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一座地下之城。大约百年前，上层觉得地面太过拥挤，因此将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口赶到地下。

底层人民从无到有，逐渐建立了完善的地下不夜城。然而所有地下城居民只能世世代代居住在地下城，地下城居民的后代永远不能享受阳光雨露，接受过基础教育能够识字后会被分配体力劳作，比如挖矿和建设地下城。

而在地下城，书籍买卖是违法的，一旦被地下城护卫队发现，书籍没收，犯罪者要义务进行三年的体力劳作。

在地下，头顶是电子板，能够切换蓝天和黑夜，人们看到的海也是由电子板屏幕显示的虚构之海。日光、白云、飞鸟……这些都是假的。

有的地下城的孩子从出生到死亡从未到过地上，没有见过真正的太阳，就这样度过了一生。

薇薇安在救人那一天醒来，门外有人在疯狂的敲门：“薇薇安！薇薇安！快醒醒，我们约好今天去看格斗！”

昨晚宿醉难受的感觉还没消退，薇薇安无奈的语调带着不易察觉的勾引：“马上就来，请等一分钟。”

“快一点。”门外的男人语气不太好，薇薇安没理。她看着镜子里这张娇艳的脸，无奈的捧脸对着镜子说：“我长得太好看了，只能把自己画的丑一点，不然亲爱的，这张脸在地下城可是很容易惹来祸事。”

薇薇安临走之前对着镜子抛了一个飞吻：“委屈你了，宝贝。”

在门外等的男人很高，肌肉猛男，但明显男人的脸色不太好。他的眼神刚落到薇薇安身上，薇薇安转变了脸色：“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是我不好，我们快走吧，狄克。”

“你就是吃准了我。”狄克最后无奈的叹口气，“看完格斗之后，我们还要去上课。”

薇薇安不易察觉地撇嘴，她不会当着狄克的面子反驳他：“是的，但是我一想到上课就头痛。”

“我们上课是为了更好的服务帝国，更好的服务贵族。”狄克一本正经的说道。他身上还背着重达三十公斤的采矿设备，他手臂上的外骨骼是薇薇安一路上见到最好的，薇薇安趁狄克不注意的时候已经轻轻抚摸过好多次，每摸一次她就对机械手臂的结构更加了解。

就算薇薇安再痴迷机械，再垂涎于狄克的身子，听到狄克的话都下意识地露出反感的表情。

狄克走动间，身上发达的肌肉微微拱起，十分吸引人。这一路走来，很多人和狄克打招呼，他一一回应。他甚至不看薇薇安也知道薇薇安的表情：“薇薇安，你为什么对帝国如此反感，在我面前就算了，在其他人面前一定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怎么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薇薇安的情话顺手拈来，“我只会在你面前，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真的我。”

狄克难为情的用手抓抓头发。

两人说话时已经到了格斗现场，狄克将门票递给守门人，守门人明年认识两人很熟稔的和他们两个透露消息，他压低声音：“听说今天有上面的大人物特意来观看格斗，要是能够在大人物面前露脸说不定可以获得去地面生活的机会。”

他接着说：“狄克，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格斗，说不定哪天能够一飞冲天！”

“我目前没有打算参加格斗。”狄克摇头，“如果我走了谁来照顾我家人，我不能走。”

“真是可惜。”守门人发出不知真假的感叹声。

狄克进门后对薇薇安说：“不要相信他，他可能只是为了赚取中间费。我听人说，只要介绍人参加格斗，主办方就会给一定的费用，介绍人甚至还能从每一场格斗中抽取不菲的佣金。”

薇薇安乖乖点头。

随着两人走近格斗场，大地都在振动。所有人进入通道过后，看到的就是巨型铁柱，每根铁柱上方是帝国旗帜，铁柱不断撞击地面，振动由此而来。

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今天是谁要比赛？”薇薇安突然问。

狄克将采矿设备放在脚边：“是不败之神对战初次出场的人，还不知道名字。”

“怎么会让新手对战不败之神？”薇薇安皱眉，她的眼神随之放到格斗场，“只不过是大人物在露台上露个面而已。地下城那些人想让大人物从这场格斗中获得满足，就值得为此搭上新人的一条人命吗？”

狂热的人群在欢呼，人们炙热的眼神望向看台。看台被布置的无比奢华，所有的玻璃都是单向玻璃，只能从里面向外看。

头顶是蓝天白云，甚至还有太阳。

主持人开始说话后，铁柱被折叠进地下，中间出现了空地。而主持人站在飞行器上，先绕着格斗场飞了一圈儿，薇薇安甚至能够感觉到人们欢呼时散发出的热浪。

“欢迎各位前来观看今天的终极之战。”主持人画着看不清脸的妆容，爆炸绿发，手里拿着话筒，有时闭眼作陶醉状，“今天，是我们的不败之神，对战，折翼天使！”

人群疯了一样喊叫，新手折翼天使的称呼甚至压过了不败之神。

只有薇薇安的脸色变了，她神色难看的看着出现在格斗场中间的折翼天使。

狄克凑到薇薇安的耳边说：“没想到折翼天使竟然也会参加格斗，真是出乎意料。”

薇薇安甚至没能在狄克面前保持以往的温柔假象，只是冷笑一声，她目光冰冷的扫过看台。好在欢呼声压过薇薇安的冷哼，狄克没能听到。

主持人拉开格斗序幕：“我们能看到不败之神压着折翼天使打，好的，折翼天使开始反击……”

“还有人不知道折翼天使的名号吗？折翼天使，地下城勇士，曾经单刀杀掉地下城护卫队成员，为了什么？”主持人故意问。

“为了地下城！”人群回答。

主持人：“是的，为了地下城！它身上的机甲甚至不能说完整，却凭借奇迹般的搭配胜过了护卫队！今天让我们看看他能否再创造奇迹！”

在主持人话音落下后，战斗形式巨变，不败之神用不知名材料做的镰刀斩断了折翼天使的胳膊。

人群一片嘘声，夹杂着哭喊声。

薇薇安情不自禁地握紧拳头，站起身。

结果不出意料，不败之神胜了。薇薇安紧盯着看台，她知道今天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看台缓缓脱离格斗场，最后飞到了格斗场中间。有人由升降机推上了看台楼顶，令人可笑的是专门配置好了发言台。

伴随着虚假的炮声，再次出现的铁柱紧紧围绕着看台，呈保护姿态。

“是帝国大公！”有人惊呼。

薇薇安的眼睛经过改造，隔着数百米都能看清帝国大公的脸，甚至电子眼还能自动录像。

“为了帝国荣耀！”帝国大公振臂高呼，随后高举的双手放下，人群中的欢呼声像被按了静音键一样，训练有素，“各位，我很欣慰不败之神保持了他一如既往的作风。”

“在这里，我还要宣布一件事。”帝国大公停顿一下，“今年我们决定选拔千人前往地上！”

所有人都疯了。

帝国大公接着说：“我宣布，不败之神率先获得前往地上的资格。”

不败之神没有从机甲里出来，他站在帝国大公左侧的铁柱旁，像是护卫者。它振臂，人群欢呼，放下手臂，人群静音。

帝国大公最后说：“希望地下城居民一如既往的为帝国奉献，荣耀属于地下城！”

“荣耀属于地下城！”

薇薇安勉强保持脸上的镇定，找了个借口，有意忽视狄克脸上不赞同的神色，她逃开了基础课。地下城的巷子四通八达，像是迷宫。自小生活在地下城的薇薇安对其中的弯弯绕绕了如指掌，她跟随着电力眼里的地图，找到了一个死胡同。

再进胡同之前，避开巷子口的监控，一脚踢在墙上。

她拿出一支烟，幽幽的点火，将刚才录下的格斗和帝国大公发言一起投影在空中，一言不发的从头看到尾。

火光照在薇薇安刻意丑化的脸上，明灭不定。

有人翻过高墙，跳进薇薇安所在的巷子，而似乎这样的动作耗费了来人所有力气，来人只来得及说救我就昏迷过去。

薇薇安叹了口气，上前飞快地撑起来人，一路狂奔。她没有回自己早上的住所，她从监控中消失了。

地下城有一点好处，只要你自己挖坑，那么这个坑就是你的，这也是很多花钱买不起住房的地下城居民的流离之地。

“救你我可真是亏大了。”薇薇安将来人脸上的血污洗干净，露出一张干净精致的脸，“不过有你这张脸，也能回本。”

“薇薇安！”有人敲门。

薇薇安神色警惕，手上的机械手臂对准门口：“来了。”

开门后，穿着一身黑衣服带着兜头帽的老人进门。

“老师。”薇薇安浑身放松。

老人看到薇薇安，暴跳如雷：“你去参加格斗了？”

“没有，那不是我。”薇薇安否认。

“折翼天使怎么会出现在格斗场上！”老人质问。

薇薇安冷笑：“当然会出现格斗场上。因为折翼天使打败过地下城护卫队，挑战了帝国权威，成为了不少地下城居民的希望之星。所以他们要在所有人眼前打败折翼天使，浇灭星星之火，让地下城居民看到帝国威严，顺便用前往地上的千人资格拉拢人心。”

这时，薇薇安救的少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