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鲨鱼

我没看,说:“那你继续在这边收拾,我去客厅看看。”

宴西川点头:“好。”

这里的东西不多,看得出宴西川之前住在这里也没多长时间,要么就是只是把这里当成一个睡觉的地方。

我转了一圈,感觉没什么东西是必需的,等他从卧室走出来,我说:“你看着收拾吧,我也不知道你要什么。”

说完,我先一步往外面走去。

宴西川叫住我:“你去哪儿?”

我回头:“我回车里等。”

说了这句话,我想起来一件事,站在原地一时没动。

宴西川后来还买了一辆车,现在这辆车在哪儿?

而这个问题,只有五年前记忆的宴西川显然是不知道的。

我从这里走出去,一路走到小区楼下。

四处看了看,还是没看到宴西川的车。

最后回到了我们的车前。

宴西川没有让我等很久,我大概在车内坐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就从楼上下来了,手上只是抱着一个不太大的箱子。

我问:“其他东西呢?不要了?”

宴西川:“以后应该不会再过来这边,剩下的东西都送给房东了。”

我了然,没有再说什么。

宴西川安静地将东西都收拾好,随后开车跟我一块回公寓。

没一会儿,宴西川问我:“想吃点什么吗?”

我想了想:“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宴西川没说话。

我问:“你饿了吗?”

宴西川:“嗯。”

“那就先去吃饭吧,这附近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我都行。”

我随口道,拿出手机看了看消息,我没什么消息。

想了想何秀,又想到宴海平,我只觉得叹息。

到时候要跟何秀和宴海平聊这些事儿,也只让我感到疲惫。

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来自精神上的疲惫。

一旦陷入疲惫中,我就会想要睡觉。

睡觉作为一种疗愈方式,大概是我经历过的最有效且最安全可靠的。

我歪着头靠在车背上,几乎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真奇怪,我昨天晚上睡得也不是很晚,睡起来也没感觉累,可我睡着了,仿佛进入了深眠。

等我再次醒过来,我发现宴西川也在旁边车座上睡着了。

他微微皱着眉,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我才发现他眼底的青黑。

他最近睡得很不好吗?

这个念头下意识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几乎是没有来得及思考,手指就覆上了宴西川的额头。

肌肤相触,他额头的温热触感让我反应过来想收回手,又被他拉住。

他睁开了眼。

我怔了怔,抿起唇,想说点什么,但是又安静了下来。

宴西川哼了声,动了动有些僵直的腿,看着我,反应了一下才问:“我们现在去吃饭吗?”

我注意到宴西川停车的这个地方正好是饭店不远处,点头:“好。”

我说完,宴西川放开了我的手。

“你昨晚没睡好吗?”

他又问。

我转头看着他,心想,这个问题不是应该我问他才对吗?

他眼底的青黑已经很浓,一看就是好几个晚上没睡好才这么深。

但我什么都没问,最后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宴西川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冷淡,也没有再说话。

在这点上,宴西川很有心得。

之前每次我生气,他都是自己出门冷静一下,等冷静下来回家就会带着哄我的礼物,说没有下一次。

我其实很喜欢宴西川这样,因为太短暂的时间会让我们的感情在短期内陷入无法自控,而在这个时间内,我们会因为不受控制的情绪说出我们根本没想说出的话,而这些话无疑会让我们在事后后悔。

宴西川显然很明白这个道理,即使我会因为他太过于清楚明白而生气,但我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宴西川更让我着迷。

我们走进饭店,饭店的老板出来问:“想吃点什么?”

随后看到宴西川,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惊喜。

“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去哪儿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你?”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宴西川,等待着他给予我解答。

宴西川有些迷茫,目光同时看向我。

——他失忆了。

我替他解释道:“他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儿,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老板深深地看了宴西川一眼,宴西川只是微笑着朝他点了下头,之后就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说:“宴西川之前来这里都吃什么?”

老板笑了下,说:“他来这儿不吃东西。”

我疑惑。

老板:“他最开始来这儿坐一天,我还以为是流浪汉呢,不过流浪汉没他长得帅,也没他这么沉默。他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百块钱,说明天还来,之后就基本每周周一到周五都过来,跟上班似的。”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宴西川,宴西川同样看着我,似乎也在思考。

他来这里是为什么呢?

我转过头,看了看周围,我很少过来这里——

只是,等等,从这里往外看。

我怔了怔,这是我租住的公寓不远,我住的房间在南面,从这里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我家里的窗户。

只是看不清楚里面,只能看到窗帘。

宴西川同样看着那个方向。

他之前辞职就是在这里看着我回家?

我抿唇,笑了下,没有再深想。

“那就上几样招牌菜吧,上两个菜一个汤就行。”

“好咧。”老板豪爽道,“你之前过来都不吃我店里的菜,这次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知道以前不吃我们店里的东西是多大的损失。”

宴西川笑着点头。

老板收了菜单,走进厨房。

我和宴西川坐着一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

“我们周一去离婚,之后你会继续过来住这边吗?”

我的思维因为这个问题而停顿了一下,想了想道:“应该是吧。”

我也不怎么肯定,不过多半都是跟之前一样,上班下班,偶尔出去逛个街。

我的朋友这几年也都成家,偶尔想约出来吃饭都因为各自时间对不上而放弃,久而久之便疏远了。

我本身不是特别需要别人陪伴,即使一个人也可以把我自己照顾得很好。

爱情于我而言,像一件华服,漂亮但并不必需。

宴西川低下头,没有在说话。

他这个动作比较常见,只是这时候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又做出这样的动作,难免让我觉得宴西川又是再朝我扮可怜。

我也低下头,我们都没有说话。

好在这家店的菜上得很快。

我们吃完饭结了帐,宴西川走在我身边,忽然说:“夏夏,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

他停顿了,我转头看向他。

宴西川凝视着我的眼睛,说完了这句话。

“以前的我依然是爱你的,但是可能我表现得不够明显。”

我一时没开口,过了会儿,笑了笑:“就算是这样,你还是同意离婚了。”

宴西川抿唇。

我说:“西川,不管是我们之间谁不爱了,我们之间的纽带断了就是断了,即使我们勉强让它的裂缝不要大到撕扯出周边裂痕,但也没有办法掩盖我们之间的纽带断了这个事实。”

宴西川依旧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的眼眶微红。

过了一会儿,他吸了吸鼻子。

“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们没有再说话,我拿着东西回了卧室。

大概是下午吃饭早,我到十点多又饿了,点了份外卖,等外卖员打电话,我让他放在门外。

穿上拖鞋走出卧室,我看到宴西川房间的等还亮着。

我没多做停留,很快走到门口取了外卖,关上门,看到宴西川从房间走出来。

宴西川说:“夏夏,我们一定要分开吗?”

我站定,长久地与宴西川相对视。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而宴西川也没有什么问题才对。

不,不对,宴西川一定是有问题的,只是他不能有问题,因为他不能不愿意。

此刻我深觉我的蛮不讲理。

但是分开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会让人受伤的,不论是他还是我,只是现在受伤的是他而已。

受伤的是他,而我虽然不忍心,但也并不算是多么难以忍受。

人对于伤害的忍受能力可以很小,小到一个细微的伤害都会在心里病一场。

我没说话,但宴西川已经知道了我的意思,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准备走回卧室,但我主动留下了他。

我说:“要吃宵夜吗?”

宴西川有点意外,但是表情又有点开心。

“好。”

我买的夜宵不少,两个人吃也绰绰有余。

宴西川不太饿,所以吃得不多,我们两个坐在地毯上,他大多时间是看着我吃。

吃了一会儿,我说:“宴西川,你真的对之后的记忆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宴西川一双茫然的小狗眼看我:“有点熟悉,但是又说不清哪里熟悉?”

我笑了下:“我不爱你了,你是不是特别委屈?”

宴西川低下头不说话。

他的反应真有意思。

我继续说:“宴西川,你为什么要搬到我在那边房子的隔壁?”

宴西川还是不说话。

他真的跟以前一样,遇到不知道怎么说和不想说的话题就什么都不说,安静坐在一边。

我突然觉得这些年来,好像变了的只有我而已,而宴西川还跟以前一样,或者说,他也有些变化,只是比起我来说,这些变化实在是太小太微不足道了。

而我又变了什么呢?

我居然一时想不起来,只是低下了头,笑了笑,有些问题得不到解答的失落。

“你都失忆了,当然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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