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戾并不知道老屋那边的情况,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情绪,从小到到受到的这种待遇太多,怎么着也该习惯。
他俩坐牛车到县里,应戾没拐弯,去了他常去的成衣铺,掌柜的看到应戾过来,喜笑颜开去迎接,又眼眸含笑的对阮乐点了头。
掌柜问道:“应小弟,还是买棉服?”
应戾摇头:“喜服,我穿的。”
掌柜立马明白,连忙拱手道喜,又询问道:“小哥儿是否也买件?”
阮乐很少进成衣铺,他正被颜色各异款式新颖的衣裳吸引,闻言愣了一会儿,又看了应戾一眼才小声说:“我娘去世前给我做好了喜服。”
掌柜的看出了这哥儿和常人不太一样,他依旧笑道:“看来令母对小哥儿是极为疼爱的,不如小哥儿给应小弟挑件衣裳?”
阮乐惊讶指向自己:“我挑?”
应戾沉吟后认为极其的合理,喜服本就该未来的夫郎挑选,“你挑个,我没见过你的喜服,不知和哪件更搭。”
再一次拥有选择权的阮乐内心茫然,可又有说不出的欢快,轻咬下唇看了应戾一眼,眼眸里全是笑意。
“这么开心?”这是应戾没有想到的事。
“嗯!”阮乐颠颠跟掌柜的去往隔壁,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喜服,他惊叹道,“好看。”
掌柜乐得眼睛眯起,要是旁人可能有恭维的成分,这小哥儿不同,他开店多年,来来往往见识过太多人。
而这小哥儿,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纯真。
不是孩子般的纯真,而是无论年龄多大,在面对事物时,内心里所保留下来的纯真。
阮乐细致对比了这些喜服,又回头仔细看应戾,以往没怎么看过,阮乐刚发现应戾长相极为不错。
剑眉星目,鼻挺唇薄,下颌线恰到好处,身材壮硕,反正比他要壮两圈。
他挑了半个多时辰,才从六十多件中挑选出一件,这时掌柜的送走了刚来买衣裳的客人,见他俩挑中哪件后,忍不住笑了。
“小哥儿好眼光,这可是店里最好的一件,我从州府那边拿回来的最新款式,应小弟先去试试,看看哪个地方不合身,好尽快修改。”
应戾也认为挺好,他去空屋子换上,出门时竟有一瞬的忐忑,失笑后掀开帘子,看向被掌柜拿糕点招待的阮乐。
“怎么样?”
其实不用问,他已从阮乐看呆的眼中得到了答案,不过人心往往不知足,他偏要等个他想要的回答。
阮乐走近,不知是不是被喜服映得两颊发红,他琢磨不出词汇,只说:“好看,应戾,你穿上特别好看。”
“我和阮文成谁好看?”
“你好看。”
应戾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轻咳一声,镇定地换回衣裳,让掌柜把喜服包起。
“十两银子。”
正沉浸在应戾怎么这么好看中的阮乐眨眨眼,再眨眨眼,而后脸色红转白,好贵!
应戾掏出十两放在柜台上,拉住惊呆了的阮乐往外走。
出了门阮乐肉疼看向包袱里的衣裳:“应戾,好贵。”
这还是他挑的,阮乐愧疚看向应戾,是他让应戾多花了冤枉钱。
要是平常的喜服,一定没这么贵。
“还行。”应戾看他那副心疼的模样,捏了捏他的手腕,“我这辈子就嫁一次,总不能让我太寒酸。”
这话有理,娘给他买的红布比他们身上穿的布要贵许多,娘还特意在喜服上绣了各种花样,为的是让他在成亲那日的风光。
应戾看阮乐皱着的脸舒展开,想到什么,没带他回走,而是去了南街。
阮乐没来过这儿,一边打量一边好奇道:“应戾,咱们去哪儿?”
“那儿。”应戾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招牌。
三盛茶馆。
阮乐刚站在门前,还没仔细观望,里面忽的传出一声惊堂木的声,而后是一道捏着嗓子的声在讲故事。
阮乐眼眸瞪大,他听娘说过,县里有人会说书,说的故事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说书人说到动情处,能让客人纷纷落泪。
他抬头看向应戾:“你……”
“我想带你来听书,你陪我进去,怎么样?”
阮乐弯了眉眼:“行!”
他俩找了个角落坐下,应戾又问小二要了一壶茶、一盘瓜子、两盘糕点。
这次吃的也没吸引阮乐的视线,中途要不是应戾把糕点硬塞在阮乐嘴里,他愣是连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
阮乐足足听到说书人回去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股儿喜欢在听到应戾付了一钱银子时瞬间抛弃。
这可是一百个铜板!
阮乐懊悔不已,他掰指头算了算,这么些天他花费了应戾不少银钱。
出了门,天已黑透,应戾落后了一步走在阮乐身侧,见他无精打采,挑了挑眉:“怎么了?”
阮乐抬头瞄他一眼,过了会儿,又瞄了一眼,这次他握紧了拳头说:“我明天要来县里卖手帕!”
“不害怕?”
“不不不怕!”
“……”这紧张模样怎么也不像不怕。
应戾刚要说什么,余光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影钻进了旁边的赌坊,但他一时之间没想到是谁。
阮乐正紧张,见应戾不走还偏头看远处,他也跟着看过去,眼眸一下子瞪大,神情严肃掰过应戾的脸,气愤道:“娘说过,不能学赌,这是坏毛病!”
什么眼熟的人,管他何事。
哪儿有眼前人重要,他伸手戳了戳阮乐气鼓鼓的脸,一弹一弹,还挺好玩。
阮乐退后一步躲过“攻击”,皱眉道:“好好说话,不许撒娇!”
应戾震惊:“……撒娇?”
阮乐认真点头,给应戾讲了一路赌的危害。
而应戾还迷茫在撒娇这件事,不是,到底谁在撒娇?!
·
翌日晨时过半,睡醒的阮乐不情不愿地坐起,过了会儿,实在太冷他又缩进被窝,在快睡过去时猛地惊醒。
今个他要去卖手帕!
娘说过,他即使是一个哥儿,也不能在成亲后丧失基本赚铜板的能力。
虽然他不太懂为什么,但娘说的话不会有错,可是好冷。
阮乐一头钻进被窝,在里面艰难穿上昨夜放进去的棉衣,这才慢吞吞地掀开被子穿上棉鞋。
他打开门,外面的冷意让他打了个哆嗦,天越来越冷。
阮乐去灶房,里面的柴火不多,前几日养病没去山上捡柴火,现下不能再等。
他烧了温水洗漱后,自己烙了几张厚饼,只是他对于自己怎么把饼给烙的焦黑这件事表示深深疑惑。
不过还行,能咽下去。
等吃饱喝足身上有了暖气儿,阮乐想好了,上午去捡柴火,下午去县里卖帕子。
出了门,他走了一会儿,碰到在地里拿萝卜的寒阿么,除了三婶,村里的其他婶子、阿么都不太喜欢他,他下意识往旁边走。
“乐哥儿,你这是去山上捡柴火啊。”
阮乐懵了好一会儿发觉出这是在给他打招呼,他呆呆回头,看到寒阿么含笑看他。
他双手握紧背篓带子,狠狠点头,张口了好几次,才用力说出:“去去山上,捡柴火!”
寒阿么指了指山:“那你往东面去,西面这几日去的人多,怕是没多少好捡的。”
阮乐不明白寒阿么为什么态度转变,可他心跳在加快,暖流缓慢却持续地注入心间,他现在特别的暖和。
他蹦跶去了山的东面,路上没遇到几个人,偏偏这几个人和寒阿么一样热情给他打招呼。
阮乐笑得合不拢嘴,他午时回去要拐弯去趟地里,他要去给娘说一下娘生前最渴望的事。
村里的人不再嫌弃他们。
阮乐不知道村里人为什么要嫌弃,他想,或许是他今天有了上进的念头,村里人在逐渐看得起他。
这股高兴劲儿持续到他捡了半背篓柴火后遇到阮大牛。
他扭身要跑,却听到阮大牛说:“阮乐,对不住,上次是我冒犯了你!”
这话让阮乐停下脚步,知错就改说明这人不坏,不过上次的害怕到底让他有了防备。
“你知道就好,下次不要这么做。”
“我知道。”阮大牛扫了眼阮乐的身量,咽了咽口水,“我知道,你是来捡柴火的?你捡的那些不够你烧几天,上次我对不住你,这次我砍些粗实的枝干给你,就当给你的赔罪,成不?”
阮乐没经历过这种事,更不会拒绝,他见阮大牛拿了斧子爬上树,也不好转身离开。
等了会儿,阮大牛从树上下来说:“这树不好,太细了,回去烧火没几天就没了,我刚才砍柴的那边树干粗实,咱们去那边。”
阮乐内心不愿意去,他摇头低声道:“不用,这里的够了。”
阮大牛挠了挠头发,故作懊悔:“阮乐,你要是不去,我会认为你不原谅我。”
这么一说,阮乐下意识摇头:“没有不原谅。”
阮大牛乐呵一笑,把斧子往背上一甩:“那咱们走。”
阮乐:“……”他踌躇许久,不太情愿跟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阮大牛停下脚步,阮乐不知怎么看着背影心头猛地一跳。
他刚退后一步,不远处的阮大牛丢下斧头朝他跑过来。
阮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阮大牛推在地上,单手捂住嘴的同时用腿压住阮乐乱动的腿。
“嘶——”
脸上被划了一道,阮大牛非但没生气,反而兴奋,扯下腰带把阮乐的腿绑严实,又从怀里拿出几根布条,一个捆阮乐的嘴,一个把手给捆住。
他见阮乐浑身发颤地哭,心头的那些恶再也不加掩饰。
他抬手轻轻碰阮乐的脸,和他想象中一样嫩滑,他舔唇激动的浑身发抖。
“乐哥儿,你之前从了我多好,你信我,我真的不会亏待你,我一定不让我娘给你甩脸色,我会护着你。”
应戾难以置信:“阮乐,你告诉我,到底谁在撒娇?!”
正陷入困境的阮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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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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