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晗在一汪翠竹丛生、花雨漫天的湖水边醒来,忽听到有人在轻声地吟唱。
那歌声婉转动人、轻盈飘逸,宛若落花伴流水、细雨润轻尘。
谯晗不禁听得入了迷,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寻着歌声四下张望。
忽然,他发现在前方花草掩映下的湖水里,竟有一个正在裸身洗浴的少女。
那少女浮在碧波之上,只小半身露出水面,乌黑的长发映衬着雪白的肌肤,隐现的腰肢荡漾着澄清的湖水。
她吟唱着曼妙的歌声,一会儿托住飘落的花瓣,一会儿又掬起清凉的湖水,让裹挟着甜香的细流缓缓滋润自己的身体,忽而又撩起一朵浪花,任万千水珠散落在不着丝缕的身体上。
仙气袅袅、惊为天人,让观者无不怦然心动、情难自已。
谯晗本是家教严苛的大家之子,不知为何今日里竟忘却了非礼勿视的教言,在不知不觉间入了神。
这位情如白纸的处子,不但没有想到及时回避,还拨枝揽叶朝着那洗浴的少女慢慢靠近。
一股淡淡的热量悄然弥散全身,不断加快的心跳把他的双颊染上了一层红云。
“扑通!”一声碎石落水的声音打破了这幅美好的画面。
少女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前胸,十分机警地回头朝岸边张望,满是吃惊地问了一句:“谁?”
谯晗的脑海从一片空白中惊醒,这才发觉自己不小心踩动了脚下的石子,此时已然滚落水中。
他一时间羞愧难当,赶忙回身躲避,却听背后的少女怒道:“好一个登徒子,还想逃走吗?”
谯晗闻言知道已被发现,便止住了脚步。
他背对着少女说道:“在下朱谯晗,实不是有意冒犯姑娘,我……”
谯晗只说了一半就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一个男子悄无声息地躲到湖边的竹丛后看人家洗澡,还说不是有意为之,实在是说不过去。
少女也不是等闲之辈,她把手朝着湖水中一拨,便形成一道水幕,犹如纱帐环绕,待水幕散去,一袭青衣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
少女从水面上轻盈跃过,似蜻蜓点水一般,只几下便上了岸,水面上荡起几圈涟漪。
她喝道:“哪来的浪子,色胆包天还这么多说辞,就不知道礼义廉耻吗?”
谯晗被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情急之下转身辩驳,谁知一回头却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容,秀发和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水滴。
那少女见到转头的谯晗也不禁怔了一下,就这样两相凝视、半晌无言。
这才是:
一个是诗韵翩翩美少年,
一个是仙气袅袅俏婵娟。
百花丛中初相见,
一见钟情刹那间!
他,满面红赤招人爱,
欲说还休口难言。
她,芙蓉出水芳心动,
含情脉脉惹人怜。
谁言天下无巧事,
千里姻缘一线牵。
百转千回遇知己,
梦中几度恋红颜。
只道是,天作之合比金坚,
有谁知,落得个痴男怨女情难圆!
两个人相视了好一会儿,谯晗首先打破了尴尬,说道:“姑娘,我们以前见过!”
少女娇羞地回道:“公子少拿言语敷衍我!”
谯晗说道:“姑娘可是到过历儿山?我想我和你在山脚下的小村子里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你当时乘着一只神鸟一飞而过,可能并不曾注意到我!”
那少女闻言一脸的茫然,说道:“对不起,我对以前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历儿山在哪里!”
一句话,竟把谯晗说得不知如何对答。
“呔,哪里来的浪荡公子,想占我妹妹的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随着一个声音传来,从旁边的山石间跳下一个人来。
这人长得十分古怪,一张方脸、两片厚唇、鼻直口阔、眼大如环,最奇怪的是他头上还长着两只弯弯的角。
来人身穿麻布短衫,手里拿着一把赤色的长鞭,正在怒目横视着面前的谯晗。
谯晗先是一惊,不过马上便恢复了平静,深施一礼道:“这位仁兄,我实是和朋友走散,找寻之际被歌声吸引至此,并不是有意亵渎令妹,还请多多见谅!”
来人并不领情,怒道:“谁是你仁兄?少套近乎!”说着一挥鞭就抽了过来。
谯晗急忙抽出流雯剑,光芒万丈横在半空,把长鞭挡住。
“看来还有两下子!”那人口念真言,周边的树木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一个个伸枝展叶、移形换位,把谯晗围在了中间。
谯晗正准备施法破阵,却见那女子走到来人面前,说道:“哥,手下留情!”
来人闻言叹息一声,说了一句什么话,那树木好像得到命令似的尽都退去了。
“谯晗,你干嘛呢?”一声大喊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大家转头观看,远处的乱石间走来两个人,正是祁昆和宝儿,后面跟着圣兽邹吾和鹿蜀。
来人一见那两匹与众不同的坐骑,便知这面前的三个人不一般。
谯晗回道:“我被暴风刮到这里,正准备去找你们呢!”
祁昆和宝儿说话间已经走到跟前,祁昆问道:“那这两位是……”
谯晗说道:“只是偶遇的两个朋友!”
“谁和你是朋友?明明是好色的花花公子,想占我妹妹的便宜,还往自己脸上贴金!”来人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你妹妹?”祁昆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想道,“你自己才是往脸上贴金吧!就你长得这副模样,那女孩能是你妹妹?怎么看都不像一家人的样子嘛!”
祁昆不由得脱口而出:“她,是你妹妹?你确定吗?”
来人一听十分不悦,反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
祁昆笑着回道:“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一对小角倒还长得挺可爱!”
宝儿在一旁也忍不住嘴角上扬,不过还是拦住了祁昆的话,抱拳施礼道:“我是有嬌氏的附宝,他是公孙氏的祁昆,这位是太一宫的少宫主谯晗,绝不是什么好色猥琐之徒,我想阁下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明明是偷看我妹妹洗澡,被发现后还死缠烂打,会有什么误会!”来人不客气地说道。
那少女一听哥哥把刚才的事情和盘托出,不禁羞红了脸,面带愠色地说道:“哥,别说了!”
来人这才发现说漏了嘴,一时语塞。
谯晗解释道:“仁兄明鉴,我实在不是有意为之,只因被令妹的歌声吸引,才来到此地,本想尽速离去的,却因与令妹曾经相识,才忍不住多聊了几句!”
祁昆和宝儿听谯晗这么一说,才发觉面前的少女确实眼熟,细想之下不禁恍然大悟,这不是乘着青鸾的那个女孩吗?
祁昆惊声说道:“还真是你,没想到在这又遇上了!”
来人一听祁昆这么说,当时便转了脸色,忙说道:“在下榆罔,这是我的义妹思幽,怎么你们知道她过去的事情?”
宝儿回道:“谈不上知道,只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榆罔说道:“既如此,咱们算交个朋友,请随我到舍下一叙如何!”
祁昆嚷嚷道:“好啊,反正我们也迷路了,正好向你请教!”
榆罔说道:“不必客气,此地名唤‘百花谷’,我自小在这儿长大,有什么事就尽管问好了!”
谯晗说道:“那就多有打扰了!”
榆罔听后没有应声,好像对这个不期而至的少年依然有所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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