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练”,虽是简单的三字嘲讽,但我便真的开始慢慢练习,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也不是为了在问剑会上扬名,而是为了自保。我没有记忆,所以我与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只是简单的非血缘关系。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足足过了两个月,我的习武之路毫无任何进展。或许我就是万里挑一的武学庸才。
恩人也安慰过我,和我说这是因为我的经脉曾经遭受重创的缘故。经脉受创这事我没印象,应该是我失忆之前发生的事情。经脉无法聚力,更谈不上拥有他们口中所说的内力。没有内力,对于一个习武者来说,更是致命的打击。周围的人纷纷为我感到惋惜,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好可惜的,自保又不是只有习武一种方法。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问剑会即将到来,而我这个折翼的菜鸟显然无法在这场比赛中翱翔。但也意味着恩人不得不亲自出马。
菩提恩人曾说,问剑会乃是当今江湖三大门派之一的弥勒山庄所办,而弥勒山庄所处的豫北地区位于极北之地的荒山之间。与我们现在身处的溧阳一带完全不同,溧阳那是江南水乡。此去参加问剑会,来回需要花费数月以上的时间,因此我们必须提前启程。
寒风凛冽,原来已经进入初冬啊。只是溧阳气候温暖才让人感觉冬天离我们还远。冷血怪蔚然独自驾车前行,而其余四个人则乖乖地坐在车内。
四人八眼,相看无言。我掀起车帘,想要看看现在到哪里了。然而,风吹晃树,叶落润土,却让我的眼睛几乎无法睁开,还被迫吃了一满嘴飞扬的尘土。"呸呸!"我连忙吐出口中的尘土,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车里比较好。
明明最不善言辞的人在外,但车内的氛围静得吓人,出于缓解这种安静,我开始打听些江湖上的事来。
"恩人,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三大门派之一的弥勒山庄,那么另外两个门派是谁呢?还有,当今江湖第一人又是谁啊?我们这次去参加问剑会,能够见到他吗?"人们总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充满好奇心,我不断追问着这些与我毫不相关的问题。这些日子里,我跟在他们身后在溧阳一带,刚铲除当地最大的匪帮就去惩戒最大的贪官,可谓是除暴安良,做尽了好事。在他们的影响下,我似乎也开始对那个神秘的江湖心生向往。
“咳咳,要说这三大门派中最厉害的,那肯定是我观潮阁啊!我师父、师叔、师兄们一个个可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小道士杨翊又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算命的,你还真是会自夸啊!我可是听说当初九宫坊坊主秋鹤率众攻阁的时候,你们阁主杨天真就差给人跪下了。”菩提恩人一脸戏谑地说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那叫保存实力懂不懂!难道要走到满门被灭才是道风侠骨吗?”杨翊反驳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我不禁笑出了声。要我看,杨翊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
“除了观潮阁之外,另外两大门派分别是九宫坊和飞云山。观潮阁的人呢,都喜欢自称自己是什么天命之人、天选之子什么的。不过江湖上一般都称他们为算命阁,因为这些人只会给人算命而已。要我说,这三大门派里最强的还是飞云山,山中有当今江湖持剑第一人‘青莲剑仙’——黄一白。要是有一天,我一定要问剑飞云!”苏岫玉应当是我们之间少数有时能够保持正常的人,说这段话时,我似乎都看到了他眼中的那个青莲剑仙——黄一白。
我见过江湖,溧阳的乌江与雅湖我都见过,乌江澄清但不见底,雅湖广阔望不到边。但这好像不是他们口中的江湖,却又像极了他们口中的江湖。那我一定要去亲眼看看飞云山上的飞云,弥勒山庄里的弥勒,还有观潮阁的浪潮。
“持剑第一人?我看他是连前三都排不上。”菩提恩人也开始和他们争辩起来,“你知道弥勒山庄的符岚吗?虽说从未见过他出手,但是未出手就已经是江湖上公然的天才,耍起剑来那还了得?而且我听说他长得极俊俏,江湖人称清风道长,我的偶像。”恩人的脸上少见的变得红了起来。
“有九宫坊的万年青在,当今江湖谁敢说第一?”恩人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即捂住杨翊的嘴,“杨翊,活得不耐烦了?”
万年青这个名字一出,三人都不敢再辩驳。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光是说出名字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反正我想这人肯定不是一个正派人物。
“到客栈了,出来休息吧。”蔚然招呼我们下车,此次出行全程由苏家赞助,但路费也是有限的,关键是我们人多还是得省着花。
恩人和我同睡一屋,剩下的人挤在一间。这里不像是一间客栈更像是个随处的落脚地,来这儿的都是游走于江湖之上的侠义之辈。
“哟,这不是前些年,那个摔了一个狗吃屎的家伙吗?”这句嘲讽似乎是冲着我们过来的,但看看四周他们都没有在意,我也就当作没有听见了。
“诶,蔚然,又来丢你师父的脸了,你师父还有什么颜面让你丢啊。这次是准备丢四个人的脸?”嘲讽也就算了,那人还不依不饶。
人总是见不得嘴上吃亏,虽不知其中缘由,但我还是想替冷血怪辩驳几句。刚开口就被菩提恩人捂住了嘴拖回了房间。她看起来有些泄气了,“我哥其实实力一般,去年第一次参加问剑会,连第一轮都没进,但是我爹是个出名的,这不就成为那些人谈笑的把柄。但他们估计也不会想到江湖大拿的女儿连剑也不愿意握吧。”菩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知道这手是拿针的手,不是握剑的手。
“为什么一定要用剑。只要是能握在手中的东西,就能为自己所用。”为了安慰恩人。我觉得自己编出这样一段话真是不容易。
“阿鸢,你一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菩提恩人装作崇拜我的模样。
“恩人,哪有没有内力的深藏不露的高手?”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俩的对话,开门,三人一身黑色紧身衣,还戴着稀奇古怪的面具,特别是蔚然脸上的无脸兔子,简直是打破了我对兔兔的美好幻想。这身装扮明显不是去干好事,”我不做坏事啊!“我开始自证清白。
蔚然随便套了个黑色的斗篷遮住了我一身淡紫色的衣裙,狐假虎威的面具递到我的手上,这根本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蔚然肯定是听到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即使带着面具,但我还是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憋屈与不服。“狐狸最喜欢吃你这样的小白兔。”我装作张牙舞爪的姿态原本想去逗逗这个受气包,却变成了意外的投怀送抱,不仅被他怀中的玉佩撞了一个满怀,还被他身上淡淡的皂香迷昏了头脑。
听说我们这次是要去求一把剑,可奇怪的是,每个人手里都已经有剑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去求一把呢?
不久,我们来到了一座荒山之下,可荒山不荒,有烛火万千。这里的情况确实有些特别,所有卖家都戴着面具,可是卖家却是坦坦荡荡。
应当是地底下的交易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才能这面具掩耳盗铃吧。市集里那些卖的东西,根本上不了台面。“那些个药丸.....延年益寿?天生幻瞳?这些东西怎么看都觉得不太靠谱啊……”
苏岫玉笑着说:“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这地下集市竟会有一座名为“剑”的店铺。我通过面具上不大的小孔看清了目的地,眼前的店面看起来普普通通,门庭冷落,根本没什么人光顾。 “你们确定是在这里买剑吗?”我不禁怀疑起来。
“哎哟,没想到我的小店十年不开张一开张这么多人,真是蓬荜生辉呢?”青衫飘渺,一双白目,身姿婀娜,残破的店里走出一个能够摄人心魄的女人,也是一个不知分寸的女人,竟和那个出家的小道士走的那么近。
“这位姑娘看身形面生。”她不知是从何时缠到我身上的,活生生一条游走的蛇漫步在我身体的每一步。“我这店铺的规矩就是,只为有钱人铸剑,而且我的剑只有一把,一把最适合你的剑。每人一间房,房内自有人为你选剑。”
“我不需要剑,我不进去。”这里看起来阴森森,我只能抓住菩提恩人的手心,“恩人,陪我。”
“阿鸢,这次比试,我要上台。一把合适的剑很重要。”菩提恩人拒绝了我。
他们全都进了房间,只留下我和店主面面相觑。我可不敢看她,生怕她把我活剥了。“姑娘,先喝杯茶吧。“店主好心的泡了一壶茶,一壶带着空山新雨后的绿茶。
莫名其妙的好意,我装作没看见。
“我看你好像缺点什么?”女人扬起的嘴角是对我最大的蔑视。
“我什么都不缺,我很好。”越危险的人,越要离的远一些。这是我失忆之后对自己的告诫。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头,“这里少了点东西。”
“你是谁?”话还没说出口,我扯过她的衣领,唇齿之间贴的很近。“你怎么知道......”
“该见你的老熟人了。”她的声音变得愈发的小,如梦如幻,似真似假。
睁眼,不是那个花轿,而是一张大床。纱幔起舞,焚香四起,水雾蔓延,我开始怀疑这里是真实还是梦境?身上很重,似乎拖着重物一般。
“姐姐,茶泡好了。”带着烈日炎炎的茶香若有若无,可是这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姐姐?我何时何地有一个弟弟?
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是一个不曾见过的少年,他身上只有薄薄的白衫,虽隔得有些距离,背上的纹身我却看的很清晰,是一只鹤。我开始靠近,他也不躲,双手出奇地抚摸上这只鹤,顺着他的羽毛,他的肌肤,一点点的探索。
“姐姐,你也喜欢这只鹤吗?”男人突然转头,白衫不经意间滑落,**的肌肤泛着水珠,一滴,一滴。我都轻轻替他拭去。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在我的心里引起了怜爱,一阵,一阵。他离我很近,嘴唇在我脖颈蹭来蹭去,“姐姐,我好想你。”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我回过神来,我这是做春梦了,还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再睁眼,只有店主在我身旁了,可是桌上的茶却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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