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择忆山还未苏醒。
这座山在深秋时节总是沉默的，灰褐色的岩壁裸露在风里，野草枯黄，偶尔有几株顽强的灌木从石缝里挤出枝丫，但远不到开花的季节。山民们说，择忆山的名字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只有真正记得自己是谁的人，才能在山顶见到百年一开的野百合。可惜，山脚下的山家村里，没人真的见过那种花。
山草踩着露水浸透的山路，背上的竹篓里只零星躺着几株刚挖的黄芩。弟弟昨夜发了高热，父亲山艾南摔了酒壶，骂她是个没用的丫头，连退烧的草药都采不回来。她不敢耽搁，天未亮就上了山，手指被草叶割出细小的血痕，却不敢停下。
她蹲下身，指尖拨开一丛枯草，寻找能用的药根。忽然，远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
抬头望去，陡峭的山壁上，一道陌生的身影正摇摇欲坠。
那人穿着天蓝色的冲锋衣，在灰蒙蒙的山色里显得格外刺眼。她的长发被山风吹散，像一匹泼墨的绸缎，而她胸前挂着的黑色相机，随着她的动作晃荡着，反射出冷冽的光。
——城里人。
山草几乎立刻确认了这一点。山里人不会穿这样鲜艳的衣服，也不会在陡坡上笨拙地攀爬，更不会带着那样昂贵的机器，只为了拍几株不会开花的野草。
下一秒，那人脚下一滑，整个人从岩壁上跌落。
山草丢下竹篓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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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睁开眼时，先看到的是一张被阳光晒得微黑的脸。
少女的眉很淡，眼睛却很亮，像是山涧里未被污染的溪水。她的嘴唇紧抿着，粗糙的手指正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像是怕她碎了，又怕她醒不过来。
“能听见吗？”
声音很低，带着山里人特有的、略微含糊的口音。
花火眨了眨眼，右腿传来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试图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被半扶半抱地靠在一块岩石上，而那个救她的少女正蹲在一旁，熟练地检查她的伤势。
“你的腿摔伤了。”少女简短地说，“不能乱动。”
花火低头看去，自己的右脚踝已经肿得发亮，皮肤下泛着淤血的紫红色。她试着动了动，疼痛立刻像电流般窜上脊背，让她咬紧了牙。
“……谢谢。”她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因为疼痛而微微发颤，“我叫花火。”
少女沉默了一瞬，才低声道：“山草。”
花火想再说点什么，可一阵眩晕袭来，她不得不闭上眼，深呼吸几次才缓过来。再睁开时，她发现山草正盯着她胸前的相机看，眼神里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像是好奇，又像是某种遥远的向往。
“你的相机……没摔坏。”山草突然开口，伸手把滚落在一旁的黑色机器递给她。
花火接过，指尖不经意碰到对方的手背，触感粗糙，带着常年劳作的茧子。而山草的手指却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了回去。
“你是来拍照的？”山草问，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上，似乎不敢直视她。
“嗯。”花火点头，忍着疼调整相机的镜头盖，“听说这座山……春天会开满野百合。”
“现在没有花。”山草的声音很平静，“只有野草。”
花火笑了笑，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在错误的季节来。她只是轻轻按了下快门，镜头对准了山草身后——那里是绵延的群山，灰蒙蒙的，像一幅未完成的画。
“没关系，”她说，“我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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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草最终扶着她下了山。
花火比她想象中轻，但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山草的手臂被她抓着，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指尖的温度——比山里人的手要柔软得多，也凉得多。
路上，花火问：“你住在这附近？”
“山家村。”山草简短地回答，“在前面。”
花火点点头，没再多问。但她的目光扫过山草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扫过她脚上磨破的布鞋，扫过她手腕上隐约可见的旧伤痕——像是被什么粗糙的绳索勒出来的。
山草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下意识地把袖子往下拽了拽。
“你……”花火犹豫了一下，“识字吗？”
山草的脚步顿了一瞬，才低声道：“在村里的私塾……帮忙教小孩子。”
花火微微睁大了眼。
“你教什么？”
“认字，算数。”山草的声音更低了，“……校长年纪大了，教不了那么多课。”
花火没再说话，但山草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像是要看穿什么。
直到她们走到村口，花火才突然开口：
“山草。”
“……嗯？”
“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这里，”花火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可以来找我。”
山草猛地抬头。
花火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上面印着一行烫金的字——“沪江市·花火”，底下是一串电话号码。
山草没接。
她的手在发抖。
“拿着吧。”花火把名片塞进她的掌心，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腕，“就当是……谢礼。”
山草攥紧了那张纸片，像是攥着一块烧红的炭。
远处，父亲山艾南的吼声已经传来——
“死丫头！采个药磨蹭到什么时候？！”
山草猛地回神，几乎是本能地把名片塞进了怀里最隐蔽的口袋。
花火看着她，没说话。但山草知道，她看见了。
她全都看见了。
来了来了，我要努力和读者互动彰显我是个好说话的作者。[坏笑]
关于这章，我对象说有很多很多bug，好了我知道这小子就知道挑刺，下一章里我会尽量解释清楚的，有些是故意设置悬念的！不是没想到！
最后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主播也想从小透明变成老透明（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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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