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姨在这宫中呆了多少年了?”
“从一出生,就在这里了”
“一出生?”,宫中除了皇子公主,哪里会允许别的孩子在宫中出生,看出了她的疑惑,晚姨放下修剪花枝的剪刀,微微一笑:“我是被人抛弃的孩子,不知是那个宫女和人私通生下了我,将我扔在了我御厨师傅门前,师傅心软,便偷偷将我养大”,寥寥数语之间,不愿言意味再明显不过
“以如今晚姨的年岁,岂不是在这宫中经历了三代帝王了?”,手中花枝一顿,阿离有几分试探性的问道
“是”
“那晚姨可知卿卿是谁的乳名”,不知为何突然有这样一问,看了她一眼,那眼里尽是强烈的求知**
“卿卿?”,记忆瞬间被拉远
“以前倒是有个宰相长女,名唤罗言卿,作为陪读进宫”不过这后面的事,便又是一段宫廷秘事……
阿离闻言,呼吸一窒,只觉得有团气郁结在胸腔怎么也散不出去
“姑娘为何问起此事?”,话刚一出口,晚姨打住,不再开口,作为一个看遍宫中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来说,她怎会不知她是在强忍情绪,阿离看着她,刚要开口,晚姨便先开了口
“姑娘放心,老身自然知道在陛下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话落,识相的微微告退,这宫中保身之道,少说,不问
姑娘长得真像我的一位故人……阿离讽刺一笑,手指划过自己的眉眼,这故人,的确和她长得像……
寒月当空,星空隐匿,这是东楚皇宫一处隐匿的楼顶,阿离站在这高楼之上,一身劲装,发髻高挽,俯瞰这这硕大的东楚皇宫,一阵突然造访,帷帽的一角被掀起,一双幽寒的双眼眼若隐若现,在这个夜里她比那寒月更冷三分
远处,一黑衣身影在屋顶之上,影移身动,起伏跳跃间,不过眨眼功夫,她已经来到了阿离面前
“庄主”,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在下垭时候来通报的黑衣人,名唤月色
“调动东楚境内所有力量,帮我查件事”
“敢问庄主要查什么?”
“罗言卿这个人,还有一个罗悠宁,我要她们从小到大,事无巨细!”
“是”
领命之后,两个身影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隐去
朝堂之上
“陛下,老臣有事要奏”,这是东楚现在的宰相,顽固思想派的代表,明面处处为国分忧,实则处处维护自己的利益
“说”,还能让他说话,已是千君翥最大的忍耐限度
“启禀陛下,正所谓先成家,后立业,阴阳调和才能风调雨顺,如今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可后宫却空无一人,老臣认为,陛下需早日立后,安定民心,为国添福”,此话一出,群臣附和
“哦?那丞相认为何人为后合适?”,千君翥似笑非笑的话语一出,丞相满头细汗,满堂之上,竟无一人再敢多说一句话,看着那一排排紧紧低垂的头颅,千君翥轻蔑一笑
“怎么,丞相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么其他爱卿可有推荐?”
大殿之上,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帝王心思难测,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这种时候还是闭嘴的好
“怎么,我看各位爱卿刚才还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怎么,我问起来倒是不说了”
“陛下,正所谓娶妻娶贤,臣倒是有一位合适的人选”,一位年轻的官员出声打破了这极低的气压,千君翥勾唇一笑,示意继续
“民间有位天女,容颜绝世,不染纤尘,,救治病救人,医术无双,上次下垭疫病乱,天女妙手回春,救百姓于危难之中,如今看来倒是后宫绝配人选”,不料,话一落,赞成和反对之声参半
“后宫关系社稷,一个民间女子如何配得上这天家之尊!如何为后?”
“天女医术无双,天下百姓立生祠无数,敢问这邑都之中,有哪位贵女有此殊荣?就这样身份,如何就不能了”
“自古后妃血统高贵纯正,只有这样诞下的龙嗣,才能聪慧无双,那天女再如何不过是一民间草民,还是莫要玷污了皇室血统”
争执还在继续,千君翥满意的看着他们的争执,心里却早已有了自己的算盘。
窗外,银杏枝头,扇形叶片终是敌不过秋风残酷,零落一地,阿离看着树上零零几片还在苦苦挣扎,眼一闭,将手心密密麻麻的情报死死捏紧
罗言卿,罗鸿书长女,十岁入宫为伴读……
“阿离,快尝尝我做的银耳羹!!”,欢快的声音闯了进来,打破一室的寂静,阿离收起眼中所有情绪
“阿离,你怎么了?”,放下手中的羹汤,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离闻言,心里暗惊,什么时候,她连情绪都隐藏不住了
“什么怎么了?”,阿离反问,“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的手艺有没有什么改善?”,说完,直接接过羹汤,轻轻一勺,送入口中,滑腻的瞬间溜入喉咙
“嗯,比以前好有长进多了,就是味道太淡了,下次该多放点糖”,话刚落,旖珂面色微变,定定的看着她
“阿离,这粥其实是晚姨做的,你昨天,还说她做得甜度适中,最是好喝的”,阿离闻言,脸色微微不自然
“阿离,我看你昨夜几乎一夜未眠,是出什么事了吗?”,这是旖珂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阿离,她像是在憋着什么事,就像这个时候,明明在笑着,可那眼里却黑得像是漩涡
“旖旖你不是前几天一直闹着要离开这东楚皇宫吗?等我确认一件事,我们就离开这里如何?”
“真的!阿离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皇宫!!”,过分的喜悦将前一秒的所有困惑打消,多日的惶惶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们终于要离开这里了,还是阿离主动要求的
“真的!这天下之大,你想去哪里我就陪着你去哪里!”,阿离摸了摸那兴奋到忘记一切的稚嫩脸庞,尽管心寒凉不已,还好,这小丫头始终是她最为亲近的人,还有些许的慰藉
今夜,有雨,没有宫灯的地方,是无尽的黑与冷
“为何不直接杀了她”,昏暗的烛光之下,一个嘶哑难听到了极点的声音带着恨意,怨恨说道:“直接杀了她,什么事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直接杀了她?小姐死了这么多年,翥哥哥还不是一样念念念不忘了她那么多年,我不杀她,我要一点一点的摧毁她”,这是罗悠宁的声音
哐当一声巨响,罗悠宁得意的笑容消失在脸上,座椅花瓶倒落之中,墙壁落下,屏风轻移,阿离一身黑衣,从那幽暗之处走了出来 ,直直的盯着她,那样子,活生生的像是索命阎罗
看到眼前这个五官融化扭曲的男子,阿离心微微一惊,断定,刚刚那极其难听色声音便是他发出来的,只见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黝黑发黄,几乎所有皮肤相互粘连,就连他的耳朵,也和两侧脸颊粘连在一起
见到阿离,他下意识的一躲,阿离一瞥,这个人,总是莫名熟悉感
“月姑娘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悠宁殿内”,不着痕迹的挡住阿离审视着的后面人眼神,最让她惊讶的不是阿离的出现,是这殿内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暗道,她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一无所知
阿离眼一瞥,气势上就已经将她碾压
“罗悠宁,不,以前你叫小鸟,”,话一落,罗悠宁双目圆睁,眼里毒光一闪,阿离无视所有继续道:“江州县人,家有双亲,弟一人,适十五年前大饥慌,家贫,十岁,卖于一地主家为奴,江州又逢蝗灾,一夜间,江州寸草不生,不过半月,地主粮尽,敢其出府,归家,不出五日,家中四口皆亡,随乡人南逃,困于一沼泽地,乡人相食,老幼妇孺,病残软弱之人,皆为乡人口中之食”
听着这不急不缓的娓娓赘述,旖珂呼吸渐渐加重,身形渐渐颤抖
“可是,到了最后,全乡皆亡,只有一个小女孩活了下来,她来到了邑都,辗转各种于人贩子之手,受尽各种鞭打折磨,幸运的是,一千金小姐遇见了她,其可怜,将她买了下来,留在了身边,那位小姐乳名卿卿,问其年岁,怕年纪太大遭其嫌弃,遂说自己年六岁,与那小姐同岁”
“你说是吗,小鸟?对了,那罗小姐到底是自杀还是人为,着实令我费解”,阿离突然凑近,笑得讽刺
“月姑娘的情报果然哦让我佩服,这些事都还能查得道,果然,不配为望月山庄的庄主,前朝公主万俟式微”
“对了,我到是忘了,月姑娘以前也算是这座宫殿的主人,难怪还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密道暗室”,话一说完,突然凑近阿离,阿离敏锐一躲
不知从何处钻出的一条手臂粗的绿蛇,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阿离门面攻击而来,毒液一射,阿离身形一闪,躲过其攻击,那喷射出来的毒液落在座椅之上,桌椅瞬间断裂,这毒性之强,使得阿离眼神一变
“知道这些事的人,就不该活着”,此时的她终于撕下温柔的装扮,变得凶狠又恶毒,不料话刚落下,她都没看清,阿离便已经移到了跟前,脖子一紧,阿离已经捏住了她的脖子,绿色大蛇见此,张开的大口闭合,攻击的姿势停顿,只听得见极速紧张的吐着蛇芯的声音
身后的丑陋男人见此,刚拿起手中的刀,阿离快速拉着罗悠宁转身,飞身一踢,桌子上的茶杯直直起飞,打掉他的剑,瞬间,一口血喷涌而出
“伤未好,就不要运气”
“让我猜猜,接下来,是不是房顶上还有许多蛇,你待会是不是准备召唤它们来对付我”,说着剑向上飞起,划过房顶之处的帷帐,阿离拉着罗悠宁的身子一甩,将成堆掉落的蛇弹在一边
不过瞬间,掉落在地上的蛇愤怒的将两人围起,疯狂的吞吐着蛇芯
这是一个极为恶心的场景,试想一下,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各种颜色诡异的蛇,流着毒液,随时准备攻击
“你这屋子的地火怕是还要烧得旺盛一些,不然,你这些小家伙,在这样的温度下,容易疲倦”,说话之间,阿离扯过她头上的发簪,突然,一条细小真准备偷袭阿离的蛇掉了下来,阿离用簪子一戳,从那小蛇的嘴里穿透,簪子扔在地上,罗悠宁心一疼,眼里充满怨恨的血丝
手里的力量渐渐收紧,蛇瞬间一动,又向着阿离靠近了三分,准备随时做出攻击
“在绝对力量面前,你的这些小把戏,不值一提”,说着,捏着她的脖子,拖着过去,拔出插在门里的剑,反手扣住她,利剑寒光一闪
聚集在一起的蛇瞬间变成极端,混合着鲜血,残破的身体痛苦的扭摆着
“月离,我要你命!!”,痛苦的嘶吼之下,阿离手再次一变,掐住脖子,她几度几乎窒息,看着那越来越青的脸庞,阿离手一松,心一颤,她差点,差点杀了她
她像是将这几天所有情绪都发泄在她身上……
“不是要一点点摧毁我吗?让我看看,你究竟是想要怎么摧毁我”,她,在她身边耳语,脸色比她更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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