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妆容在乔佳欣灵巧的双手描绘下很快就要完成了，乔佳欣开始用唇釉给她补充嘴唇上的高光，金以娜拿出手机，“说个价吧，我把钱转给你，省得你觉得我冠着好公民的帽子干抢劫的事。对了，你那些衣服没再给人穿过吧？”

乔佳欣停下手看了一下自己的购物记录，说道：“没有，只给她一个人穿过，她没什么病，身上是干净的，衣服我也敢穿，这一点我能保证。不过我不爱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就都放着没动，几乎都是八｜九｜成新，也没有破损。”

她把手机转向金以娜，重点展示了那个结账数字，“一共四十五件，原来我是欠了呗一万多买的，她大部分都穿过一两次，有的完全没有穿过，还是全新的没打开，吊牌也在，以及配套的首饰什么的，就收您两千吧。”

等金以娜看清楚之后，她放下手机，继续给她涂刚才没涂完的最表面那层唇釉，“金姐你不用担心，你既然要做，哪怕你们的衣服一样，我也肯定给你各种的搭配好，弄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来，叫网友看不出来那些衣服别人也穿过。”

她的意思是害怕金以娜的视频里连续几条都穿着恬恬同款的衣服，还用恬恬的化妆师朋友给自己化妆，被网友察觉出一些什么。

金以娜不蠢，她懂她的意思，而且刚才那些衣服的金额其实接近两万了。她把一直秘密攒着的压岁钱转给乔佳欣三千，虽然自己目前很缺钱，这笔压岁钱也是她用来应急的，轻易不能动，但是这个时候不能省着，不然笼络不到人心。放乔佳欣回去从很多方面来说她都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隐患。

虽然说是要笼络人心，可乔佳欣看着她发过来三千块再次暗暗挑了挑眉，自己特地给她看了结账的金额，一万九千多，已经接近两万了，当时她可是下了赤字血本，而且刚才她还强调了好几次衣服几乎都是新的，结果这个人就给自己转过来三千？可真是抠！

她顺便已经想到了，日后金以娜给自己引流的频率会有多么难得，但是为了不被欺负和往长远利益方面考虑，她还是按住了当下冒火的情绪，安慰自己说不要计较，好歹她给钱了，还比自己说的多了一千，没直接霸道地打劫。

但是给的这点菜渣子也和打劫差不多了，无非就是打劫之前还礼貌地敲了敲门，通知了一声。反正最终目的不让沺恬伊穿，她达到了，自己为了保住前途不得不把这些友情赞助的道具低价大兜售给这个恶霸，至于她本来想帮助的恬恬那边，只能靠她自己了。

乔佳欣在心里替沺恬伊这个倒霉蛋无声地默哀了两秒钟。

当初她告诉沺恬伊买那些不日常的衣服主要是用来出租赚钱的，顺便才看在大学四年友情的面子上无偿借给她，其实不然，那些衣服她没有再借给别人穿过。

她有心理洁癖，受不了其她人碰自己的东西，尤其是穿自己的衣服。之前那些被穿过的舞蹈服，哪怕穿的人是沺恬伊，她都不会再穿了，因为心里面嫌弃。不是嫌弃沺恬伊，是嫌弃衣服这种贴身的东西被除了她以外的人穿过了。

但是哪怕她自己不穿，那些衣服也是她花了钱买的，当然算她私人的东西，所以别人不能碰。

沺恬伊是这其中的唯一一个例外，勉强可以穿它们，所以自己说出租的那话根本就是用来骗那个天真的傻帽的，免得她有心理压力。

不过撇去别扭的部分之后再说实话，乔佳欣那一整箱子舞蹈服根本就是给穷迫的沺恬伊一个人买的，都是挑的符合她身高和气质的款，码数也是她的。为了不让她变成依附她这个“残疾人”的吸血虫，她才没说实话。

就算是朋友之间，也要保留理智为自己做打算，这是乔佳欣利己的交友观。

“金姐，我回去以后把衣服放去你那儿。现在妆好了，你看看。”乔佳欣收了手，拆下化妆包里的镜子递给金以娜。

“你放在我床底下就行。”金以娜接过镜子，美滋滋地欣赏着自己上了一层手工滤镜的仙女脸，心情都跟着升起了一道彩虹，“不愧是被很多人称赞的技术，确实不错！”

她不吝啬地夸奖着乔佳欣，又得意地鄙视着心里那个沺恬伊的小人：看吧，我已经把你的朋友，你的化妆师，还有你漂亮的“战甲”这些都挖过来了，没了buff，我看你要怎么在帝盛的网红人潮里孤军奋战！

听到一直欺负自己的“大姐大”难得夸自己了，乔佳欣心里有些高兴，脸上却不敢表示出半点得意的意思，只是低调地微微一笑，“金姐喜欢的话以后每天给你化妆，我起的再早一点就是了。”

金以娜闻言，却突然把心思从镜子里抽开，不再欣赏自己的妆容。她严肃地看着乔佳欣，身上霎时间恢复了之前那种威压和不好惹的气场，“对了，我再重申一次，为了保证我的独特性，你从今天开始不许再给别人化妆，包括你那个死党沺恬伊。”

“因为你已经算是我的专属化妆师了，你的手艺属于我，给别人化妆你得问过我的意思，我不希望我的东西被随便拿去给别人用。”

“还有，”她说着把镜子递还给乔佳欣，之后翘起二郎腿，眼神高傲地睥睨着她，气场凛冽得像是不容侵犯和戏谑的一位冰山女王，“这次化妆是一次面试，你运气很好，通过了。从事业和我们的商业角度上看，你正式成为了我的下属。”

乔佳欣表面谦恭地听着，心里面咯噔一声，唯一的一根弦瞬间绷紧，喜悦的感觉因此被快速冲淡，心情的标卡走低，滑向痛苦的渊海一方。

不是平等合作吗，怎么就变成上级和下属了？她还真拿自己当成武则天啊？！乔佳欣偷偷地吐槽着，却不敢表现出来半点，深得王八精真传。

金以娜继续“发号施令”：“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得缴税，每一笔收到和赚到的钱都得上交给我六成，这其中，化妆赚到的外快钱你得上交个七成，当然，给别人化妆，任何人，都必须先问过我。”

她说任何人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咬字的力度，在提醒乔佳欣不要偷偷给沺恬伊化妆，乔佳欣以为她说完了，正准备装出来满分的忠诚度，扮成狗的那条好腿表个态，谁料已经把身子转过去，正对着墙上的大镜子欣赏自己脸的金以娜居然又冷傲地说道：“不要想着隐瞒我，我们住在一个宿舍里，我的眼线很多，而且你的水平大家都知道，现在我也知道了。”

“哪张脸是你化的，这可不只是我，很多人都分得出来，所有的主播里能化成这个水平的也就只有你了。”

欣赏够了，她把身子转回来看着乔佳欣，“不要犯傻，如果你不想私下里赚外快的事被公司知道，就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地呆着，给-我-化-妆！”

她说着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才的转账页面，乔佳欣心里那根弦啪一声响，终于因为过度紧张而绷断了。

她快速环瞥着这间空舞蹈室，刚才只顾着提防金以娜，忘记了小心其它的东西，距离她们直线距离不到五米的地方，抬头就能看到一只正在运转的摄像头，它的红灯亮着，清晰地拍下了她们刚才做的所有事。

她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再臭骂自己一通，总说别人是傻子，结果现在她自己倒成了个大笨蛋，实实在在地亲手给别人制造了一个把柄。这下子公司上头的人“提审”她时，可就全依赖金以娜怎么说了，她那张嘴决定着她以后的命运。

她之前一直沾沾自喜，洋洋自得地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多了，结果千防万防，百密而唯独一疏，她就彻底栽在金以娜这个恶婆婆手里了。

偏偏刚才她给的钱还是三千，不是一万，怎么看都像是她私下里在给别人化妆偷偷赚外快，这是违反公司规定的，要是被实捶了，那个大额罚款她可交不起。

而且能看到监控的不只有庞绅勋一个人，公司所有的高层管理人员都能看到，这其中就包括韩老板，所以找庞绅勋包庇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反而会让她再被那头猪拿捏住。

她自问自己一个只陪他睡过几晚上的无名小卒，庞绅勋又完全不缺漂亮的人陪睡，她一颗挖掉丢了也无关痛痒的韭菜，根本没重要到让他一个高职位的主管在老板面前替自己求情。

完了！

乔佳欣紧咬着嘴唇，在心里提前替自己画了个十字架祈祷。她有些后悔刚才舍不得那几件自己平时完全穿不着的破衣服，早知道她就不贪财，把那些直接全送给金以娜了。

可是真的全都白送的话，按照金以娜这么恶劣的性格，要是把那种行为当成她是在巴结讨好，以为她没有多少自己的决定，又好欺负，性格还十分懦弱，那么她们以后一定会更加放肆地，变本加厉地欺负她，比如说随便拿她的东西当作公用财产分发，还随时随地，肆意随心地搜剥她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