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爆炸声。

“各位帝国公民，近日因为不明原因，前往地下城的通道即将关闭。请各位公民最近不要靠近通道附近，合理安排出行计划。再次声明，请各位公民不要靠近通道……”

薇薇安将官方通知的消息划掉，转身。

她站在一座非常高的大厦里，办公室坐满了来自各方的代表。她身上带着当初老头给她的徽章，看着自己的同伴争吵。

“我其实刚才就像问，你身上带的这个徽章和我的是不是一样？”旁边有小姑娘凑过来搭话。

薇薇安说：“是，我也没想到我的老师竟然还有家人。”

“你的老师？”小姑娘看上去有些疑惑，“这么多年我们家族只有一个人被选中前往地下，中途被族长替换了，你说的老师应该是我的族长。”

薇薇安愣住。

“因为上任期间家族里的孩子因为一些事情被贵族杀死了，当时族长迫于压力出于自愿选择了前往地下城。”小姑娘叭叭在那边讲，“当年族长也是被众多贵族贵女追求的帅哥，不知道如今族长是什么样子。”

薇薇安摸了一把脸，没好意思说你家族长去了地下城连贵族的体面都不要了，整天不修边幅。她拍了拍姑娘的肩膀：“别说了，我们要有任务了。”

会议结束后，薇薇安往回走。

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昨晚被救下如今站在门口仍旧拿着刀的少女。

少女见到薇薇安：“我叫卡罗琳，我想跟着你做事。”

克莱尔也站在她身边，看着薇薇安。

“当然可以。”薇薇安首先拥抱卡罗琳和克莱尔，“我现在很缺人手。对了，威廉有没有跟我们一起出来？”

“除了他，我们都在。”克莱尔回答。

薇薇安和他们进了房间，看到了来时三十一人，此时三十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薇薇安身上。

“各位，日安。”薇薇安笑着说，“地下城的人从不叙旧，既然各位选择了这条路，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成功接应地下城公民，减少伤亡。”

“前段时间，在格斗场上你穿着机甲。”有人问，“你还有没有多余的机甲或者你留下负责修理破旧的机甲。我们不能赤手空拳的去战斗。”

“是的，这个时候应该让我们男的冲在前面。”

薇薇安注意到人群中的狄克没有说话。她看向说话人：“多余的机甲我这里有，问题是有多少人会开？”

“机甲这东西，不是上手就能会吗？”

“不需要过多的适应时间，地下城公民天生会驾驶机甲。”

“话说在前面。”薇薇安神色变得严肃，“我们都知道驾驶一副机甲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就算需要练手，也不可能让你们现在这个时间乱来，现在，告诉我，谁能够熟练驾驶机甲。”

有十个人应声。

薇薇安将十条项链递给他们，最后回到中心位置：“我们对上的是拥有先进科技，训练有序的帝国士兵。任务非常艰巨，你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就算选择放弃我也会让人给你们安排合理的身份，从此和平的生活在地上。”

“得了吧。”有人在嗤笑，“地下城公民从不怕死。”

“也太小瞧我们了。”有人和兄弟勾肩搭背，“我就想让他们看看，在地下城生活的贱民也有一天能够翻身。”

“看他们这副做派，一群蠢材，我不信打不过他们的士兵。”

狄克最后也报名了。

在其他人都离开后，薇薇安叫住狄克：“抱歉。”

“为什么道歉？”狄克摇头，身边还跟着凯瑟琳。他略微犹豫一下，将凯瑟琳推到薇薇安面前：“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将凯瑟琳送走，虽然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但是还达不到能够上战场的强度。”

薇薇安冲身边的助手点头，助手牵着凯瑟琳的手离开。

“为什么？”薇薇安问。

“什么为什么？”狄克看着凯瑟琳的背影，“没有什么为什么。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有充足的时间让我了解你，虽然我不知道我了解到的是不是真正的你。”

薇薇安沉默。

狄克笑：“有点想抽烟。”

薇薇安也笑：“不过，你不需要和我们一起去。”

最终到达飞行通道的只有大概二十人，薇薇安站在最前面，最先看到每一艘从地上飞来的飞船都会被炸掉。

爆炸声连绵不断。

谁都没说话，这些人在包围圈撕开一道裂口。薇薇安拿着长剑，斩过一台又一台机甲。

薇薇安觉得过了很久才看到远处的信号，她说：“撤退！”

活着的人四散逃开。薇薇安最后离开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战场上到处都是机甲残骸，飞行通道已经被彻底掩埋，四处都是火焰，火舌直触天空。

负责接应薇薇安的人是克莱尔。克莱尔一把拉住薇薇安的胳膊：“所有人，平安。”

薇薇安脱力，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第二天，薇薇安醒过来，得到消息，帝国想要谈判。

还没走到房间，薇薇安就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她对耳机里的声音说：“我知道了。”

狄克出门时，看到薇薇安靠在门口墙上，抽烟。他停了一下：“借火。”

薇薇安叼着烟，笑着，俯头凑近狄克的手，用她的烟点燃了狄克手上的烟。

狄克学薇薇安，靠在墙上，什么话也没说。

“千万不要说话。”薇薇安说。

“明明现在是你在说话。”狄克哭笑不得。

薇薇安将烟头按灭，扔进垃圾桶：“放心，狄克，你的家人都会没事的。”

薇薇安走进房间，里面激烈的争吵声停滞瞬间。

“你们继续，我只是来看看。”薇薇安笑意不达眼底。

会议室里也是烟雾缭绕，薇薇安走到一旁，打开窗户，香烟刚沾到嘴角，从身旁横过来一只胳膊，替她点火。

没有人再说话。

薇薇安深吸一口，懒洋洋地说：“一定要谈。”

在场立马有人着急想要跳出来。

薇薇安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人，一锤定音：“要谈。我们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今天他们失去一个人，我们就得失去百人。如果我们直接拒绝谈判的话，结局只有一个。”

“那我们努力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薇薇安走到正前方，身板笔直，“当然是为了以后的孩子们。虽然可能我看不到这一天，可是以后，再也不会有地下城孩子为了生存，刚出生就要经受改造，再也不会有孩子和父母分别，也不会接受洗脑一般的教育。各位觉得值得吗？”

人们的投影陆续消失，只剩下给薇薇安点烟的男人留下。

“你还不走？”薇薇安笑，“有什么话想说？”

“对你来说，走到这里已经足够好了。”戴着面具的男人安慰薇薇安，“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你在说什么？”薇薇安打断男人的话，“我会这样做，是因为我想这样做，我知道自己能够做到。”

男人被噎住。

“帝国什么反应？”薇薇安问。

男人说：“大公死了。为了争取利益，这些人都快打起来了。要不然你以为你们几个这么容易就逃走，骑士当然愿意开战，可是大公和公爵不愿意，局面僵持。”

“僵持好啊，僵持我们才能活下来。”薇薇安实话实说，“就怕你们一条心，哪还有我们生存空间。”

薇薇安再次走向窗边：“能够生活在地上真好，我那天逃跑的时候看到一家子，母亲特别温柔的抱着小孩在哄她，夸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公主。说实话，我当时有一些羡慕。”

男人站在她身旁，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我亲眼看见我的父亲去世，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活下去。我母亲去世前也告诉我要活下去。要怎么活下去？我在这世上没有家人了……”薇薇安将头靠在男人肩膀上，“要选择什么样的方法才算是他们眼中的活下去？”

狄克进房间时，只看到薇薇安一个人。

“薇薇安，在地下城居住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到了地上。很顺利，没有人知道还有另外一条路能够到达地上。”狄克走到薇薇安旁边，“预计一个月之内能够全部搬到地上。”

薇薇安遥望远方，轻声应答。

“但是还有一部分人。”狄克接着说，“还有一部分人不愿意离开，他们对地下城有感情。你的老师，托我带话给你。”

“什么？”薇薇安看向狄克。

“他说，他要留在地下，他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离开，他没看错你。”狄克手有些抖，“他说，你放心，他会保护好地下城公民。”

“真是的，这家伙。”薇薇安有些感动，看向狄克时感慨，“我刚说要和帝国谈判，他就知道我要做什么，真的是……如果他是我的话，他应该做的比我更好，不过世界上只有一个薇薇安，他再好也不是我。”

狄克说：“几天前我都想不到我们能走到这种地步，不久后，我们竟然要和帝国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