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呦鸣回总部了,身边带着阎二和幽六。
阎二醒来后,依然沉默,可靠。
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也没有仗着那特殊的成人之礼而逾越。
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只是暗地里,他的眼神变了。
他的目光更加坚定,内心生出了希望和快乐。
他有了独一无二的秘密,无法言说却值得铭记一生的秘密。
他觉得一切都十分美好,生活有了无限的盼头。
旁人看不出阎二到底有什么变化,却也觉得二少主变得年轻了些。
明明没有露出容貌,却就是让人感觉活了起来。
石呦鸣看在眼里,宽慰在心里。
他的一个决定,就会产生这样大的影响。
他多想,将温暖和关怀赐予所有的孩子。
他并不吝惜自己的怜爱,哪怕是会生出许多麻烦来。
可他不能。
他甚至在戴上面具后又成了冷漠威严的样子,只有偶然对阎二露出温和的目光。
阎二对此十分满足,并不觉得义父对他没有特殊待遇有什么不对。
这让石呦鸣怜惜、心酸又温暖。
他的孩子们,所求的本就不多。
幽六也是如此。
带他回殿里后,石呦鸣看他的时间就少了。
但幽六每次都虔诚地注视着他,为尽早恢复身体努力着。
他没忍住,又摸了摸那孩子的头。
对方眼中的喜悦和濡慕,简直要透出来。
是不是还可以给孩子一个拥抱呢?
石呦鸣这么想着,被系统打断。
【大大,您……可以假装利用他,或者找机会奖励他。】
【我OOC很多了吗?】
【您的理由其实很多的,比如练功需要,比如利用监视,比如玩弄人心,还有掌控欲……】
【我明白了。】
【我怕您这个角色崩盘,您付出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嗯,我知道的,系统。】
石呦鸣收回手,低着声音道:“小六,你是本座的一柄好刀,为本座好好保养它,别让它再被折断了。”
幽六的眼神肃穆下来,沉声道:“是。属下不会再让您失望。”
“你是个好孩子,本座很满意。好好休息吧。”
幽六弯腰行礼:“恭送义父。”
石呦鸣迈步而出,这场探望便结束了。
“义父,阎四来了。”
什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让他进来吧。”
阎四跪在了他的面前,他的手指敲击着雕花的扶手,没有开口。
阎四面罩下的脸暗自一沉,他不知道义父召他回来做什么。
但第二封信的催促让他不得不将此事告诉裴笙,裴笙只是笑笑,让他放心回去。
他心中不安,总觉得裴笙疏离自己了。
或许是他心中有愧,疑神疑鬼,又或许是……
裴笙就算厌弃一个人,也不会在脸上体现出来的。
会不会那天,对方说的“没有不理你,也没有将你当外人”,全都是装出来的?
只是为了安抚他而做出来的表象,毕竟裴笙依赖他的地方有很多。
他又想起,裴笙那时说“你本就是自由的。大概是你在我身边待久了,我便生了误会和错觉……以后,我会记住这一点的”,裴笙是不是仍是这么想的?
只是因为和他撕破脸,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才会虚与委蛇。
等裴笙渐渐地与他切割开,不再需要他时,裴笙或许才会露出真实的情绪。
虚情假意,翻脸无情,裴笙做得到的。
裴笙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在时,裴笙会不再需要我吗?
抑或是,出现我的替代品?
该死!我必须要尽早回去。
无论殿主给我安排什么任务,都要尽快做完它。
阎四心里兀自想着这些事情。
刚离开裴府时,他还自信于自己对裴府的控制,对裴笙的作用。
可离开京城后,他便心绪不宁起来。
隔得远了,好像他便对京城没有掌控力了。
或许会发生什么他意料之外的糟糕的事。
阎四内心兵荒马乱,静看着的石呦鸣倒是不急。
或者说,阎四越是着急,他就越是不急。
嗯,裴笙那一刀不能白挨。
最后还是阎四沉不住气了,他低声道:
“义父,您召我回来,有何任务?”
“找到这些人,跟着,之后本座会安排人和你一起动手。”
阎四接过男人弹指而出的纸条,看过后震碎,低头道:
“是。”
阎四心头有许多不悦,因为这是一项比较长时的任务。
但他没有理由质疑男人的决定。
男人没有摆手让他退下,反而问道:
“裴笙身体如何?”
阎四心头一跳,他伤了裴笙正心虚呢,此刻男人问起,简直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但他又怀疑是自己疑神疑鬼,毕竟裴笙身体不好,是一直都有的事。
而殿主,或许正希望裴笙死后,自己能继承那笔政治遗产。
所以殿主这么问,或许只是例行问话。
他便不动声色回道:“似乎更差了些,但也看不出特别来。”
“看来没什么变化……如果那位出现意外,本座要你接手他的势力,不是全部,至少也不能白白浪费了。明白吗?”
“属下明白。”
“和这样的聪明人合作,还是很舒心的。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毕竟本座想要的不止这些。”
“是,属下会尽力布置,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阎四心中冷笑,殿主还真是贪心。
裴笙为幽冥殿大开方便之门,殿主却想彻底掌控裴笙手里的资源。
裴笙的势力哪有那么好掌控的?
裴笙能有今天,靠的不是谁的势力,更多是他那个人。
谁能复制裴笙这个传奇?
如果裴笙不在,多少人还会在乎什么裴府呢?
希望殿主您不要鼠目寸光,太过贪心,否则到时场面难看,您可就怨不得属下了。
毕竟属下一直在很努力地为您效力了,不是吗?
石呦鸣看着嘴里答应得又快又好的阎四,心中暗笑,口中却道:
“到本座面前来。”
阎四不明所以,但仍站起走到男人面前单膝跪下,低着头,恭顺无比的样子。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男人命令道:
“直视本座。”
阎四遵命去看男人的眼睛,他的瞳孔忍不住紧缩,又死死克制着异样。
他真不习惯这样的对视。
男人的眼睛如同深不可见的深渊,幽暗深沉,不知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自己只是一只山洞里的黑暗蝙蝠,那男人就是那延伸不断的黑洞本身。
这么霸道、自负的男人,怎么会是幽冥殿的创始人和绝对掌权者呢?
他的意思是,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义无反顾地跟随?
他们竟都毫无怨言地去做这个人的刀,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真是愚蠢可笑。
他向来不屑与那些人为伍。
只要任务完成得出色,他就足以在殿里过得风生水起,何必献上真心?
毕竟这个男人也只需要他做一柄锋利的刀,好用就行,并不在乎他是否真的忠心。
那些人却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忠心就能被看得见。
殊不知自己这个不忠心的人,依然可以排在第四的位置,不是很可笑吗?
尽快心里不屑,但阎四不自觉地用了从裴笙训练的演技,眼中露出了恭顺和尊敬之色。
但他没想到男人一开口就差点打碎他的伪装。
“四儿,”男人第一次用这个称呼,冰冷深沉,听起来与裴笙是那么不同,“你与裴笙相处不错,不会舍不得吧?”
这个称呼从男人口中出来,让阎四极度不舒服,他努力压下自己的异样,恭顺中又带了丝嘲讽道:
“裴笙薄情寡义,把别人都视为棋子,属下不过与他虚与委蛇,岂会被他欺骗?属下永远记得,自己是幽冥殿的人。请义父放心,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绝不会手软。”
“很好,”面具下的嘴角微微翘起,“本座信你,永远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男人松开了手,阎四低下头,微扬的嘴角无人得见:
“多谢义父信任。”
“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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