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世界扭曲浮动的暗流像泡泡一般被一句话戳破,高大俊美的青年将神情紧张的少女圈禁在桌边,缺流露出被抛弃的小狗般可怜的表情,空气中弥漫开奇怪的氛围。
情、情人?
即使是在梦里,安诗的脑袋也狠狠宕机了。
她僵硬地看着在自己身上的大号挂件,眼底尽是茫然。
“你确定?”
“嗯,我看起来不像吗?”
青年语气更加黏糊,低头凑到安诗面前,美貌近距离地打出了真实伤害,“你不喜欢我这张脸吗?”
他的瞳孔好像破碎的海渊,皮肤干净光洁没有一点瑕疵,五官深邃精致,又似乎还未彻底长开,有种雌雄莫辨的妖孽少年感,这样的美人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撒娇。
安诗觉得自己做梦也不能这样梦。
长、长成这样比起情人更像是吸□□气的狐妖吧……
那还确实挺有可能是情人的……
安诗:陷入沉思.jpg
众所周知,梦里的自己常常比现实缺少一点智商,并且能够轻易地接受各种离谱的设定。
感觉到少女的动摇,兰缪赫斯弯了弯嘴角。
兰缪赫斯选择这个身份是有理由的。
他在吞吃了那几个渔夫和将官的记忆,除了学会了帝国语言,还知道了不少人类的知识。在人鱼族中伴侣毋庸置疑是最重要的,但对人类来说,伴侣夫妻往往不是什么重要且亲密的关系。
人类往往对正式伴侣隐瞒情人的存在,情人却往往能知晓正式伴侣的存在。
甚至情人这种角色更能看到对方的阴暗面。
而他最喜欢看的就是阴暗面。
所以,兰缪赫斯十分干脆地踢掉了其他光明正大的恋人角色,却没有发现他似乎从一开始就直接无视了兄弟姐妹的角色。
“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会有情人,你到底是谁?”
连正宫都没有,哪来的小情人?
安诗理智又回笼了一瞬,抿住唇不去看那张让人迷失的脸,狠心地把人一把推开。
“不可以吗?”
兰缪赫斯理所当然的反问让安诗都有点怔住。
确实也没有说不可以,毕竟无名无分都是情人,只想玩玩不认真的也并不少见。
可、可她感觉自己好像不是那种人啊。
只见那张漂亮脸蛋露出了几分伤心的神色,“所以你是要对我始乱终弃了吗?”
“我……”
安诗觉得不太对劲,脑子却混沌得转不起来。
“那你安慰我一下。”兰缪赫斯得寸进尺,“我可是自愿跟着你的,你不给我伴侣的身份就算了,现在都不想认我了,你可是说过你会一直爱我,我也是你最信任的人。”
“……我说过吗?”
“当然。”
青年声音里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人不自觉地便想要信任他所说的一切,“所以罚你现在听我的。”
安诗此时便是这样,整个人在对方低语中更加迷迷糊糊。
“那好吧,你要做什么?”
安诗仰头看人,身上但那股冷意已经软化了下来,眼底还有点迷茫,一张明艳的脸难得显得有点呆萌,兰缪赫斯目光一顿。
“不做什么……”
青年声音似乎愈发低哑了几分,牵住安诗的手,他似乎只退后了一步却已经将安诗从餐桌边带到沙发边上,用力一拉,少女整个落入怀里。
就像是终于拿到了觊觎已久的宝物,一瞬间从灵魂到呼吸都发出舒适的躁动。
兰缪赫斯拿到了为所欲为的令牌,肆意把玩着少女的手指,在对方耳边低语,“安诗小姐,我们来玩我问你答的游戏吧。”
“嗯?”
和异性这样亲密地贴在一起,还是个极为漂亮的美人,安诗整个人有些无所适从,哪里管对方在讲什么。
兰缪赫斯轻笑,捧起少女的脸。
他一直知道自己好看,且很会利用自己的美貌,从他懂事起就知道用一张漂亮可爱的脸得到看守自己的其他人鱼的怜悯,无往不利。
“告诉我,你是谁?”
“我就是我啊……”
“那这里是星盟联邦还是曜帝国呢?你又是谁的人?”
“什么星盟和帝国的。”安诗被问得有点懵,“这里是炎夏啊,我就是给国家爸爸打工的,还能是谁的人?”
不对,他为什么要问我是谁的人?
被迷惑住的脑中本能地升起一丝警觉,生活在争权斗利的家族里,应对这样的问话几乎成了本能。
“一定要说是谁的人,现在当然就是你的人了。”
安诗慢吞吞回应,仰头笑着,不动声色地抚摸上兰缪赫斯的脸颊,轻声问道,“你怎么净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啊?”
“而且……”
少女指尖顺着青年的脖颈下滑,勾住衬衣上的领带,笑起来,“我们聊了这么久,可以开始做正事了吧?”
“什么正事?”
兰缪赫斯闻言困惑,安诗已经解开了对方的领带,把人推倒在沙发上,“你是我养的小情人,都到我家那还有什么正事?”
少女俯身靠近青年似乎要亲吻,几缕发丝垂落在兰缪赫斯的脸上,鲜甜诱人。
兰缪赫斯喉结微动,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空气都弥漫起暧昧桃色,但下一秒,安诗却猛然别住兰缪赫斯的肩膀,趁着对方失神的片刻将人狠狠扣下,拗过对方的手腕,手间的领带打了个死结成了手铐,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在兰缪赫斯只是一眨眼,就已经在安诗控制住手脚压在了身下,脖颈上甚至还架了一把水果刀。
感受到少女整个压下还轻飘飘的力度,兰缪赫斯眨了眨眼,但没有动作,似乎没能从落差感中回神。
“别动。”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她就说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情人,原来是别人送来的美人计。
安诗眸光冷冽,为这离谱的设定补全了逻辑,脑子里迷糊的水雾似乎也被擦去一部分,但不多。
“是我那光风霁月的哥哥忍不住了,还是我愚蠢的妹妹,又或者我那一心扶他私生子上位的父亲?那老家伙应该不敢。”安诗的语调缓慢,透着漠然与冷意,“除非他想要他的宝贝疙瘩再废一个,他现在的孩子可不多了……难道是其他房的蠢货看我好欺负?”
“你怎么不说话了?”
自言自语了半天,身下的青年完全没有反应,安诗有些谨慎地低头看去,却见兰缪赫斯丝毫没有被刀架在脖子上的自觉,整个人十分放松,好像这不是挟持,而是又一场游戏。
察觉到她的视线,这才抬头。
“安诗小姐,现在是‘我问你答’的游戏,你突然怎么反过来惩罚我了?”
兰缪赫斯语调有些危险,“你真不乖呀……”
咔嚓——
好像有细微的布料崩碎声响起,安诗瞳孔微缩,兰缪赫斯已经毫不费力挣脱双手限制,安诗心一横握刀的手用力,却惊觉锋利的刀刃居然割不破对方的皮肤。
“你!”
“姐姐,刀子很危险的,不要拿。”
兰缪赫斯虽然这样说着话,却根本不在乎那刀刃,他甚至不着急起身,只是散漫地伸手搂住安诗的腰,将人就这样抱住,笑容灿烂而妖治,乖巧的面具缝隙里流露出恶劣,“是我哪里惹姐姐不高兴了吗?”
安诗跌伏在青年身上,勉强用手肘撑开距离,手指一松,水果刀便滑落。
“可是,我都还没有问什么重要的内容呢?”
他的语气委屈,姿态却很强势。
即便还是女上男下的位置,却并非上位者压制下位者,反倒是那被压制者如罗网般捕获了猎物,兰缪赫斯手心摸着少女的脊柱从下至上抚摸,像是抱着小猫,但却是个不仅不想安抚顺毛,非要逆毛的坏家伙,把猫儿弄炸毛。
“你到底是谁?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安诗挣不开兰缪赫斯的钳制,强忍着战栗感开口,脑海中回放着刀刃无论怎么用力也割不破对方皮肤的场面,她现在在怀疑对方还是不是人,她那些兄弟姐妹没有这种手下,难道是其他国家来暗杀自己的人?
可是她一个在校学生有什么好杀的?
不,她真的还在读研吗?
好像有些被忽略的东西就要突破迷雾从脑海中钻出来了,安诗紧紧闭了一下眼,随着她思绪的浮动,梦境再次虚幻起来了。
“问什么呢?”
青年好听的声音又像是水流般抚平她的头痛,只是内容让她有点听不明白。
“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谁?从哪里的。”
“结果却是看到了完全奇特的地方,我猜你是星盟的人,可你的回应让我感觉你完全不知道我在问你什么——难道你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你是怎么来的呢?我怎么越探究现在问题越多了啊。”
兰缪赫斯苦恼地叹息一声,声音却逐渐飘忽。
冰凉的掌心停在了安诗的脖颈,莫名的危险感让她睁眼看向面前人,却见兰缪赫斯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他的脸颊边缘上浮现细碎鳞片,耳朵位置长出尖尖的耳鳍,眼尾染着妖异的红,近乎黑蓝的眼瞳直勾勾盯着少女。
安诗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鱼。
耳朵一动,似乎听到水流波动声,安诗视线一转,发现她的家已经变成为海洋,碧蓝水色已经没过沙发浸润上她的手肘,可未等她弄清楚情况,又是一道鱼尾拨动水流的声音,接着,脚踝似乎蹭到了某种鳞片质感。
安诗猛地回头,看着兰缪赫斯那张熟悉的脸,记忆终于破土而出。
“你是……兰缪……”赫斯!
未经的话被吞回了咽喉中,因为兰缪赫斯捏着她后颈的手忽然用力将她扣在怀里,欺身埋头在她肩窝,高挺的鼻梁戳在她脖颈的软肉上,吐息气流使她的寒毛立起。
“时间快要结束了。”
什么时间?
“你、你要做什么!”
安诗艰难吐字,想要挣开对方却根本动不了一点,整个世界混乱极了,她的房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水,兰缪赫斯怎么出现的,怎么变成她的情人,而且她分明是穿书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一切简直不正常到了极点……除非、除非……
“你闻起来真的好香啊,做为破坏游戏的惩罚。”兰缪赫斯手指迷恋地摩挲少女的皮肤,像是寻觅到身体莫名的躁动情绪的来源,呢喃出声,“让我咬一口吧。”
“不行!”
但就在兰缪赫斯的犬牙即将一口咬下的瞬间,安诗猛地睁眼。
除非——是梦境!
意识到这一点的刹那,那股不能动弹的束缚感瞬息消失,安诗浑身一轻,下一刻,被人鱼抱在怀里的少女如同一阵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毫无预兆,正在天旋地转的梦境世界也停滞,一寸寸崩解。
“啊……差一点。”
兰缪赫斯舌尖舔了舔犬牙,失望地看着混乱的梦境也开始崩塌。他现在恢复的实力,只够他施展这样一点梦境,甚至还会被意志坚定的人挣脱,换做是之前,他可以轻易让人在梦中彻底沉沦。
一声低哑的轻叹,人鱼的身影如泡沫般消失。
……
现实,卧室。
安诗猛地睁开眼。
一片黑暗中,安诗翻身从床铺上坐起,胸脯起伏大口喘气。
啊,是做噩梦了?
缓了缓神,安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皱着眉,却回忆不起来梦中具体梦了什么,她好像是梦到了前世,但是也梦见了那条人鱼……什么情人的……梦里最后的画面,似乎是兰缪赫斯将她按倒,要咬断自己的脖子……
她这是?
直接梦到反派要杀她了?
可原著剧情里,自己也不是这个死法啊……
安诗下意识地将手抚上自己的脖颈,梦里那种冰凉战栗感似乎还没有彻底消退,只是思索着,眼底浮现着几丝迷惑,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起来更多内容。
她心里原来……这么脆弱的吗?
黑暗中穿着丝绸睡衣的少女对自己感到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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