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汪汪

既然纪羽同意郁西洲沐浴,他就毫无客气地使用不竭幻术,从一粒水珠变出充足的水量。

虽说洞内黑暗,脱光了,对方也看不见,郁西洲还是觉得羞赧,躲到洞穴深处,先是含羞带臊,渐渐地才放开胆子,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纪羽干巴巴地躺着,看不见郁西洲如何擦洗身子,但还能听到他冲水的声音,甚至全程伴着哼小曲的声音,优哉游哉,就好像在当下这个情况,洗澡是他最大的满足。

纪羽听着听着就心里头起了火似的,干脆闭眼默念经书,诵完《道德经》,郁西洲还在洗,知道的他在洗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泡猪皮呢,费时如此之久。

纪羽脑子里突然冒出郁西洲光着上半身招蚊子的画面,满洞皆黑,唯其如一抹月色,清亮亮地照在心间。

他摇摇头,撇出这个画面,觉得脑仁有点疼,下意识抬起双手按捏太阳穴,骤然发现手臂恢复了力气,身上轻快了不少,只是还有些麻木,百花软筋散的毒性似乎消了十之**。

纪羽回想了下这六天的生活,每天都躺在石床上纹丝不动,唯有郁西洲给他抹了逐虫叶汁。难不成逐虫叶汁可解百花软筋散?无论是何原因,恢复了体力总是好的。

他坐起来,试着运转体内灵力,已然恢复了大半,破石而出不在话下。

“师尊,我洗完了,到您啦。”郁西洲洗了头洗了澡,还用法术将自己烘干,现在觉得身轻如燕,心情愉悦。

纪羽听到郁西洲轻快的声音,又躺了回去。

郁西洲走过来,并起右手食指和中指,指间聚起五色光,滔滔不绝道:“师尊您看,没有五色光,我是看不见您的,您也看不见我。所以您放心,我施法给您洗澡,离您远远的,完全看不见您,您不用害臊。”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纪羽看出郁西洲心思单纯,不像是会和魔族勾结之人,但也显然对他不是真爱,更像是脑子抽筋,一时被鬼上身,才会言行悖乱。

纪羽像大灰狼看这小白兔似的,打量郁西洲,现在他恢复法力,一切主动权尽在掌握。他勾起唇角,淡淡道:“本尊知道,你爱慕本尊,故而想方设法要给本尊沐浴。但本尊一心成仙,不染情意,你不用再费尽心思。”

郁西洲简直笑岔气,这位仙君居然还念念不忘他的表白,那是假的!那是敷衍之词!但是他不敢说出来,撒了一个谎,只能撒更多的谎来圆。

他勉强笑道:“师尊,我以后只会将对您的爱慕之情深藏于心。身为徒弟,孝敬师尊伺候师尊是应当的,我绝不敢有芝麻点大的非分之想,否则立马五雷轰顶。您就把徒儿当成花洒……”

郁西洲捏起两只手掌,眨呀眨的,“我的意思是您把徒儿当成喷水器,只要不当成人就行。师尊,您都六天没沐浴了,堂堂无垢门仙尊,六天不沐浴,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你是说你会传出去?”

郁西洲忙解释道:“不敢不敢,万万不敢。就是借我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师尊,您要是实在不愿洗,徒儿退下,徒儿……”

“汪汪,汪汪……”听到说出来的话突然变成了狗叫声,正在躬身退后的郁西洲吓得捂住了嘴,怎么回事?

“汪汪!”他是想喊“师尊”的。

郁西洲的表情拧巴得莫可名状,他轻轻地喊师尊,结果嘴里蹦出来的声音还是“汪汪。”

他啼笑皆非地快步扑到纪羽面前,一手指间聚起一束五色光,一手摇晃纪羽肩膀,像只要吃奶的可怜小狗似的,“汪汪汪汪”个不停。

纪羽强忍住笑意,面不改色道:“你这是何故?本尊不让你帮忙沐浴,你跪下来相求也无济于事。”

郁西洲方才“汪汪”,实则一直在求饶喊“师尊”。在这个洞穴里,只有他和纪羽,纪羽又是法力无边的清尘仙君,他突然只能说汪星人语言,一定是纪羽搞的鬼。

郁西洲楚楚可怜地摇头,嗷嗷呜呜,翻译成人话就是“师尊,您恢复了法力?饶过我吧。”

纪羽安如泰山,声音亦和平日一般冷冽如雪:“本尊说过会饶你一命,自然不会食言。”

郁西洲猛地抬头看着纪羽波澜不惊的脸,“汪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其实是说“师尊,您能听懂我的话?”

纪羽微微蹙眉道:“你说的是人话,本尊如何听不懂。”

郁西洲:???

我说的明明不是人话,是狗话啊!是狗话啊!

郁西洲惊惶地跳开两步,靠着墙壁,试探性地“汪汪汪汪”,其实是骂“你不洗澡,你是臭男人!”

纪羽轻轻一笑如仙树树梢微荡,“臭不臭,与洗不洗澡并无多大干系。”

郁西洲无比惊讶,双目睁得铜铃大,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难道我不是在“汪汪”,而是在说正常的话,难道是我的听力出了问题?

“汪汪。”郁西洲这回是真的在“汪汪”。

“好端端地,学狗叫做什么?”

纪羽的话彻底让郁西洲崩溃了。突然之间,他说的话,别人能听懂,他自己却只能听成狗吠声。

郁西洲欲哭无泪,无力地抱紧自己,嘴里轻轻“汪汪汪汪”地叫唤着,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偏偏他还不能告诉别人,否则别人不是不信就是嘲笑。

纪羽见其像只幼崽小狗可怜兮兮,忍不住唇角勾起笑意道:“好了,见你这么诚心诚意,本尊再教你一个法术。”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不学了,不学了,我没心情。”

纪羽不理会他的拒绝,继续道:“此法术名唤耳聪目明法术。学了,可听懂世间生灵语言。也就是说,往后你可以和狗打交道。”

郁西洲:……

师尊这是真把我当狗了!那我也是大狼狗,咬死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我不要和狗打交道,我只想做一个人。”

纪羽道:“依本尊之见,你倒挺适合做一条小狗的。你若听话,也许本尊可将坐骑换成你。”

“汪汪……汪汪汪汪!”

“你放……什么厥词!”

纪羽也不恼,他就喜欢看郁西洲气急败坏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咬着薄唇,脸色憋得通红,越看越觉得心情愉悦,“小狗多可爱,毛绒绒傻乎乎,憨态可掬,和你一样可爱。”

纪羽虽然含着笑,但看起来仿佛是嘲弄的笑容,心狠手辣的笑容。

郁西洲感觉自己变成一条小狗,被他抱在怀里无情地蹂躏,没有挣扎的余地。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呵,小狗哪有我英俊?小狗能陪您说话吗?”

纪羽:你现在不就在“汪汪”地和我说话。

“你既然不愿学法术,本尊也懒得教。”说罢,他合上眼,懒洋洋地睡觉去了。

郁西洲蹲靠在洞壁,思前想后,觉得听力发生变化这件事,一定有蹊跷。不过是去洗了个澡,回来就只能听到自己狗吠声,天底下哪有这样奇怪的事!

这里面的蹊跷一定和躺在石床的冰人有关系!

清尘仙君一定是解了体内毒性,恢复了法力。但他不肯承认,反而若无其事地躺在石床上,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指不定接下来还要捉弄郁西洲。

郁西洲得想个法子。

他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坐在石床边上,脸上绽放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纪羽惊醒过来,瞧着他问:“你做什么?”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师尊,您没恢复法力?”

纪羽不想撒谎,也不愿立马承认,他还想多看点郁西洲出洋相,便沉默不答。

不说话就是默认。郁西洲非得想个办法让堂堂清尘仙君露出狐狸尾巴不可,便控背躬身,口不择言道:“汪汪,汪汪汪。”

“师尊,我腿疼。”

纪羽投去毫无感情的淡淡一瞥,道:“你捂着的是肚子。”

郁西洲强词夺理:“汪汪、汪汪汪。”

“肚子、腿都疼。”

纪羽见郁西洲凶狠巴巴的模样中透着一丝可怜巴巴,不由得嘿然一笑,突然想将其搂进怀里揉小狗似的揉一揉。

堂堂仙君竟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郁西洲气得灭掉手上的五色光,两只手往纪羽的肩膀按去,一顿毫无节奏地按压揉捏。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师尊,您躺了这么多天,肯定身子不舒服,我给您按摩。”

你不喜欢我碰你,我偏要碰你,我看你忍到几时?!

纪羽没有任何舒服的感觉,也不觉得痛,只是痒。好在他修仙百余年,忍受这点小挫折还是不在话下的。他开口道:“继续,本尊很喜欢,左边一点,对了,再往下。”

郁西洲气得七窍生烟,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他气得不干了,爬到床尾,脱掉纪羽的鞋子,挠他的脚心。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师尊,您没洗澡,脚好臭。”

连日来,纪羽纹丝不动,一滴汗都没出,况且他乃大乘期,身体早已超凡脱俗,哪来的臭味?郁西洲这么说,不过是想气纪羽,让他跳起来离开石床,承认已经恢复了法力。

但纪羽没有上当,被挠脚心确实丧心病狂,那种从脚心痒到心窝的感觉,谁也受不住。所以纪羽暗中使了法术,让脚心失去知觉,任凭郁西洲如何“轻拢慢捻抹复挑”*,他也毫无感觉。

郁西洲折腾半天,额头出了细汗,仙君还是像根木头似的,无动于衷。

难不成他没有恢复法力?若真如此,他这般羞辱仙君,等仙君恢复法力了,他估计真的会被变成一只小狗,又或者被刺一百八十招绝仙剑。

但除了师尊恢复法力这个解释,还有别的吗?没有!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郁西洲使出最后一招,他重新聚起一团五色光,爬到床头,脸对脸地瞧着纪羽,距离不到半米。

纪羽被他近距离瞧得有些不自在,眸光微动,道:“你又要做什么?”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师尊帅裂苍穹,徒儿想亲师尊一口。”

纪羽讥诮道:“小狗发情了吗?”

郁西洲闭上眼,嘟起两片红艳艳的唇瓣,一寸一寸地靠近纪羽。其实他没想真亲师尊,就是要逼他起床,承认恢复了法力。

纪羽也是够豁得出去,眼看着郁西洲贴得越来越近,仍旧纹丝不动。他目光冷邃暴戾,抿紧了嘴唇,气得鼻子微微出气,就是不肯离开石床。

郁西洲微微睁开闭着的左眼,没想到看见师尊竟还安然无恙地躺着,容颜如玉,面色白里透红。

郁西洲一时有些乱了分寸,师尊怎么还不起身跑开?我真要亲下去吗?

不管了,拼了!往下亲!

*轻拢慢捻抹复挑。出自白居易《琵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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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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