过薄薄的玉壁能看到里面细粉状的土,在月光的照射下,花瓣轻轻翕动,将开未开。

傅斯乾饮尽了杯中酒,双眼无神地盯着桌上的花,一脸满腹心事无处诉说的表情。

晏君行夺过酒瓶,心疼地摸了两把:“我这窖藏三载,上好的酒酿,哪儿当得起你这么喝!”

“不是你说过府一叙的吗?现在又跟我计较酒,要不要脸?”傅斯乾把酒杯拍在桌上,“满上!”

晏君行脸一黑,嗤道:“我叫你过府一叙,可没叫你拿我这好酒来浇愁。”

傅斯乾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教过孩子吗?”

“道侣都没有,你从哪冒出来一孩子?”晏君行摸着下巴思考片刻,恍然大悟,“说的是你那小徒弟,风听寒?”

傅斯乾满面愁容:“他好像把我当成爹了。”

“噗。”晏君行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你想多了吧,他又不瞎,能把你当爹?”

说得好像他不配一样,傅斯乾翻了个白眼,又想起风听寒之前说过的话。

“师尊可以许愿试试。”

“只要是师尊的愿望,我都会尽力达成。”

“是师尊救了我,给了我家。”

“师尊不是别人,师尊是长辈。”

……

傅斯乾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风听寒一定是把他当爹了。

晏君行摇着扇子哼笑出声:“你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你没经历过,你不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亲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傅斯乾幽幽地叹了口气。

晏君行给他倒满酒:“乱七八糟说什么呢,我看是你想当人家的爹想疯了。”

“我要真是那么想的,肯定直接挑明。”傅斯乾摊了摊手,慢悠悠地说,“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也做不出拐外抹角的事。”

晏君行温和一笑:“现在拐外抹角话里有话的可不是我。”

月光如同流水一般,静静的在花瓣上流淌,光华荟聚在花蕊中,慢慢凝聚成型,竟是在花蕊之上又生出一朵月光凝成的花。

傅斯乾脸色一沉:“你接近我有何企图?”

“企图谈不上,你出关之后,与之前差别很大,我有预感,跟着你会发现有趣的事。”晏君行曲指敲敲花盆,“此花名为‘舍生’,取月华为食,以花木为镜,一生开一夜,月与花俱成之时,外来者取而代之。我寻之已久,有幸得之,昭元你不想欣赏欣赏吗?”

“外来者取而代之,倒是稀奇。”傅斯乾看着那花,饶有兴致地问,“所以长陵仙尊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了?”

晏君行慢悠悠地笑了笑:“很多,比如你,比如风听寒。”

傅斯乾看着杯中的酒液,良久,淡淡笑道:“晏君行,知道为什么你没有朋友吗?”

晏君行:“?”

傅斯乾:“因为你心机太深还话多。”

晏君行:“……”

“让我猜猜,你肯定是觉得我行为反常,但又找不到原因。”不知想到什么,傅斯乾轻轻地笑了下,“风听寒恰巧出现,而你又推算不出关于他的事,所以就将他视作了变数,对不对?”

晏君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许久没说话。

傅斯乾趁热打铁,问道:“所以,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晏君行摇了摇头:“我说了你也不信,废这口舌干嘛?”

傅斯乾:“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信?”

晏君行:“不用试,我推算过。”

傅斯乾:“……”

晏君行突然一笑:“真信了?我骗你的。”

傅斯乾:“……”

“我并不在意为何你会性情大变,较之从前,我更欣赏现在的你。”晏君行倒满两杯酒,继续说道,“我确实推演过风听寒的事,昭元你知道吗,推演之术分两种,一为阴一为阳,阴是往昔阳是往后,谁的往后都存在变数,推演不出来正常。可往昔就不同了,凡行过必有痕迹,风听寒是唯一一个我看不到过往的人,他绝对有问题。”

傅斯乾同情地看了晏君行一眼,不知该怎么告诉他,不是风听寒有问题,是推演之术敌不过主角光环。

晏君行哭笑不得:“不必这样看我,或许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我确定,你知道的也不是全部,同情这种东西,还是留给别人吧。”

傅斯乾点点头:“确实,你不值得同情。”

晏君行:……真想缝上这张嘴。

傅斯乾在晏君行那里待到夜深,回到碎玉宫时风听寒已经睡下了,他隐了身形,偷偷潜进风听寒的房间。

今夜和晏君行的交谈,终归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傅斯乾自问不是轻易会受影响的人,可晏君行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意有所指,无论是舍生花,还是其他。

他始终无法不在意,风听寒身上,是不是真的藏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窗外月光透进来,傅斯乾借着月光打量榻上的人,良久才转身离开。

熟睡的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温软的眸子里似乎藏着无限杀机。

傅斯乾表情复杂:“我把你当徒弟,你竟然想当我儿子?!”

风听寒嘴角抽搐:“MDZ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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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寒川枕星厝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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