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数年,两个因为各种阴差阳错而总是错过的人重逢了。
昔日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俊秀的青年,而俊逸温柔的男人也越发深沉忧郁。
男人梳理着脑中纷乱的记忆,与青年对视着。
青年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多年前的那个人了。
所幸男人看青年时,眼中的深情从未改变,甚至更深沉更隐晦了。
男人压下了幻视,对重获新生的青年笑道:“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青年看着男人比记忆中更为苍白的面庞,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错过了许多许多。
他无法回答男人的欢迎,只是担忧道:“你的身体……”
男人还是如以前那般无所谓:“我很好,倒是你,这些年过得很苦吧?”
青年摇了摇头。
男人抬手摸了摸青年的鬓角,青年低着头任由男人传达爱意和怜惜。
路小凡看着这两人怪异的氛围,悄悄地凑到同伴耳边道:“你有没有觉得,前辈和十三兄之间,有点怪怪的,我觉得我要是去插话,就是在犯错。”
柳玉书扯过大大咧咧但仍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的同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别说话。”
路小凡不停地朝柳玉书挤眉弄眼,想说什么。
柳玉书白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同伴想说什么,不过也无非是那些八卦的问题罢了。
他不看路小凡,反而将目光投注在男人和青年身上。
两人之间的氛围,真是任何人都插不进去啊。
柳玉书看着在眼里,内心没有嫉妒,只有淡淡的温情。
他很庆幸,十三兄这样的人能幸运地遇到前辈,从此摆脱那种单调罪恶的生活。
“走吧,回去再说。”男人环顾了几个青年一眼道。
“好嘞。”路小凡开心应道。
三个青年跟着男人身后,朝着落日的方向走去。
————
“前辈,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路小凡问道。
刚才他们在男人的住处处理了伤口,男人让他们早些回家报平安。
路小凡想要邀请男人和朋友一起去柳家,但男人说让他们先回去。
他的朋友幽十三也沉默着,看样子是听男人的安排。
柳玉书看了幽十三一眼,明白男人的顾虑,便拉了拉路小凡道:“我们先回去,家里人该着急了。”
他又对男人道:“前辈,您先忙。有空一定要来找我们,家父也常念叨,很久没见您了。”
男人微笑点头:“我会去的。”
路小凡和柳玉书依依不舍地离开后,院中,男人和青年不约而同地对视了。
男人微微一笑,伸手将青年揽入怀中。
青年抬起手,回抱住了男人。
他已不是当年那个羞涩而别扭的少年了。
几年的相思,让他懂得了珍惜。
海棠树依旧,只是过了开花的时节。
两人在树下紧紧相拥。
良久,青年抬起头,去找寻男人那双深沉的幽瞳。
男人看着青年渴求的脸,只是吻了吻青年的额头。
青年的眼睫眨了眨,沉默着,异常顺从。
男人的情感,不是爱,只是怜。
幽十三知道的,所以他抛开了别的想法。
这样就很好。
他抱着青年来到院中坐下。
青年搂着他的脖颈,靠在他怀里,坐在他腿上,就像离别的那次一样。
可这次,他不再觉得出格,而是觉得这样很好。
“聊聊吧。”男人听着风声,看着怀里的青年,微笑道。
“聊什么?”
“说说怎么跟小凡和玉书认识的,又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青年回忆着之前的事,沉思了一会儿,才对男人娓娓道来。
————
告别男人和那间小院之后,他总是想起那段如梦幻般的经历。
同伴们也发现了他的反常,好在他们没有细究。
“十三,你怎么又在发呆?好像上次任务不利后,你就总是在走神,你后来不是将功赎罪了吗?怎么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一起出任务的幽十一拍了拍幽十三的肩膀。
“我没在想那件事。”幽十三回神道。
“那你在想什么?难道你遇到心怡的女子了,让你茶不思饭不想?”幽十一打趣道。
“别胡说。”幽十三皱眉道。
“哎呀,你生气了?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幽十一笑道。
幽十三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好吧好吧,我不打趣你了,”幽十一收敛了笑意,忽然认真道,“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不必。”幽十三淡淡回道。
“好吧好吧,你记着我的话就是了。”幽十一又嬉皮笑脸道。
幽十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那张俊逸温柔的脸,上面有淡淡的和煦的笑,耳边还回荡着男人柔和的声音。
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他虽然总是告诫自己要远离那个人,远离那个院子,可出任务时会不自觉地路过那里。
可是每次那里都没有人,院子也没有多寂寥,应该时常有人打扫,可他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
这一切仿佛都在告诉他,他只是做了一个幻梦。
————
直到有一天,他受了伤,不知该往何处去时,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院子。
他潜入那个院子,那个房间,给自己暂时的喘息空间。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
是两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少年。
一个活泼话多,一直说笑着,而另一个斯斯文文的样子,含笑地看着同伴。
他在暗处潜藏着,等待对方离开。
两人说说笑笑,一无所觉的样子,忽然,斯斯文文的那个率先对暗中的他出手。
对方仅凭着蛛丝马迹,就发现了自己!
另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喝道:“何方蟊贼,敢闯入此地?”
他不答,和这两人交上了手。
打斗时难免撞到房中物品,他无意间撞到书架,上面的瓷瓶倒了下来。
“玉书,瓶子!”一个少年惊慌失措地喊道。
那个斯文的少年也变了脸色,连忙去抓那个瓶子。
后面那个青年担心他会趁此机会对自己同伴出手,防备着他,却没想到他会条件反射地去接瓶子。
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在意,怕损伤那人的一丝一毫。
他和斯文少年都愣住了,他连忙松手退开,准备跳窗而出。
“哎,等等,”咋咋呼呼的少年大声喊住他,“你是不是来找石前辈的?”
他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听到那少年道:“哎呀,你不早说,自己人自己人,前辈家总是来各种人,我也认不全,刚才对你出手,你别介意。”
“这位兄台,既然都是来见石前辈的,那我们便是朋友,何不坐下来一起聊聊呢?”斯文少年这时将瓶子放回原位,温声劝道。
幽十三站在窗边,内心挣扎不已,他想知道那个人的一切,可是又怕自己知道得太多。
“你叫什么啊?我叫路小凡,他叫柳玉书。我们虽不是前辈的子侄,但是前辈一直把我们当自家的小孩看。前辈是不是对你也是这样?”
“你是怎么跟前辈认识的?上一次见到前辈是什么时候?你知道前辈去了哪儿吗?”
“你怎么蒙着脸?你是做什么的?家就在这里吗?你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大?我和玉书同年,都是十五岁。”
路小凡在椅子上坐下来,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和自己一样是“前辈家的孩子”的人,他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柳玉书看着自家这个不长心眼、一下子就和盘托出这么多信息的同伴,心中无数次叹气。
不过他还是对面前这个会不自主地维护前辈的一切的人,充满了好感。
“这位兄台,小凡向来如此,你别介意,不如我们到院中坐坐,我们可以聊聊前辈,我们想知道前辈更多的事。”
“对了,前辈房中有伤药,你尽可取之,前辈从不介意这些事,如果我们伤了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反而会伤心。”
柳玉书说完,拉着同伴率先出了房间,在院中坐下。
面对两人的示好,终究是对男人的探知欲占了上风,幽十三没有选择离开。
听到对方的劝告,眼前甚至浮现男人心疼的目光,他内心开始动摇。
他从男人放伤药的地方找出药来,为自己上好了药,才走到院中。
见到幽十三上了药并跟了上来,柳玉书的笑容更盛了。
对方果然熟悉这里,并且和他们一样,想知道前辈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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