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绘声绘色的给奶奶讲述徐斐年的事,他表情生动,一人分饰多角,连音色都跟着变来变去,末了攥紧拳头总结:“那人简直坏透了,他养的那只狗也坏,虽然那只狗挺好看的。”
奶奶因腿脚不便已经多日未出门,唐林连说带演的模样倒成了解闷的好乐子。
陈苼端着刚出锅的南瓜饼从厨房出来,金黄的饼身还冒着热气,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唐林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伸手想去拿饼,陈苼错开不让他得逞,说:“洗干净手再吃。”
奶奶不喜欢吃油炸类的东西,陈苼单独给奶奶做了绿豆糕,吃来消暑。
唐林两腮鼓鼓,嘴角沾着碎渣也顾不上擦,吃得满嘴是油,他满足的说:“哥哥,你做的东西好好吃。”陈苼从上初中开始,就帮着奶奶做饭,耳濡目染,把奶奶的手艺学了个精透。
陈苼默不作声地往他碗里放了两个饼,等唐林吃到打饱嗝才收走碗。
唐林野惯了,不像陈苼能整日待在家里,但凡空闲下来,陈苼又做着自己的事顾不上陪他时,他便脚底抹油往外跑,出去撒野疯玩。
不过一个时辰光景,小胖气喘吁吁地撞进陈苼的房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快、快去帮唐林!他在田里跟人打起来了!”
陈苼一听,当即夺门而出。
小胖在后面追得五官乱飞,没跑出陈苼家门口就被他甩得没了人影。
等跑到田埂边,陈苼远远就看见唐林和徐斐年剑拔弩张地对峙着,走近一看,唐林的嘴角裂开一道血口子,皙白的脖颈上红紫色的牙印格外刺眼,衣服沾满草屑泥巴,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徐斐年身高才到唐林肩头,他没讨到好,身上挂了不少彩,白衬衫袖子被撕了一个大口子,他脚边那只白狗都要变成黑狗了,它夹着尾巴低低呜咽,这狗虽然大个,不过性格倒还算温顺,不随意咬人伤人,跟他主人类似,狐假虎威而已,要不然唐林根本不可能在这场争夺中全身而退。
唐林还是有点实力在的,疯起来连人带狗都没放过。
徐斐年直冲唐林嚷嚷:“没爸没妈的傻子,你会不得好死的。”他在反击唐林昨天对他说的话。
“傻总比坏好,我不会像你一样做坏事,”唐林没有被他的话惹怒,用脏兮兮的袖口抹了把嘴角,有些可悲的低笑一声,“反正麻烦鬼的命不值钱,我死不死的没关系。”
徐斐年打听过唐林,他上下打量唐林,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嗤笑里带着几分恶意:“你他妈的装什么清高,以为帮个聋哑人,就可以忽略掉你做过的坏事,你知道你杀了多少——”
“唐林!”刚好赶到听到谈话的陈苼厉声喊。
唐林回头看,陈苼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同时也打断徐斐年的话。
徐斐年被陈苼那淬毒般的目光瞥了眼,这眼神太有攻击性,徐斐年身心一颤。
陈苼的指尖轻轻擦过唐林受伤的嘴角,又查看脖颈那处狰狞的牙印,问:“痛吗?”
唐林倔强地摇头:“不痛。”
“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
唐林像是找到了靠山,指着徐斐年说:“他叫狗把聋哑叔的菜全踩死了,那些菜好不容易才长大,聋哑叔还得拿去卖钱呢。”
徐斐年一脸无所谓,你又能奈我何的讨打样:“谁让他伤了我的狗,这是给他的惩罚。”
陈苼眼神冷如寒霜,语气不带一丝温度,他说:“毁掉了别人的私人财产,你准备赔钱吧。”
“老子才不会赔钱!”
陈苼挑了挑眉:“有种你就不赔。”
徐斐年梗着脖子,说:“我一毛钱都不会给那个老头。”
“很好,”陈苼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从兜里掏出手机输入报警电话,“那我就报警了,这件事得交给为民除害的人来处理。”
徐斐年脸上的嚣张瞬间僵住,开始慌乱起来,到底还是小孩,纸老虎一个。
陈苼没真按下拨号键,他作势把手机放在耳边,徐斐年扑向前,想要夺陈苼的手机,陈苼侧身躲开,一手拎住他的衣服领。
“我赔!我赔钱!” 徐斐年扒着陈苼的手腕,恳求道,“别报警。”
“给你十分钟把钱拿过来,我就在这等你,”陈苼松开他,威胁道,“要是不来,我就立马报警。”
徐斐年像敌军落败一样“逃”回家。
唐林带着崇拜的目光看向陈苼,由衷的赞叹说:“哥哥,你真厉害。”
陈苼没承情,转而严肃的看着唐林,跟看一个调皮捣蛋的坏小孩没两样,他道:“谁让你跟他动手的。”
“是他先打的我,”唐林很不服气,像炸毛的猫,“我总不能站在那里挨他的打吧。”
“以后要是没有把握打赢,就不要随便跟人打架,”陈苼略带警告的神色看他,“瞧你弄的一身伤。”随即又有些嫌弃的说,“比你矮的人都打不过,吃那么多饭有什么用。”
“我一对二已经很厉害了好吗,”唐林拔高声调辩驳道,“那狗这么大只,还有那个小屁孩,打不赢就放嘴咬,我看他也是只狗,下次我也要用嘴!”
陈苼呼了他一巴掌:“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
“哎呀!你干嘛打我。”唐林摸了摸被打的头,其实根本不痛,但他还是要控诉下手的人。
小胖追过来了,他气喘吁吁的说:“那混球哪去了?!”
唐林摸了摸鼻子,很神气,下巴扬得跟打鸣的公鸡一样,他道:“被我打跑了。”
陈苼很想再给他一巴掌,却生生忍住了。
徐斐年在八分钟后拿一把钱过来,他把钱拍到陈苼掌心:“这些该够了吧?”
陈苼扫了眼那沓钱,大概有两三千,聋哑叔的菜不值那么多钱,他抽了一千出来,剩下的原封不动还回去。他带着唐林和小胖走时,徐斐年恶狠狠的盯他们的背影,他用舌尖舔过牙床,那抹邪笑像毒蛇吐信,在傍晚的暮色中洇开诡谲的光,前两次他都落败了,事不过三,下次他一定要他们吃苦头。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