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几天后来找媒人说话的江河妈得到杨家的回复时有多失落。
她还想请媒人再上杨家说和说和,可是媒人得了杨家的话,说什么都不同意,她只好回家去自己想办法了。
没过几天江河下工的时候就被人套了麻袋,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觉得肯定是杨家人干的,就再也不提再上杨家说亲点事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杨静兰又经历了两次相亲,结果都不尽如人意,不是她要求太高而是畸形种太多,家暴不家暴这种短时间看不出来的就不提了。
有一个男的上来就提了一大堆要求,当然敢提要求的自身条件也不差,就是杨静兰以未来人的眼光实在是看不上这个时代的男人。
后来,张翠花看出她对相亲越来越提不起兴致还找她谈过心,吓得杨静兰不敢再敷衍了事。
也对,这个时候的女人有几个不想在能挑的年纪给自己挑一个好男人,她这段时间还是太放松了,完全忘了这不是自己的时代了。
可惜挑来挑去都那样,兜比脸干净还整天心满意足的样子,她只要一想到要和这样的人结婚就浑身不舒服。
这天杨静兰在池塘边洗衣服,听到一个大婶小声地跟旁边的大婶说:“你知道吗,傻成他妈想给傻成说个媳妇托的杨善周家的做媒,帮她介绍介绍,不管成不成的都给她十来个鸡蛋。”
傻成就是王成,这她知道。
旁边有个大婶就说“十来个鸡蛋?那可不少了。”
“可不是嘛,可惜我们家没有合适的妮子,不然这十来个鸡蛋我也去赚一赚。”
前面爆料的大婶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你们说她好好的怎么突然想给傻成说媳妇了?这不是惹人笑话吗,好人家的妮子谁嫁傻子啊,这不好的她又不敢娶回家。白忙活一场,有什么意思?”
有个大婶又说:“傻成真是可惜了,小时候多机灵,聪明又爱干净。我们家那几个憨子小时候总是跟在他身后跑,带孩子都方便多了,谁能想到不过是一次发烧好好的孩子就给烧傻了,哎,可惜啊!”
接着便开始感慨人生多艰人命多苦。
几个大婶就着这个话题聊得起劲,杨静兰却想到上次王成丢在她这的一块钱,她还没还给他。
这时候的一块钱的购买力惊人,她收着实在是烧手,可是让她自己去下杨村还钱她又不好意思,一来二去就拖到现在了。
看来不能再拖了,马上人家就要说亲了,她再去那边就不方便了。
可是她又不知道王成家在哪里,去了也不一定找得到啊,只能等中午去碰碰运气了。
……………
中午大家都吃完午餐去上工了,杨静兰却不着急,因为她打猪草只要每天早晚各交一背篓猪草到猪圈那边就行。
那边的人会帮她登记,一背篓猪草记一个公分,将来分猪肉的时候打的猪草最多的人可以得到一斤猪肉的奖励以及优先选择想要的部位的权利。
当然这些奖励她是拿不到的,村里有个独居老人每天都能打到三四背篓的猪草。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一个人干那么累干什么,打点猪草分的粮就够他吃用的了,省得累出病来死家里都没有人知道。
她先是在小学附近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王成就走小路穿过水干后长出小草的大片平地来到了下杨村,原主不常来这边每次过来也是直奔亲戚家,对这边一点都不熟悉。
她只能一家一家地“路过”人家门口,希望这样可以“偶遇”王成,以一个比较自然的姿态把钱还了。
好在上天没有为难她,在她“路过”第八家门口时听到了里面王成的声音。
“我也要,我也要。”是王成和他两个小侄子小侄女的声音。
“别急,小心烫着。”这样年轻的声音应该是他嫂子。
这他们在做吃的她可就不好进去了,可是不去又该怎么办?她还要去打猪草,可不能耽误太久了。
踌躇间原本在院子里玩闹两个孩子跑了出来,王成紧接着跟出来,见到她两个孩子瞬间安静下来问候了一声:“姑姑好,姑姑要去哪里啊?”
其实两个孩子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但是经验告诉他们叫这么大年纪的姑姑就对了。
倒是王成还记得她,以为她是来要回那朵花的,赶紧说:“花花,我的。”
两个孩子中大的那个男孩就问:“姑姑叫花花吗,奶奶也是花花,妹妹也是花花,为什么我不叫花花?”
说着小男孩肉眼可见的难过起来。
听到动静出来的江美月听到自家儿子的傻话差点气笑了:“谁让你是男孩子呢,只有女孩子才可以叫花花哦,男孩子要叫勇勇。”
被这么一打岔杨静兰的紧张一下子就消除了很多,老实说身为一个社恐让她主动来找别人说话实在是为难她了。
江美月看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招呼道:“姑娘你从哪来?进屋喝碗粥吧。”
王成和两个孩子看到她出来就从她身后回到院子里,两个孩子在玩闹,王成却没了身影。
这是把她当做口渴来讨水喝的人了,这种事情还真不是没可能,像杨家村这种马路边的村子最常见。
杨静兰赶紧说:“不用不用,我刚吃从家里出来,我是上杨村的,就是,就是十来天前王成从我那拿走了一朵用钱做的小花。”
他的钱留在我这里了,剩下的话没说完就被江美月打断了:“原来是这样啊,我婆婆还说他呢,怎么能拿别人钱,只是他说什么也不肯交代是哪拿的。让他还回去也不愿意说多了他还要发脾气,你等着啊我去拿钱给你。”
看她这样杨静兰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那一块钱的事,不管知不知道这事今天都得解决掉。
她拦下江美月说:“嫂子先别急,是这样的,当时他兜里有一块钱,落在地上被我捡到了,我本来想还给他的,但是有事耽误了,这些天又没有空,这不今天有空就拿过来还了。”
江美月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说:“你是…兰妮吧?我前些日子在代销店见过你,那时你头上还有伤。我一时还真没认出来,你这是好了?”
对于她的来意江美月不在意的说:“这有啥,你又不是故意的。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小叔这个样子,我婆婆怕他哪天跑出去不认识回来的路就一直给他装一块钱在身上,也是希望看到他的人能看在这一块钱的份上把他送回来。”
不是她看不上这一块钱,想也知道不可能看不上,实在是公婆和善又有渠道赚钱,这钱又有这样一层意思,她也就不好为这种闹了,不然家宅不宁不说她自己也不一定讨得了好。
杨静兰看她的脸色并不难看,说话也没有夹枪带棒的也就慢慢放松下来:“我上次看到他在哭,就想着哄哄他结果他跑得太快了根本追不上。”
江美月同样在观察她,见她脸上只有追不上人的无奈,没有因为王成是个傻子就看不起他,可见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便说到:“快来,进屋坐。”
杨静兰赶紧推辞道:“不用,不用,我一会还要去打猪草,不好耽误太久。”
这时王成也从屋里端了一碗水出来,杨静兰有点吃惊,看来他也不是很傻嘛,还知道给客人端水。
王成却没有直接把水给她而是端在手里认真的对她说:“水给你,花花我的不给。”
杨静兰看他这样子又想起大婶们说的话,觉得大婶说得不错,这小子可惜了。
但是这跟她没什么关系,难道她自己就不可惜吗?
想她堂堂一个大学生,现在却只能窝在这山卡卡里面当个打猪草的农女,不是她不想奋起实在是现在国情不允许她什么都做不了,等过个几年国情允许了她以前的知识又还记得多少?要是再结婚生子整天为生计发愁到时候又还能记得多少?
可是现在想再多都没用,她现在只想换回她的一毛钱,贫穷使她无暇多顾。
想到贫穷的自己,又想到自己将会嫁给一个同样贫穷,甚至更贫穷的男人,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孝顺父母。白天要照顾一家老小,下地干农活,晚上还有干不完的家务,完了还得给男人端茶倒水,她就不甘心。
怎么可能甘心呢,只是情势比人强,不甘心又能怎样?这年头20岁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25岁不嫁人就要被别人当成谈资,各种风言风语就算她自己可以承受,家人是否也可以?
她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会这样,又为什么会是她,每次想起都眼眶发热,却一滴泪也无。
不是她不想哭,而是过去的经验告诉她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平添烦恼不如不想。
最后她还是换回了一毛钱,当然不是她原来的那一毛了,对此江美月说:“实在抱歉,他把那钱收起来了,谁也找不着,我拿别的给你吧。”
杨静兰表示无所谓,她该去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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