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丝汀还在一刻不停地挑衅玛莲，玛莲气急时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只手挡了下来。

主教不知何时已经返回了现场，他伸出一截干枯的手臂，挡在玛莲面前。

玛莲脸上还带着不忿的神色，但也恭敬地退到主教身后。除她之外，还有很多守卫士兵也沉默地矗立在主教的身后。虽然隔着一层头盔，埃莉诺也能感受到底下狼虎般的眼神。

埃莉诺凑近克莉丝汀小声说：“这些士兵的服饰并非比特丹**队的形制，想必是教会的私兵。”

由此可见教会在比特丹横行霸道到了什么程度。德顿布雷的牧师也没资格拥有独属教会的兵员，只能向国王申请。这也难怪沙利文对着教会总是牙痒痒的了。

克莉丝汀悄悄地将扫帚速度打到最大：“你抓紧一点，我要跑了。”

“你刚刚不还打得很好吗？”

“你说的什么话呀！现在对方成了主教，就算十三个我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过！”

克莉丝汀指指下边的士兵们：“就算是埃莉诺你自己，面对这么多人也会很吃力。”

埃莉诺数了数士兵的数量，陷入沉默。

“的确，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她本来就是为了证明玛莲是否和教会有关系才来到这里的，现在目标完成，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但下边的人不会让她们轻易地离开。除了手持长剑的士兵，主教自然也拥有弓箭手。虽然露台并不足以容纳所有人，但站上两排人还是可以的。

埃莉诺一边注意着后方射来的箭，一边指挥着克莉丝汀躲避。

“往左……再往左一点！往右！右！”她大声说道，“哎呀刚刚那支箭蹭掉了我的头发！”

她遗憾地看着自己一小簇金发向着地面坠落。再怎么说都是她曾精心打理过的发丝，因为战斗而损伤，她隐隐地有些舍不得。

好在克莉丝汀总算带着她飞离包围圈，自己要是对着克莉丝汀埋怨，未免显得太不合礼仪。

克莉丝汀对埃莉诺的想法无知无觉。“你现在和兰娜莉莉安住在哪里，我带你飞回去。”

“不必。我们直接去比特丹的皇宫，现在直接飞回旅馆可能会将教会的人引过去，我不想让莉莉安和兰娜突受伤害。”

“皇宫就安全了吗？”

“嗯……其实我和女皇陛下有桩交易还没做完，等一下我和你仔细谈谈。但是现在，你有没有办法告知莉莉安和兰娜，让她们先别为我们担心？”

“现在暂时没有。但假如皇宫有猫咪，也许可以作为我的信使。”

埃莉诺点头。“看来只有等我们到了皇宫再另做打算了。”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告诉克莉丝汀这几天的始末，末了还好奇地问克莉丝汀：“你是怎么从巨人那里逃走的？”

“是我自己打倒了它。”克莉丝汀骄傲地说，但转而又陷入沉思，“但在击倒之后不知怎么回事就晕了过去，然后被维罗卡捡到了，不然我还能再早些找到你们。”

“不过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教堂的？”埃莉诺以为克莉丝汀会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寻找她们。

克莉丝汀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从标志性的地点开始找。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对坎踏玛库很好奇，所以我直接就到教堂附近，在天上搜索的时候看到那楼里有些不对劲。”

“倒也有些运气的成分在。”

“但你可以那么及时地赶到真的太好了，”埃莉诺很真挚地在克莉丝汀脸上掐了一把，“我那个时候正和院子中的月季花战斗，根本无法脱身去救她们两个。”

“看来玛莲能够自由出入教廷也不奇怪，主教本人都直接饲养妖精了。”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收到所谓的‘神罚’。”埃莉诺晃着双腿，“也许坎踏玛库本就不存在。”

“或者说，坎踏玛库并不神圣，也是妖精？”

“对了，”埃莉诺突然想到，“你说是维罗卡救了你？难道她一直跟着我们吗？”

“也许吧，但女巫很多都会在世界各地巡游，她路过此处也不一定。”

埃莉诺皱眉。“我认为不会这么简单。你告诉我，是不是维罗卡把你赶出学院的？”

“我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克莉丝汀心不在焉，“我们已经到皇宫上方了。”

“不要转移话题……我们直接飞到那边。”埃莉诺指着一栋装饰华丽的建筑物。

比特丹的皇宫，白色和青绿相间，并以各式灯光点缀着，像一块晶莹的水晶石。埃莉诺所说的并非比特丹臣民们觐见女皇的地方，而是直指沙利文日常起居的那座建筑。

克莉丝汀怀疑：“你不觉得那里的人会直接把我们打下来？”

埃莉诺信心满满地叉起手臂。“不可能，沙利文认识我。”

她才刚刚断定，突然一支箭擦着她的腿就过去了。好在克莉丝汀及时地往旁边一转，埃莉诺的腿才没被这全力的一箭贯穿。

沙利文的侍卫杰森站在她们下方，手中还保持着拉箭的姿势。

“……这就是你说的认识？”克莉丝汀挑眉。

“一个意外，哈哈。”埃莉诺朝着下方挥手，“是我！埃莉诺！”

克莉丝汀降低一点高度，方便杰森看清埃莉诺的脸。

杰森的视力仿佛不受高度的影响，放下手中的弓箭。和埃莉诺上次见到的眯眯眼不同，这次杰森面无表情，眼睛完全睁开，露出里面鸽子血一般红的虹膜。

埃莉诺想，难怪杰森总是遮掩住自己的眼睛，看上去确实……有些恐怖。

就像地狱的火焰一样燃烧。

她们慢慢地落在杰森面前。看到有陌生人闯进宫殿，几个士兵端着武器就往此处看来。只是杰森抬手，示意他们无碍。

“埃莉诺小姐我之前已经见过面了。”他向埃莉诺问好，“那我应该向克莉丝汀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女皇陛下的侍卫杰森·安吉尔。”

“你知道我？”克莉丝汀困惑地握了握杰森伸出来的手。杰森带着他一成不变的笑容，领着两个女孩走进沙利文的寝殿：“当然，比特丹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在你们踏入比特丹领土的那一刻，我便知晓了你们的存在。”

“神神叨叨的。”克莉丝汀嘟囔。杰森应该没有听到她在背后讲小话，还在一板一眼地履行他的职责，不时地和她们客套。

“两位和朋友还真是闹出了不小的骚动，也真是不怕被士兵们抓住啊。”

“是你们引开的守卫。”埃莉诺肯定地说。“我在前往教堂之前已经通知街角监视的人。”

杰森微微偏过头，声音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的，还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你们竟然直接去主教住所，为了能最大限度地引走那些教士们的注意力，女皇陛下可是绞尽脑汁地想了很多话题。”

和其他宫廷中人不同，杰森以一种平等的态度看待沙利文，就像对待一个亲切的老友。最后，他将她们引到沙利文面前，自己退到了沙利文的身后，就像任何一个贴身侍从会做的那般。

沙利文端坐在一张大到可以让埃莉诺和克莉丝汀同时躺下的桌前办公，头都不抬地说：“来了。”

“你有没有信鸽之类，我想给朋友带一条消息。”

“没有问题。”沙利文抬头，杰森自觉地弯下腰，仔细倾听着沙利文在他耳边的低语，当然，埃莉诺和克莉丝汀只能听到她说话时发出的气音，听不清她的嘱咐。

“杰森会准确地将话带给你们的朋友。”沙利文放下手中的羽毛笔，将正在批阅的文件搁在一旁，抬头专注地盯着埃莉诺。“我们的约定，你想好了吗？”

埃莉诺点点头。“你给的条件确实很诱人，我同意了。”

克莉丝汀没有反对，站在旁边点了点脑袋。

“你今天出乎意料地果断，”沙利文满眼怀疑，“这还是我那天天胡思乱想想一出是一出的埃莉诺公主吗？”

“就算我的回答是‘不’，也没有拒绝的可能。”埃莉诺无奈地耸肩，“既然你已经出手帮了我，那么我已经有亏于你，如果不答应帮你这个忙，估计我也很难走出比特丹了，对吧。”

“真聪明。”沙利文真情实感地夸奖她，“这倒不用我再来劝你了。”

“那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事，趁现在可以直接告诉我们。”

沙利文伸出两根手指。“就按照我所说的，第一，和我一起推翻这个教会，第二，去寻找我那些兄长们居住的地点。”

“第一项看起来是最难的，”埃莉诺分析道，“你准备如何去做？”

“过不了几日便是我洗礼的日子。我现在虽然登上了皇位，但一直坚持着没有接受教会的洗礼，底下的人已经开始怀疑我的正统性。”沙利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瞳中全是不耐烦。

“那倒是一个好机会，如果洗礼，那么主教一定会亲自到场准备步骤。”

“毕竟奥古斯都喜欢服从，尤其是皇帝本人向教会俯首称臣。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你既然已经先前往主教住所探究一番，不知有什么收获。”

“收获是有，但不确定是不是你所需要的。”埃莉诺想了几秒钟，手指不自觉地玩弄着自己没被割断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