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忘川觉得君九天有病。
为什么会有人做到一半开始哭。
“都是我的错......”君九天眼眶里滚着泪水，像是要溢出来，又将落不落，“从一开始就是，如果不是我，你不会离开太上教。”
“是我害你没了师门，是我逼你化神期还要跪在师祖面前拜师。”
“是因为我你才修习无情道，是因为我你才破了无情道。”
“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永远都保护不了你......”
“师父、忘川......我该怎么办......”
因为他，师父才会加入颐天门到处奔波，是他把这个最懒散的人逼成了所谓的清冷师尊。
可自己现在又在干什么，他在一次次侵犯这个人，用师父教会的修为压着师父做对方根本不愿接受的事情。
他真是这世上最卑劣无能的徒弟。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强迫他的恩师，强迫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还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喜欢他。
他配吗。
经年累月的负疚愧怍还是压倒了他，眼中的疯狂爱恨在一瞬间崩溃，君九天伏在君忘川身上哭起来。
这一刻最狼狈难堪的不是被欺辱的君忘川。
是终于看清自己有多丑陋龌龊的君九天才对。
君忘川：......
怎么个回事呢我请问？
你这是做还是不做了？
卡在一半是想憋死谁？
“师父......你打我吧......”君九天抱着君忘川的肩膀，哭得断断续续，身体无力地颤抖着，“我有错......我该罚......”
君忘川叹了口气，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拇指抹了抹君九天的眼角，见眼泪怎么也擦不尽，君忘川索性直起身，冷声道：“下去跪着。”
君九天低着头退出来，忍着啜泣跪在地上。
君忘川从床尾摸过那盒用了一半的脂膏，食指沾起一些，压着君九天的头抵在床沿，食指向下探去，“抬起来，这种事不需要我教你吧。”
君九天绷紧的脊背抖了一下，泛红的眼眸回头找着君忘川。
“疼吗？”君忘川问。
“疼......”君九天手指抓着床单，青筋清晰地突显出来，紧紧咬着牙关，不想发出比哭泣更羞耻的呜咽。
君忘川抽回手，掰过君九天的下巴，很浅地咬在他的嘴唇上，“疼就记着。”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短促的抽噎终究还是喊了出来，君九天埋在君忘川掌心，任由意识随君忘川的动作沉浮，好像获得了另一种心安。
君忘川醒来时候又感觉有人在拽自己头发。
他凉凉侧头，果不其然看到君九天正一脸幽怨地给自己编小辫。
君九天凑上来在君忘川嘴巴上啄了一下，哀怨地说：“你昨晚欺负我。”
君忘川“呵”了一声：“你先想想你干了什么。”
君九天鼓了鼓脸颊，心虚地说：“那就算扯平了。”
君忘川挑眉：“扯平？”
君九天理直气壮：“不然呢？”
这两件事都不是一个性质的好吧。
不过君忘川也懒得和君九天争执，放空地享受久违的颐天门清晨。
......然后被一个脑袋拱了拱。
“一大早的你又要干什么？”君忘川推开试图咬自己脖子的君九天。
“师父，我感觉你有点不一样了，”君九天亲了亲君忘川的脸颊，“是不是终于可以承认喜欢我了？”
君忘川揉了揉君九天的脑袋，“算是吧。”
君九天一呆，激动地扑到君忘川身上，胡乱地吻他，“终于给我等到这一天了......”
“君忘川你个天杀的，你让我等了五百年！”
君忘川被他亲得感觉嘴都要肿了，“行了行了，你差不多得了。”
君九天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修无情道啊！我忍得很辛苦好不好！”
君忘川失笑地捏捏他的脸：“我知道。”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修成的？”君九天咬了下他的胸口，又忍不住舔了一下，被君忘川扯着头发拽开。
“几天前你上我那次。”
“我就说嘛！”君九天得意洋洋道，“肯定是不破不立才能修成，哎，我当年以为你上完我就能完事，原来还差一半啊。”
“那在归元宗的时候你还拒绝我，”君九天瞪他，“我都丢人丢到别人宗门去了！”
“我当时又没确定是修成了，”君忘川枕着手臂，“反正你在自家宗门示爱的次数也挺多，不差这一次。”
“你还有脸说！”君九天揪着他的耳垂，舔了舔，“你说你当年怎么那么无情呢！”
“六年啊！你把我丢下了整整六年！”
“这无情道你再不修成我真是要去和天道理论了。”
君忘川忍无可忍：“你能不能矜持一点，怎么什么都要舔？”
“谁能矜持得过你啊！”君九天翻了个白眼，“死傲娇。”
君忘川：“......”
“又欠抽是吧？”君忘川翻身压过君九天，“昨天晚上没哭够是吧？”
“停停停！”君九天捧住君忘川的脸，忽然的安静让两人都噤了声，君九天专注地看着他，眼中是沉淀了多年的深情。
他抬起头很轻地碰了碰君忘川的嘴唇，很郑重地说：“忘川，我喜欢你。”
“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了。”
君忘川抿了一下嘴唇，“我知道。”
君九天笑了笑，“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第一眼？”
“你认真点回答！”君九天顶了他一下，“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你的第一眼也不见得是那种喜欢啊，”话虽如此，君忘川还是回忆起来，最后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君九天：“......”
他面色扭曲地恶狠狠笑道：“看来师父是有意要敷衍徒儿了，既然这样，徒儿不介意让师父在床上想起来。”
“可能是东海那次，”君忘川低头吻了吻君九天，“你突然挡在我面前，第一次有人保护我，那时的你真的很可靠。”
“也可能是雪山那次，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就那么高兴地陪我横跨十九州，那朵冰山凌莲远没有你一路的笑容好看。”
“也或许是西域那次，我当时已经打算换一柄剑了，是你主动要和陶兵宗比武三次，硬是赢下了一个修复法器的机会。”
每说一句话君忘川就吻一下，从眉心一路啄吻到唇间。
“可以喜欢的契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是那一刻。”
“说不定只是某个很普通的清晨，你看向我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了。”
君九天的脸庞渐渐烧红，结巴道：“那天、那天我说的话，你全都听到了？”
“对啊，”君忘川弯了弯眼睛，“我徒弟说的话，我当然都会听了。”
腾热滚烫的脸颊让君九天抬手捂住眼睛遮住脸，咬牙切齿蚊嘤道：“君忘川，你，操，你过分了......”
君忘川颇为新奇地看到君九天连耳尖都烧起来，伸手想拨开手臂看看他的表情，“你害羞了？”
“没有！！”
“那你把手放下。”
“不放！！”
“我就看一眼。”
“走啊！！”
两个人闹腾了好久才起来，正巧门口传来“叩叩”声。
“师尊，徒儿有事禀告。”
“是林戏，”君九天瞅了眼君忘川，“你要不回避一下？”
君忘川沉默了，“我徒孙我为什么要回避？”
“主要是，咱俩不是才刚那个什么嘛，”君九天挠挠脸，视线飘忽，“让我徒弟看到影响多不好。”
君忘川一言难尽：“你买下醉雪楼的花堆到我门口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影响不好？”
君九天：“......也是哦。”
林戏走进门，看到君忘川坐在平日里君九天坐的位置，见怪不怪行礼：“见过掌门。”
君九天勤快地给君忘川倒茶，问林戏：“你怎么知道我回宗门了？”
林戏：......师父您那么大动静我就是想不知道也难啊。
“护山阵有反应，”林戏简单道，“师父，九天秘境一事，宝峰寺联系我们，想在秘境里同行。”
君九天顿了一下：“宝峰寺？他们不是跟着归元宗吗？”
林戏：“归元宗好像和太上教合作了，醉雪楼也和玄音阁合作了。”
君九天皱了下眉，他们扬州的各个宗门里，只有归元宗和宝峰寺的关系较好，门下弟子来往较多，剩下几个宗门大多是单独前往秘境、比武等活动。
今年是怎么回事？组织九天秘境的不是归元宗和玄音阁吗？怎么会把太上教和醉雪楼这两个最不愿拉帮结派的宗门牵扯进来？
“回绝宝峰寺，”君忘川忽然开口，“这次九天秘境，我和你师父也去。”
“啊？”林戏愣住了。
君忘川端起茶碗饮了一口，道：“这次九天秘境恐要生变，还是九天带你们比较好。”
君九天想起什么，拧眉道：“因为无极府？”
“不止，”君忘川的拇指摩挲茶沿，“韶阁主和古宗主，恐怕是铁了心想报复二百年前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