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呐!”
大娘抓着宋其蓁的手说道。
那人手掌上有着很厚实的老茧,再加上宋其蓁很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直接用力一抽把手给抽了出来。宋其蓁用不冷不热的声音回了句,“大娘。”
“哎,看我太高兴了,都忘了,来,给你们放进去。”
大娘也不在意,自顾自说着。
宋其蓁堵在门口没有动,唐淮安伸手拿过来篮子,“大娘给我吧。”
那娘表情一僵,迟疑了一秒,随后很快恢复过来,“吃好了我再给你们送,你莫大娘我就住隔壁,很近的。”
当然很近,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
唐淮安去了厨房把篮子里的果子换了东西盛着,出来后就没见到莫大娘的身影,“走了?”
“嗯。”
宋其蓁看着院门口若有所思。
“你认识她?”
二人进了屋,篮子搁在桌面上,打算有空就给人还回去。
“之前在去京都的火车上,有过一面之缘。”
宋其蓁眉心蹙成一团。
“有问题?”唐淮安拉着她的手反复数着,“别皱眉。”
“那大娘在火车上时说是走错了包厢,票是他儿子给买的。”
这跟着女儿再嫁,还带着外孙女?那她儿子呢?
宋其蓁困惑了,不过也可能是她杞人忧天了,带着外孙投奔女儿也不是没有的事情。唐淮安一下子了然,“别担心,我去查查。”
“行,还有,今晚我要早点回去。”
今天她的包裹应该要到了,宋其蓁想早点回去整理。
篮子最终还是忘了还回去,二人完全没想起来了,独留孤零零的篮子在那桌面上放着。
“都怪你。”
回去路上,宋其蓁气得想打人,这人确认无疑了,就是属狗的。
唐淮安想喊冤,只是通过后视镜上看着宋其蓁红肿的嘴唇后又将话语咽下,是他的杰作,于是乎宋其蓁说什么他应什么,乖巧地听骂,“是我的错。”下次还敢。
只是后面那句不敢说出来就是,怕真把人惹毛了,下次连研究所的大门都进不去。
“我的书都到了吧?”
宋其蓁不想理这人,但还是想问问书的情况。
“到了,回去肯定让你见到。”
唐淮安昨晚接的战友电话,说今天就能帮忙送到研究所,否则下午也不敢那么放肆。
还好是晚上了,明天应该能好吧?
宋其蓁一边庆幸一边骂着人。
研究所里,各自的灯火都燃起。
宋其蓁罕见的心虚,看着回宿舍的路空无一人才放下心来。
“快走。”
宋其蓁指挥着唐淮安搬着最大的那两箱书,自己手上拿了一捆小的。
白天的时候研究所的人都忙得不行,很少有人到大门这边来,来送书的人有点着急,就把书堆在了门口屋檐下。
宋其蓁下了车,上坡进门,果然如唐淮安所说,到了就能见着,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
只是偶尔还泛疼的嘴唇提醒着她这人下午的时候做得有多过分。
“蓁蓁。”
唐淮安轻喊着前面四处张望的她。
“嘘!闭嘴。”
进门的时候都说了小声点。
“……”
唐淮安不理解蓁蓁到底在怕什么,他们是合法夫妻,但不妨碍他听媳妇的话。
二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明明都没有人了还要弓着身子踮着脚走路。
咯吱——
宋其蓁听到声响脚步一顿。
“蓁蓁。”
唐淮安单手扛着书,另一只手伸出去戳了戳宋其蓁的肩膀。
“嘘!”宋其蓁书生气转头,“不是说了……”闭嘴嘛?不知道有人吗?
“我是想说没人,刚才是我。”
唐淮安指了指脚底下的树枝。
宋其蓁顺着唐淮安指的方向向下看,干枯的树枝已经断裂成了两半。
“没事,快走。”
前面还有几步就到她宿舍了,见唐淮安没有动,宋其蓁催促道。
“怎么了?”
“咳咳!”
唐淮安假意咳嗽两声。
“有话就说。”又没拦着你。
宋其蓁道。
“其蓁,你回来了。”
“其蓁同志回来了。”
廖所长也刚从外面回来不久,看着研究所大门外的书,就去找了还在工作室忙碌的黄馥玉让她一起来宿舍看看宋其蓁在不在,不在的话他们就先帮她搬进来,万一再晚点下雨淋湿了就不好了。私人物品他们不好乱动,人不在就另当别论。
宋其蓁回过头去,看着走廊里突然出现的二人。
一时之间院子外陷入沉默。
“廖所长还有黄同志晚上好。”
还是唐淮安最先反应过来,打破了寂静。
“所长,馥玉,你们怎么在这?”
“来看看你在不在呀,所长说外面有你的包裹,你不在我们不好私自处理,就想着先过来看看你回来没。”
黄馥玉没发现宋其蓁的异常,不过眼下怕是也不需要她和所长帮忙了,唐同志就能搞定完。
“那我先回去了,既然其蓁同志已经回来了。”
廖所长看着宋其蓁身后的唐淮安,他也是忘了。
“其蓁那我也先回宿舍了。”
廖庆钒走后,黄馥玉朝着宋其蓁挤眉弄眼道。
“我们也进?”
唐淮安看人都走了,便说道。
“进什么进,书放下,你走。”
宋其蓁开了宿舍门,将手上的书放到桌子底下摞好。
唐淮安最开始还打算留一会儿的,看样子是不可能了。他已经摸清了他媳妇的性子,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唐淮安没生气,帮忙整理好就离去。
宋其蓁看着他的背影沉入黑暗中后消失,心里升起了一丝负罪感,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那,下次记得收敛一点。
宋其蓁整理完后,发现和书籍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封吕超英写的信。
“蓁蓁,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不知道我们何时能再相见,很幸运这次旅程遇见了你,虽是第一次见,但我觉得仿佛我们早已认识,人生难得一知己……”
信的开头就是一大段感谢的话,看得宋其蓁不明所以,再接着往下,原来是吕超英和汪洋处对象了,而且双方已经见过家长了,感谢宋其蓁为他们二人牵线。
宋其蓁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二人的红娘,信中还说等两个人结婚的时候邀请宋其蓁参加,知道她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如果不能前来,也没关系,到时候他们会寄礼物过来给宋其蓁。
污蔑她的人已经被抓了。
“蓁蓁你绝对想不到是谁?”
宋其蓁看着信中的字迹在这段明显重了很多,笑了笑,好似能看见写信的人愤愤不平地紧握拳。
“对,没错,就是那个小白花……的姐姐。”
吕超英故意地在答案前拖延,“没想到吧?会咬人的毒蛇往往藏在暗处。”
刘月娥和她姐姐是重组家庭,刘月娥的爸爸娶了李草儿的母亲,李草儿母亲带着她住进了刘月娥家里。
两家家庭情况悬殊,刘父只有刘月娥一个孩子,刘月娥从小娇纵惯了,形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对这个继母带来的女儿厌恶到了骨子里 ,平日里喜欢拿她出气,见李草儿不敢反抗,便愈演愈烈。
“不过那个李草儿已经改名换姓了,人家现在叫刘星娇。”
这姓改了,是经过刘父同意的,谁叫人家母亲进门半年不到肚子争气,为刘父生下个儿子。
“刘星娇学了她母亲的手段,再加上有个弟弟,现在根本不怕刘月娥了,把刘父哄得团团转,像是她才是亲生的一样。”
宋其蓁看着吕超英的吐槽。
刘星娇在开始试探刘父的底线,刘星娇,刘月娥还有她的跟班吴梅最后都受了学校的处分,刘父丢了面子,一开始很生气,但是有枕边风一吹,刘月娥的后果可比刘星娇要严重些。
包裹中还有一个单独的小箱子,里面有宋其蓁之前准备要送黄馥玉的笔记本,还有送给小星的礼物。
宋其蓁一次性把包裹拆完归类好,弄完这些,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十一点了,赶紧抓紧时间去洗漱。
晨起,研究所的其他人还未醒来。
宋其蓁起身锻炼,食堂上方的烟囱飘出炊烟,没有规律地向上蜿蜒。
公鸡打鸣,像一位极为敬业的打更人,告诉还在梦乡中的人们别再懒惰。
好运跟着宋其蓁一起跑着,一圈又一圈后,吐着舌头趴在食堂前的台阶上休息,等宋其蓁再次经过,懒洋洋地抬起狗头看一眼又趴下。
吃过早饭,宋其蓁独自一人上了洞窟,可以说所有文物修复者最大的敌人是时间。
文物等不及,他们自身的时间也等不起。
一辈子的时间很长吗?
宋其蓁不知道。
但是用他们的一辈子去换来文物的几辈子,她想,他们所有人都心甘情愿。
石窟上的壁画脆弱得像酥团,哪怕呼吸稍微重上个两分,都能让它轻易掉落。
七百三十五个石窟,他们还是太慢了。
宋其蓁拿着修复刀,凝神静气,不敢地分神,她不能让这千年的瑰宝毁在她的手上。除尘、注胶、回贴、拍打、喷涂粘液、铺布、拓平,每一个步骤,小心小心再小心。
家属院这边,唐淮安自从听了宋其蓁的话,暗中起了疑心。
那莫大娘每天都是一个路线,为人大方热情,家属院谁家有点事都爱搭把手,很快就融入进去,对继孙子也不错,每天出来都是收拾得干干净净,脸上也长肉了,家属院的人都看在眼里,虽然多了两张吃饭的嘴,但是人不错,这小媳妇娶的值当。
唐淮安让人去查莫大娘的儿子,也没查出什么,正常的死亡销户。只是明面上的女儿却是儿媳,应该是怕有人乱说,他们统一了口径,军人结婚要政审,想必程营长也是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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