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苦咖啡·云涌

“他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啊。”

温浅浅轻叹一声,这么多年终于能够平静地承认这个事实,不带年少冲动的嫉妒和刻意宣扬。

沈知意脑中一片空白,微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怔怔地看着对方。

她从来没想过,陆川是为了保护她,才任由学校里传自己和温浅浅在一起的绯闻。

当这些话从温浅浅嘴里说出,纵使相隔多年,仍然像一记有力的回旋镖狠狠击中她的心脏。

所以他才会突然冷淡疏远,才会在元旦晚会上唱着指向不明的情歌,才会在明明马上要出国的情况下“碰巧出现在那条昏暗的小巷。

这些以前被人忽略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

一切都有迹可循,一切都真诚热烈。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你们早就在一起了。”温浅浅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事情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你不信可以问问方闻洲、江路航他们。”

“抱歉,先失陪了。”

沈知意欠了欠身,感觉快压抑不住满腔酸意,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太过丢脸。

温浅浅理解地目送她离去,一杯咖啡见底,时间正正好。

沈知意终究还是没忍住,在拐过转角的时候,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的喜欢,如一江冰融的春水,平静克制,从寒冰中,雕琢出一颗心来,停泊在滚烫炽热的盛夏。

公园里三三两两的老人散步遛弯,广场舞欢快的节奏震耳欲聋。她随意抹了把脸,在长凳上坐下,手机里上次存了方闻洲的号码。

“喂?”方闻洲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对面没人出声。看了眼号码归属地,正纳闷是不是骚扰电话。

沈知意深吸了口气,整理好情绪,语调尽量平缓,“闻洲,是我,沈知意。”

“哦哦,是你啊,我看一直没人说话。”方闻洲稍稍坐直上身,从短短的话中还是咂摸出一丝哽咽。

“怎么了?想起给我打电话。”

“陆川他,高中毕业后为什么突然就不出国了?”

方闻洲呼吸一滞,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下意识想遮掩过去。“嗨呀,他就是一时兴起,觉得留在国内好歹还有一群狐朋狗友,不比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国外有意思得多嘛。”

“闻洲,你告诉我吧。”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眸中闪过一丝痛色,“他生的什么病?”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电话那头的人缄默不语。远处阑珊的灯火渐渐亮起,天还未黑透,弯月已然高悬。

“川哥不让我们说的。”方闻洲心里翻江倒海,在说与不说之间,备受煎熬。

“川哥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所以他放弃了出国。”

一天之中,听到两个人这么肯定的回答,她的心骤缩成一团,沉沉坠落。可是为什么,毕业后她给他发了消息,他没来?

“因为这件事,他和家里吵得很凶,陆叔叔找人把他关起来了。整整一个月跟外界联系不上,我们都以为他人间蒸发了。”

“那个时候他的状态就已经有点不好,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方闻洲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喑哑,“最后陆叔叔妥协了,估计也是不放心让他这样子去国外,川哥在清大边上学、边治疗,状态也慢慢稳定下来,不受到刺激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

“知意,你别嫌弃他,川哥他……真的过得很苦。”

沈知意能感受到对面一个大男人在偷偷抹眼泪,连旁观者都泣不成声,可想而知陆川当时该有多煎熬。

“上次去北城,我以为你俩已经在一起了。”方闻洲平复了一会儿,揩了下鼻子。

“大学毕业他不得不出国,结果陆叔叔突然中风了,你也知道他家是做生意的,担子一下子就压到他身上。川哥只能国内国外两头跑,后来没办法休学了一年,才把公司稳住。他本来就没多少肉,那段时间瘦了几十斤,都不成人样了。”

方闻洲揉了把脸,两眼赤红,将指间的烟丢在地上,抬脚碾灭。“你记不记得上大学时有一次寒假聚会,我说川哥要和喜欢的人表白,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其实是你。”

“那之后,他还去过你学校,但是看到你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他没敢上去打扰你们。”

错愕混合着剧烈的心疼,胸腔似要被撕裂。沈知意紧咬着下唇,一股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崩碎开去。

“川哥去北城,就是为了找你。他是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才去找你的。”

她彻底崩溃了,浑浑噩噩地挂了电话,心底那股浓烈的情绪再也压不住。

泪水顺着指缝淌下,本以为酸涩晦暗的单恋已是极致的痛苦,却从来不知道,有的爱会这般沉重。

他们一个自卑敏感,一个死不开口,一分一厘的偏差,竟相隔了十年之久。

沈知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世界喧嚣盛大,这一刻仿佛只剩下她自己。

唐映秋倒吸了口凉气,被她这副模样吓坏了,“怎么了,一一,发生什么事了?”

她脸色苍白,伸手抱住唐映秋,大哭出来。痛苦、焦急、懊悔,千万种滋味混合在一起,迫切需要宣泄。

“妈,他喜欢我的,他一直都喜欢我。”沈知意哭得一抽一抽的,成串的泪珠从眶里滚落。“可是我才知道啊……”

她还矫情地纠结陆川的过去,为什么不对她敞开心扉。她明明知道向一个人靠近需要多大的勇气,却还是任性地否定了他的心意,把人狠狠推开。

唐映秋从话中听出个大概,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妈妈年轻的时候,亏欠你很多,后来再想弥补,总觉得差强人意。人生中很多事情,如果当时不去做,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她顿了顿,目光慈爱柔和,“所以啊,一一,如果现在还来得及的话,一定不要给自己留遗憾,爸爸和妈妈都会支持你的。”

“妈,谢谢你。”沈知意小声啜泣,鼻尖通红,眼里闪着泪光,“我想明天去找他。”

唐映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就好。”

这么多天,她头一次点开陆川的微信,想给他发条消息。犹犹豫豫觉得不太正式,又或是想听见他的声音,最终还是拨出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沈知意心跳如鼓,强自镇定才微糯开口,“陆川,明天我想见见你。”

那头反常地没有回应,她倏然听见一声异响,似重力击打肉.体,伴随着手机坠地的声音,通话就此中断。

沈知意心头咯噔一下,直觉不对劲,不安地又拨了几次,却再也没接通过。

这头地下车库里,陆川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眸色渐渐晦暗。

“姓陆的,识相的话就赶紧给钱,不然哥几个今天断你一条腿。”

对面五人面色不善地堵着道,为首的虎纹男双臂环胸,头微向后仰,鼻孔嚣张轻蔑看他。

陆川随意将外套甩开,松了松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眼神陡然锋利,闪过一抹狠厉的杀意,语气却是漫不经心。

“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凌晨四点,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玻璃窗上的水滴丝丝缕缕,凝成一股水路缓缓向下,整座城市笼罩在朦胧的雨幕中。

沈知意在雨声中惊醒,一晚上提心吊胆睡不踏实,手机攥在手里,生怕错过他的回电。

距离最早飞北城的航班还有四个小时,但她已然全无睡意,拉开窗帘,瞳孔失焦地看着初春的第一场雨。

因着下雨,天空灰蒙蒙一片,昏暗与白昼交融,路灯倒映在地面的积水上,雨滴落下,碎了一地光影。

窗下有个模糊的人影,单手插兜,身材修长挺拔,倦懒地斜倚在车门上。额前凌乱的碎发不住滴水,平和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润泽,没有说话,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

沈知意第一眼以为看花了,伸手擦了擦玻璃上的水雾,这一次正对上他恰好抬头看过来的目光。

视线对撞,来不及换鞋,人已经飞奔下楼。这几步似乎用尽了生平力气,跑到他面前时,气息紊乱不定。

“来多久了?”

“没多久。”

春雨微寒,陆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脸上因为雨淋太久而冰凉发白,嘴角破损,额头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来了怎么不打电话?”沈知意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从北城开了一晚上车过来的,从她给他打电话那会儿开始计算,陆川在楼下至少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

“手机坏了。”男人喉结滚动,微垂着眉眼,像受伤的小兽,等待发落。

“那你为什么不先回家?”沈知意看他这么作贱自己,心中郁结,“就这么喜欢淋雨?”

“因为你说,想见我。”

我害怕明天,就不作数了。

那些年下过的大雨,小狗可怜呜呜呜~

下一章开始都是甜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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