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焕言努力控制扭曲的面庞,质问的声音从指缝里跑出来,“你……”
打断了顾焕言的话,严肃的严朗月点头肯定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一听严朗月是这个想法,捂着心口,顾焕言深呼吸,冲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两个字,“玩我?”
是你要和我联姻,现在又要离婚?
当我是村口大白菜吗?
顶着顾焕言生气的目光,严朗月摇摇头,“不是。”低着头看着脚尖,慢吞吞挪到顾焕言的病床边,像个犯错误的大金毛,心绪的表情写在脸上。
顾焕言拉起严朗月的左胳膊,试图让对方抬起头看自己,用平静的嗓音询问严朗月原因:“那是什么?”
咬着嘴唇,严朗月沉默片刻,鼓起勇气凑到顾焕言耳边,小声说:“因为我,你难过了。”
察觉到严朗月的颤抖,转头看向他的侧脸,顾焕言放弃抵抗,缴械投降。一把按着严朗月的肩膀,将他搂紧在自己怀里,把玩着严朗月凌乱的碎发,坏笑的顾焕言问他。
“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我不知道。”趴在顾焕言颈窝里,听到顾焕言砰砰跳的心跳声,嘟嘟囔囔的严朗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他心里乱乱的。
私以为反派最讨厌咋咋呼呼的不明事理的人,就像他一样。可是、可是,顾焕言对他,好像很有耐心。
为什么啊?
听见耳边软软糯糯的嗓音,只觉得好笑,顾焕言起了调戏的想法,故意凑近严朗月说:“亲一口。”
“什么?!”激动的严朗月猛然起身,顾焕言的唇擦过侧脸,好像湿了一片。
捂着侧脸的严朗月整个人像煮熟的虾,红透了。眼神慌乱中胡乱瞟,他感觉自己脸上痒痒的,有蚂蚁在爬。
唔……
严朗月低下头,爆红的耳根出现在顾焕言眼前,羞涩的严朗月让顾焕言的坏心思更盛,没有消失的迹象。
“亲、我、一、口。”
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要让严朗月亲他一口,“这……”严朗月扭扭捏捏地靠近等待他的顾焕言。
亲哪?
快速眨着眼睛,顾焕言直勾勾盯着严朗月看,也不说话。全靠快傻了的严朗月他自己猜。
一时间,病房里安静下来。
啵。
小心地啄在顾焕言侧脸,红个大脸的严朗月看也不看对方,随后自暴自弃地趴在病床上,大有一副说什么都不抬头的羞愧难当的模样。
“就这?”顾焕言气笑了都。
晃动两下大腿,连带着趴在他腿上的严朗月身子晃动两下。通过这种方式,顾焕言通知像鸵鸟一样的严朗月,“我要是这么简单气消了的话,也不至于会气急攻心晕过去。”
从臂弯里钻出来,偏头枕在胳膊上,胳膊枕在顾焕言的大腿上,红着眼眶的严朗月嗫嚅着嘴角,“对不起……”
瞧见严朗月此刻一副被自己欺负惨的模样,晶莹的眼泪挂在眼尾,小珍珠要掉不掉的凄惨,心疼他的顾焕言的气就全消了。
话到嘴边却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冰冷碴子,“说点别的。”
捏了捏顾焕言的大腿,试图献殷勤,但得到了顾焕言的冷视,连带着的大腿也被它主人收走了。手里空了的严朗月撅起嘴,粉嫩的唇肉暴露在空气里,口腔里潮湿幽暗的景象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朗月嘟嘴可怜的模样。
“不知道说什么。”
依旧冷漠的顾焕言说:“想说什么说什么。”
“我错了,别和我打哑谜了,我听不懂。”拽着顾焕言的袖子,小幅度地晃了晃,严朗月用圆溜溜的大眼睛挤几点鳄鱼的眼泪,湿漉漉地向顾焕言求饶。
叹了口气,败下阵来的顾焕言揉了揉严朗月的脑袋,“别什么都憋在心里,想和我说什么都可以,我不会讨厌你的。”
“真、真的?”眼前一亮,明媚的笑容像雏鸟似的差一点破壳而出,但被严朗月克制住了。
“还能有假?”顾焕言反问他。
笑看彻底开心的严朗月咧着嘴笑,顾焕言松了口气,明明是自己生气,这家伙真是的。
认栽的顾焕言听见严朗月说:“行,麻烦等我半个小时。”
停下转身动作的顾焕言感到奇怪,什么话要准备这么久?
对自己智商很有自知之明的严朗月走出门,他心情好了不少。先去看看爷爷奶奶的情况,又说了顾焕言的情况。
严朗月跑上跑下,买了些清淡的饮食打包带回去,给爷爷奶奶一份,而后带着另一份回到顾焕言所在的病房。
推开门,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欢快。
“我回来啦!”
听见响动的顾焕言错愕。
还有饭吃呢?
视线追随严朗月带来的塑料袋,咽下口水,他可没吃饭。顾焕言心里暖暖的,有个人陪的感觉还不错。唇角上扬,对专心磨筷子的严朗月说:“喂我吃?”
顾焕言刚说完就后悔了,一看严朗月就没有这个打算,擅作主张做什么,多嘴!
严朗月动作一顿。
瞧见自己好不容易哄好的纯情笨蛋又要掉金豆豆了,想伸手打自己的顾焕言一愣,他嘴旁边就是一只水煮虾,剥好的那种。
抬头望着脸蛋绯红又低头不看自己的严朗月,顾焕言笑着吃下去,咀嚼后和严朗月反馈:“好吃。”
闻言严朗月更不好意思了。
“那、那你就多吃点。”直接拿虾堵住顾焕言的嘴,这张巧言令色的嘴。要是再让他说写什么,严朗月保不准丢盔卸甲举手投降。
“行。”
顾焕言傻笑,真是别扭的可爱。
吃完饭和严朗月一起收拾残局后,顾焕言靠在床头,面色平静。
突然,他手臂上传来的被戳的感觉。是严朗月在用手指戳顾焕言的手臂,似乎有什么话想和他说。
眼也不睁,他问:“有事就说。”
“那我说了。”严朗月一时间摸不准闭眼休息的顾焕言他对自己的态度,尝试得到对方的肯定。
“嗯。”
一个字太简短了,严朗月不敢赌。
不放心,又说:“你不能生气。”
“好,我不生气。”
顾焕言不知道的是,他最后悔的决定就是让严朗月说个不停,大半夜后他的脑袋瓜子还是嗡嗡响的状态。
严朗月终于得到了顾焕言肯定的回答,他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早在看见顾焕言的那刻,彻底放下。
他害怕的是,顾焕言抛弃自己。
“吓死我了!”
严朗月扑到床边,目光锁定躺在床上休息的顾焕言,顺势抹去刚才强忍着的泪水。
说:“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
严朗月自顾自放声干嚎,像无依无靠的海上孤帆,终于见到了灯塔明亮的光线,收紧帆绳,紧锣密鼓地靠岸。
将头埋在顾焕言臂弯的阴影里。
顾焕言褪去了黑色的西装外套,此刻的他气场柔和了三分,不似之前的疏离与冷峻,被白色的光勾勒出温润的气质,描摹着顾焕言削薄轻抿的唇。
他现在昏昏欲睡,似是不胜酒力。
听见了身边的凄惨哭声,顾焕言顿时心生郁结之气。
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葬礼现场的家里话事人去世了。一群豺狼虎豹的亲戚盯着财产不放,合法继承的妻子表面上哭得撕心裂肺,舍不得大自己十几岁的老公,实际上心里乐开花,已经想着以后坐豪华游艇左拥右抱了。
想到这里,顾焕言身体一哆嗦。
他颇有些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既视感,但因为软绵无力又哀怨地躺在床上,狠狠地侧过脸,不去搭理浑身是戏的严朗月。
这家伙,浑身都是戏!
觉得胸口有些闷,抬起头的严朗月见顾焕言这么虚弱,还不搭理自己。这和自己脑海里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同。
严朗月挂上看笑话的揶揄眼神,趁机戳戳他孔武有力的大臂,指尖轻陷,皮肉落下一个坑。
顾焕言木着脸,轻蹙眉心,他眼底划过危险的幽光,耳边又传来了严朗月他的俏皮话。
“你忍一忍啦~”
趴在侧躺的顾焕言身上,严朗月在顾焕言耳边轻轻说,话里话外都是揶揄打趣。
身上多了重量,心中多了郁闷。不得已,转头看向严朗月,顾焕言失了神。
冰冷的指尖在紧绷的肌肉上打圈。
随后点在白色衬衫的褶皱上,托着下巴的严朗月嘻嘻一笑,眯起眼睛,展露出眼底里的流光溢彩,软糯的嗓音带着些许揉碎的琉璃,开始说教起顾焕言。
严朗月嘴上叨叨没完,手下是爱抚轻柔的动作。布料摩擦的声音落在躺着的男人耳朵里,痒痒地撩拨着张开嘴惊讶的顾焕言。
下一刻,他又听见了严朗月的小声抱怨:“男人,你三分钟已经够可以了。”
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顾焕言他捂着阵痛的额角,头昏脑胀的时候就听见了严朗月说自己不行,鬼知道他这言论是哪里来的。
但,男人不能说不行!
腾一下坐起来,在严朗月傻了表情下,顾焕言俯身欺压过去,狭长的眼眸瞬间睁开,一扫疲态,眼神阴鸷,“我不行?”薄唇吐出的字让人不寒而栗。
严朗月他被拽着手腕,是毫无准备,慌乱下他身子向前倾,来到顾焕言脸前,被迫直视他快喷出火的瞳孔。
怂了的严朗月支支吾吾:“呃……你想干嘛?”
冷静下来的顾焕言一想,他确实干不了什么,愤然甩开严朗月的手腕,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态度,不留情面地对严朗月下最后通牒:“再造谣,明天咱俩就离婚。”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