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烟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吉厄。
“不可能！”吉厄立马否定，“九娘一直都是很善良的人！她连小动物都不敢碰，怎么会敢杀人！”
“我也希望不是，我也只是猜测。”江卿烟说，“那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战斗发生？”
即便心乱如麻，吉厄还是静下心，闭着眼睛感受秘境的混乱之处。
“有，在东南方。”
“咱们先赶过去。”江卿烟也担心裴无章，所以不愿意耽误一刻，“无论如何，先找到裴无章那家伙。”
“好。”
但是两人显然要失望了，不是裴无章，也不是吉厄的爱人。而是一群人在围攻许聪明。
许聪明背着一大袋子东西，被一大群人追着，竟然还笑眯眯的喊她：“师姐！”
他这老头模样，叫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师姐，看起来还真是诡异得很。
“没在这。”江卿烟并不理会，“看来在另一处，无章不可能比我们还慢。”
“还有一处在西南方。”
许聪明似乎是没有看见江卿烟的冷漠，叫唤道：“师姐！你送的储物袋真好用！装了不少好东西呢！”
“什么！”追着许聪明的人一听就怒了，“那储物袋是她送的？那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偷鸡摸狗之辈！兄弟们！我们一个都不要放过！”
江卿烟瞥了眼痴傻的许聪明，知道这家伙肯定有把别人的东西当成是破烂来收了。她本来想转身就走，可是——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己固然重要，可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一想到裴无章的话，江卿烟险些将自己的嘴唇咬破。
“男人说话果然不可信，上一秒还在说什么都听我的，下一秒就自顾自的去做事。”
吉厄愣了，他看向江卿烟阴沉沉的脸，白色的睫毛垂下，轻声问：“吵架了？”
“没有！”江卿烟白了他一眼，又看向下面的人，“许聪明！别跟丢了！跟丢了就不救你了！”
许聪明笑得更欢，拍拍自己的屁股，对身后的众人说：“来追我呀！……师姐等等我！”
本来众弟子只是觉得气不过，不过现在这痴痴傻傻的小子竟然敢这么对他们这些天之骄子！绝对不能放过！
二十来个弟子浩浩荡荡的追着许聪明，而许聪明常年练就的逃跑之术可不是在开玩笑。愣是没有让他们追上。
朝西南方跑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终于有兵器交接的声音响起。
江卿烟脚踩一颗大树，借力弹了出去。锋利的剑刃劈开遮挡面前的树叶，果然看见穿着不同弟子服装的人们在和一红衣女子缠斗。
裴无章赫然在其中。
“九娘！”吉厄比江卿烟的速度更快，白光一般冲进战场，细嫩的手握住九娘的手腕，“九娘！为什么要伤人！”
但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九娘，而是一个失去理智只会杀人的怪物。
不知是因为看见吉厄受了刺激还是其他的原因，本来就有些虚幻的身体更加虚幻，最后这虚幻的身体上竟然涌现出令人惊惧的魔纹。
有人跌倒在地，抖着声音，“堕魔之人！是堕魔之人啊啊啊！”
场面寂静，只有九娘的口中传来难以分辨人声的嘶吼。
吉厄用灵力捆住九娘，快步走到喘息不停的裴无章身边，握住他的肩膀，“你、你不是有可以让堕魔之人修行的功法吗？”
他看向江卿烟，“小黑呢？它不是可以将心魔转移出来吗？”
江卿烟看向肩膀上的小黑，“有办法吗？”
“可以试试，不过神魂……这种本就类似于心魔存在的东西……把心魔撤离不久相当于神魂全灭吗？”小黑声音不甚确定。
“神魂全灭……”吉厄松开手，颓然的站起身。
“冲啊！杀了他们！”这时候，追着许聪明的人也抵达，看见身受重伤的人群顿时哑然熄火，“怎、怎么回事？”
后来的人看见自己同一宗门的人受了重伤，纷纷上前帮忙。嘈杂声逐渐响起，唾骂声、惨叫声、心疼的声音陆陆续续响起。
江卿烟也在检查裴无章身上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我没事。”裴无章笑着，握住江卿烟的手，“你还是舍不得我。”
“你就抓着我的软肋使劲儿作吧。”江卿烟撇嘴。
“还是卿烟对我好。”
“谁对你好了。”
“你。”
“收破烂！收破烂啊！”许聪明见缝插针，将地面上残破的武器捡起来，不意外又收到一顿叫骂。
大家简单收拾了收拾，想要趁着这个时候赶紧离开这个青云秘境。没有抵达试炼之地一定会被嘲笑，但是嘲笑归嘲笑，总好过丢了性命吧。
众人吵吵嚷嚷，没有留意到吉厄身边的气氛逐渐低迷。他笑了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和九娘见面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大家快跑！”人群中不知有谁惊叫一声，“那个女人要挣脱了！”
“他娘的！要是以后落在老子手里，老子一定把人狠狠□□！”
吉厄面色一厉，手面一翻，一枝硕大的藤蔓像是长了眼睛，将那男人穿透。
“你们是一伙的吗？”有人问吉厄，手里的武器逐渐对准他。
吉厄挡住九娘对众人的袭击，反问：“你们觉得呢？”
众人一片静默。
吉厄并不是九娘的对手，不过眨眼间就落了下风。
江卿烟抽出腰间的剑，挡住九娘的一击，“我知道这个决定很残忍，但是你不觉得与其大家同归于尽，不如试一试，还有一线生机不是吗？”
“一线生机？”吉厄推开江卿烟，“我要的可不是一线生机！”
“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九娘着想，不是吗？”江卿烟被推开也并不恼怒，“你觉得九娘会愿意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吗？”
吉厄咬住下唇。鲜红的血液留下唇角。一幅纯白的画，终究落了脏污。
“你觉得，九娘会愿意看见你这样吗？”
江卿烟继续说，手底下并不停，吃力的应对着九娘的攻击，“难道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吉厄眼眶中泪花闪烁，低低的抽噎了一下。
他的眼睛不离九娘。
她的身体，她的脸。
她漂亮的眼睛。
她微微上翘的嘴唇。
“吉厄。”吉厄似乎又听见她在叫自己。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好，那就试试吧。我想和她同生共死，哪怕死，我也希望她死在我的手里。”
“好。”江卿烟哑了声音。
“首先得废了她的灵力。”小黑说，“然后你根据我的说的话将心魔引出来。”
“好。”江卿烟和吉厄一起应道。
“无章！”江卿烟看向裴无章，垂着眼睛笑了，“还站得起来吗？”
“当然了。”裴无章叫出拜月，加入战局。
所有弟子都沉默着看着这一幕。
不断有弟子加入，也不断有弟子离开。
让江卿烟惊讶的是，米咪和许聪明竟然也加入了战局。
看两人的架势，还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看着许聪明那一副快要断了的骨头，江卿烟几乎要以为下一秒他就要闪了自己的身体。
可能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米咪也看向她，眼神复杂，“谁还不希望拥有这种生死相依的爱情呢？”
这种解释还是有些牵强。
不过江卿烟很快就被面前的战斗牵扯住了视线。
秘境是大能的坟墓，九娘虽说生前是仙君乃至神君的存在，但是现在也死了成百上千年了，修为到底倒退了许多。再加上只是一缕神识，最后在几十人的围攻下还是逐渐败下阵来。
一抓到机会，吉厄就将九娘的修为废掉。
此时已经过去了七天，所有人都累得不行。
而伴随着九娘修为的不断消失，秘境竟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树木急剧枯萎，森林变成荒漠，这么大的变化不过是发生在短短的半个时辰，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变成了虚无。强烈的风吹起地面上的荒漠，众人被风刮得睁不开眼睛。
小黑将如何引出心魔的方法告诉了吉厄，又说了一些可能发生的情况。
而在这段时间里，留下的众人惊讶的发现，原本应该十分明显的大门，竟然不见了！
“门呢？门怎么不见了？！”有人惊叫起来。
“对啊！没有门我们可怎么出去！”
吉厄抱着奄奄一息的九娘，伤痕累累的手臂在长而宽的袖子摆动了一下，“你们从这里出去。”
不知是不是江卿烟的错觉，这个门似乎将吉厄身上的灵气都吸光了。他看起来……更憔悴了……甚至有点老了……
一道巨大的光门拔地而起。
光门缓缓打开，里面是黑暗与光明组成的世界。
这里面的光，与江卿烟在镜子里看到的光芒一模一样。
而黑暗，却又像是能够将人身上的一切都吸光。似乎连视线都留不下来，看一眼都觉得心惊。
“不要碰到黑暗，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吉厄叹了口气，身体更加佝偻，“你们快走吧，这个门我坚持不了多久。”
听到这，大家也不敢停留，赶紧离开。
江卿烟与裴无章对吉厄弯腰行礼，“有缘再见。”
“嗯。”吉厄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江卿烟和裴无章也走了进去。
两人伤痕累累，但是脸上却并没有丧气。
裴无章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真的救下了剩下的人，“吉厄真可怜。”
“我还以为你会更加伤心。”江卿烟看了他一眼，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裴无章却意外的看得开，“有的事情我们尽力就行了，事情的结果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倒是我看不开了。”
裴无章只能陪笑，“卿烟，我这不是——”
耳边的声音突然变得越来越远，世界像是突然陷入了扭曲。
江卿烟心下一跳，扭头看过去。
怎么回事？
裴无章竟然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就跌落在黑暗之中。
很快，他的身影在黑暗之中越来越远，逐渐消失不见。
简直像是被黑暗吞食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卿烟问。
“当然是看不惯他了。”一身白衣的米咪看起来格外的单纯，似乎刚刚推人的根本不是她。
“我以为你喜欢他。”江卿烟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
“你想多了。”米咪冰凉的手抚上江卿烟的脸，“你怎么到现在都一副这样的表情。我还以为会看到更有趣的表情呢。”
江卿烟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她想起之前在梅花树下，她也闻到过，当时她还以为是旁边梅花树传来，“你隐藏了修为到这里的原因是什么？还有，你到底是谁？”
这股梅花香似曾相识。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米咪笑着，声音逐渐变化，成了另一道江卿烟熟悉的声音，“这可是秘密啊……”
少女娇俏的笑着，纤细柔嫩的手指抵在唇前。
“原来是你。”江卿烟总算想起来这股味道她在哪里闻到过，在帝都的时候，这股味道不是一直跟着她吗？
苏枝君笑了，她知道江卿烟已经认出自己，“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人我也推了，你又打不过我。”
江卿烟冷笑，手中的玉簪朝苏枝君射去。
却被苏枝君一把接住，拜月化为妖兽形状，温顺的站在苏枝君肩头。
“果然。”江卿烟脸上没有意外的神情。
“嗯哼，”苏枝君低眉浅笑，“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江卿烟说话的语气和裴无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洒脱肆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说完，她就对着完全未知的黑暗一跃而下。
今天稍微粗长了一丢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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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