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从雪地中起身，抖抖毛上的落雪。

——等等！

——抖抖毛？！

姜冬惊恐地抬起手，一个白色毛茸茸的爪爪映入眼帘，姜冬拿爪爪摸摸脸，明显感到鼻子是凸起的，脸上也是毛茸茸的。

姜冬，变成了一只毛茸茸。

“这就是系统说的休息？！”姜冬一爪拍在雪上，气了半天。变成动物就意味着没法像人类那样开心的吃吃喝喝，也没办法像人类那样生活。

想起临行前系统说的“有帅帅的狐狸精”，姜冬冷静下来，既然有狐狸精，就说明这个世界的动物可以修炼变成人形。只要找到变成人的办法，就能混到人类社会。

“呵，瞧那只丑狐狸又在作怪了。”

“就是，这么丑，也好意思呆在千山狐族。”

姜冬回头，从树后路过的两只赤狐叽叽笑道：“丑狐回头了！”

丑狐？姜冬低头瞅瞅自己，雪白的毛不掺杂一丝杂色，不知其他地方怎么样。再说了，丑狐变成人也不一定丑啊！小说里的狐狸不是可以变成别的样子吗？

姜冬捋捋自己的毛，不搭理那两只赤狐，哪想到四周的狐狸越来越多，狐狸的声音切切察察，姜冬挪了挪窝，把自己藏在树根下面。

“丑狐今天怎么不叫了？往常不都会被气的吱吱叫吗？”

“丑狐！丑狐！”

“别叫了，快到山洞去，今天族长不是有事要说吗？”

“切，暂且放过你！”

等那群赤狐走远，姜冬才从树后露头，没想到赤狐队伍中还有个小狐狸故意落在最后，见被骂了半天的雪狐冒头，小狐狸哒哒跑过来，“小白狐，今天族长要说化形的事，快跟我们一起去吧。”

姜冬问：“咱们都可以化形吗？”

小狐狸点点头，“族长说吃了一棵白白的草就可以，冬天就是长这种草的季节，快走吧，去晚就占不到位置了。”

姜冬有些犹豫，他很想化形，但是刚才那群赤狐都在骂自己是个丑狐狸，他似乎在这个族群里是个被群嘲的存在。

“快走呀。”小狐狸跑过来，轻轻咬着雪狐的毛毛，姜冬顺势跟着小狐狸走，远远吊在赤狐后面。

狐狸们穿越较为平缓的雪地，顺着山坡往上爬，姜冬也跟着爬，一直到一处向阳的坡地，坡地下方有一道狭小的缝隙，赤狐们停下来，一个个顺着缝钻过去，姜冬最后一个跟进去。

山缝里黑黝黝的，狐狸们都有夜视能力，姜冬适应了一下，便能看清脚下的路。山缝里面温度比外面高，雪狐不由地抖抖耳朵，触到洞顶，雪狐开启飞机耳模式，慢慢顺着缝隙往前走，开始极其狭小，走了一段距离后地方稍微大些，还有踩踏出来的小路。

前面的小狐狸见雪狐落在最后，怕他找不到地方，走一段停一段等着，有小狐狸带路，姜冬顺利跟上大部队的脚步。

狐狸们走了约莫一刻钟，进入到溶洞里，溶洞下方还有小池，流水汩汩，有的还冒着热气。

前面的赤狐纷纷停下，姜冬停在洞口的位置，离其他狐狸远远的。

一只披着小衣服的老狐狸坐在一把小椅子上，被其他几只狐狸抬到最高的地方，老狐狸低声咳嗽清清嗓子，“狐子狐孙们，又到了化形草生长的时候了，化形草一共有七片叶子，通常在暴雪过后出现在岩壁上。”

老狐狸用爪子在衣服里摸索摸索，摸出一张泛黄破烂的纸，让一边的狐狸展开，姜冬离得远也能看到，纸上画着一株小小的白草，顶端开着宝石蓝色的花。

“这就是化形草的样子，一定要等到草开花的时候再摘下来，到安全的地方再吃掉。”老狐狸把纸收起来，“说起来，咱们狐族的狐子狐孙们各自都有各自的能力，化形之后不能用那些能力捉弄人类，也不能让人类看到狐形。”

“知道了！知道了！”

狐狸们纷纷应和。

老狐狸又在山洞里传授了怎么混入人群，怎么在人类世界生存的经验，姜冬对这个不感兴趣，悄悄按照原路退出去。

现在刚入冬不久，这个草才刚开始生长，姜冬不着急去找药草，而是溜达溜达去枯树林里，它的窝窝就在树林里。

“丑狐刚才去山洞了吧？”

“怎么，丑狐也想化形变成人类啊？”

“嘻，丑狐变成人类也是丑人类。”

姜冬窝在窝里，他一个披着狐皮的人类，不打算与那群小狐狸计较。

“丑狐怎么不说话啦？他哑了吗？”

一只赤狐凑过来，姜冬扭头，呲牙凶了凶它。

“丑狐！还想反抗我们不成！”

“就是就是，要不是我们心好，它怎么能住在这里，早就把它逐出去了！”

姜冬忍无可忍，“这山是你垒的怎么着？还不许我住了！？”

一旁的狐狸怂恿道：“小火，别跟它废话了，咬它咬它！”

凑最近的赤狐呲呲牙，忽然张着嘴攻击过来，姜冬吓了一跳，闪身躲过赤狐的牙，起身抖抖身上沾的雪，“你想打架？！”

“哼！”赤狐双眼盯着姜冬，来回跳跃试探，火药味十分明显，姜冬一个不察，赤狐抓住机会凑过来咬姜冬一口。

赤狐是肉食性动物，牙齿很容易就割破姜冬前腿的毛，姜冬吃痛，一嘴朝赤狐脸上咬下去。

两只狐狸斗成一团，最后姜冬占了上风，又咬了几次赤狐，赤狐这才弱弱地倒在地上，再也不反击了。

这片树林里也有其他赤狐在住，今天把它们同族的狐狸给咬了，恐怕住下去还可能会受到攻击，姜冬甩甩毛茸茸的大尾巴，朝山下走去。

凭借着人类的小脑瓜，他不信自己连个新住处都找不到！

山下，一个书生背着背篓，带着柴刀沿着小路往山上走。

一场洪水，家中父母双双去世，书生考过举人回家后才知，再加上举人没考过，书生郁郁而终。叶展图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巧的是这具身体也是叫叶展图。

他刚醒的时候还以为还在游戏里，找不到游戏面板，再加上村里人的补充，叶展图才把这个身份的信息完善起来。

小村庄叫胡家村，靠山不靠水，离县城较近。

叶展图来的时候，家中只剩一座青砖瓦房，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之前为父母举办葬礼时把家里的地卖掉不少，后来书生生病没钱医治，又卖地看病。

父母在世时，书生除了看病，其他都没有操心过，父母去世，书生也不会打理家里的地，请人把地里的粮食收了收，便以卖地为生。

正是寒冬，家里连个柴火都没有，叶展图不得不顶着寒冬往山上走，去山上搜罗点枯树枝，好回家生火。

这座山里据说还有狼和老虎，叶展图没有深入森林，就在小路两边搜罗柴火。

将掉落的细枝捡起来，粗的用柴刀略砍一下，一起捆成一捆，叶展图还稍微拢了点枯叶，打算回去引火用。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雪花，北风飒飒穿过树林，气温又低了几度，叶展图将柴火捆紧背在背上，朝山下走。

雪越下越大，视野所及之处白雪斑驳，叶展图加快下山的步子，突然脚下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叶展图一顿，用柴刀刀背拨拉一下，薄薄的雪下躺着一只小雪狐。

雪狐身上还有点点血迹，应该是受伤之后跑到这里然后倒下的。

这具身体平日里只读书，没干过什么活，光是背上的柴火都快要背不动了，雪狐怎么说也有个二三十斤，叶展图犹豫了一下，伸手抱起雪狐，迎着暴雪往山下走。

姜冬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窝在一个簸箕里，身下垫着干草和一个小小的薄被，受伤的爪爪也被包扎起来了。

——被人救了？

姜冬伸伸懒腰，屋里很是暖和，姜冬看到窗台下摆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十分充足，不时还传来噼啪声。

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一个男子端着什么东西过来，放在姜冬面前。

姜冬抬头，对上叶展图的双眼。

——叶展图！？

——不是说这个世界休息吗？为什么还会遇到叶展图？

“快吃吧。”叶展图往前推推粗瓷碗，“吃饱了等你伤好，毛长出来，就可以卖狐狸皮了。”

姜冬：“……”

好歹也是几个世界里共患难过的人，一上来就要卖自己的毛茸茸！

姜冬控诉：“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

在叶展图眼里，看到的是雪狐低声呜呜一声，圆圆黑黑的眼睛直瞧着自己，叶展图不由得心软下来，蹲下来摸摸雪狐的头，“骗你的，养好伤回森林去吧。”

雪狐这才肯吃点东西。

碗里是菜叶粥，白米还是叶展图刚从隔壁大娘家借过来的。

姜冬吃完粥，下定决心跟随叶展图。每个世界叶展图都会出现，身份各有不同，既然在这个世界碰见了，那就跟着叶展图一起生活。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有点穷。

姜冬吃饱喝好，再也不肯窝在簸箕里睡觉，转身跳上叶展图的床铺，踩踩被子挑了个最软的位置趴下。

叶展图收拾好碗过来，小雪狐已经趴下睡着了。

迟疑地摸过去，手感很柔软，还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叶展图盖着被子，身边狐狸像小火炉一样，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温暖，入冬这么久，叶展图第一次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