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少年经过一番跋涉,终于来到了当年燧人氏出海的弇州山。
这山就像一座建在海边的天然城池,高峻的山岭挡住了外面的风浪,形成一个天然的避风港湾。
港湾内林立着近千座石峰,山上长满高逾数十丈的乔木,荡漾的海浪和缓地拍抚着峰脚的岩石。
经过一番讨论,大家决定合力建造一条出海的木筏。
之后,众人日夜忙碌了一月有余,木筏终于被成功地制造出来。
这木筏长有十丈、阔逾三丈,筏身由上下两层横竖交错的圆木构成,主龙骨前突使整个船头呈后掠翼状,首尾均留有固定船桨的木架,主要连接处用祁昆在熊耳山编织的棕皮绳捆绑,其他地方则用普通的藤蔓束扎,为了舒适还在筏身中部搭了一个简易的木屋。
大家自豪地看着眼前的成果,在一番赞叹后,纷纷欢呼着上了木筏。
祁昆和榆罔一个船头一个船尾,同时发力摇动船桨,把木筏缓缓驶离了岸边,绕过一座座石峰,朝着那山岭的缺口而去。
木筏顺着水道缓缓驶出山岭的缺口,垂直的峭壁犹如刀劈斧剁一般,静静地屹立两侧,翱翔的海鸟在山壁的半腰处一掠而过,面前的海域豁然开阔,在远处和蓝天融为了一体。
“我们这次是真的要离开海内大陆了!”宝儿感叹道。
“是啊!不知道极西之地的大荒之野到底是怎样的!”谯晗随应道。
思幽则在一旁若有所思,保持着一贯的忧郁。
这时,船头传来了祁昆嘹亮的歌声,使沉闷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淼淼西海呦扬碧波,
巍巍弇州呦耸嵯峨;
木筏沉浮呦家乡远,
四野荒莽呦任高歌;
哪惧旅途呦风雨骤,
不怕前路呦多坎坷;
莫道海外呦无知己,
同舟共济呦你和我!
……
祁昆的歌声高亢嘹亮,节奏感很强,就像发力的号子一样,让榆罔感到轻松了不少。
在茫茫的大海上,木筏就像一片落叶,顺着波流飘飘荡荡朝着未知的西方驶去。
高耸的弇州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四周烟波浩渺只剩下跌宕起伏的海水。
“这四周都是海水,没有任何标志物,我们该往哪个方向前进呢!”祁昆问道。
“太阳在世界的东方,就是最好的标志,我们可以背着太阳的方向走,或许有好运也未可知呢!”榆罔在船尾回答道。
祁昆闻言看了一眼太阳的方向,发现太阳变得很小,已经缩成了一个光点,失望地说道:“只怕太阳也快看不到了!”
大家不觉间又在海上飘荡了很久,四周已经开始变得灰蒙蒙的,太阳和月亮的光辉都变得非常微弱,以至于究竟过了多少天都搞不清楚了。
这一天,大家正在昏昏欲睡,祁昆忽指着远处喊道:“看前面好像有片乌云!”
大家定睛观看,果然在远处的天空中,铺满了大片的云层,黑压压的好像贴在海面上一样。
“恐怕是一场不小的风暴,我们最好提前准备,不然恐怕要葬身鱼腹了!”谯晗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大家只是收拾了各自重要的东西,一起聚集在木筏的中心位置,把船上的缆绳系紧,便准备迎接狂风骤雨的洗礼。
随着木筏离风暴圈越来越近,海面的平静逐渐被起伏的波澜代替。
一阵阵凉风裹挟着湿气劲猛而至,紧接着密集的雨点儿也直扑下来,砸得人脸颊生疼,大家都急忙躲到了中间的木屋里。
暴风雨来得很快,也就是一瞬间,天地便黯然失色,起初还能看到海浪起伏的轮廓,之后很快就看不清楚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苍茫一片。
木筏在风雨中飘摇跌宕,产生了剧烈地颠簸,咸涩的海水不断奔涌过来,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把木筏淹没后,再度推上高空。
宝儿早已用五彩光幔封闭了木屋的门户,不仅海水灌不进来,连外面的风雨声也阻隔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缕缕婴儿的啼哭声隐隐传来,好像就在耳边一样。
大家当然知道这里断然不会有什么婴儿,说不定还是什么凶禽猛兽也未可知。
就在疑惑之际,所有人都感到木筏猛然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在了筏面上,紧接着一声非常明显的婴儿啼声传来、十分刺耳。
祁昆腾地站了起来,说道:“我出去看看!”
宝儿担心地说道:“这么大的风浪,估计你在外面站都站不住!”
“我会小心的!”祁昆一边说着一边把一条缆绳绑在了腰间,他扶着墙壁走到门口处,一弯腰便迈步出了小屋。
外面此时已经变得漆黑如墨,什么也看不到,祁昆只觉得瓢泼的大雨夹杂着海水瞬间浇湿了他的全身,淋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祁昆迅速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恰巧一道闪电把头顶的乌云豁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仿佛就在头顶上炸裂了一般。
然而响雷并没有赢得祁昆的注意力,因为在面前的木筏上,趴伏着一条狰狞的大鱼。
说是鱼也只长了一条鱼的身体而已,加上尾鳍足有两三丈长,鱼头长得却酷似一张人脸,两鰓处生着红色的鳍,胸鳍、腹鳍的位置居然是像人一样的手脚。
显然,这大鱼也看到了对面的祁昆,咧开弧形的大嘴,露出三排锯齿状的尖牙,发出了一声婴儿啼般的啸叫,而后再一次被无边的黑夜掩盖。
祁昆也被这突然出现的猛兽吓得一机灵,下意识地倒退两步,靠在了木屋的墙壁上。
黑暗中,一只手紧紧扶住了他的肩膀,接着脑海里传来了谯晗的声音:“小心,那是一条陵鱼!”
一个接一个的闪电亮起,一次又一次把海面照亮,祁昆在模糊中,看到谯晗和榆罔也来到了外面。
那陵鱼尖叫着一跃而起,朝着三个人猛扑过来。
大家本能地往旁边一躲,祁昆在侧身的同时瞄准时机,一把甩出晗灵刃,直朝着陵鱼的侧腹部插了进去。
顿时血光崩现,那陵鱼一头撞到木屋上,把木屋撞了个七零八落,鱼尸和碎木掉到水里,很快被海浪冲得无影无踪。
谯晗看到陵鱼被杀,立刻脸色大变,急得连传音都顾不上了,直接冲着祁昆大呼道:“躲到五彩光幔里!”
此时,四周正风雨大作、雷电交加,祁昆哪里听得到,他只是觉得木筏好像在爬坡一样,越来越倾斜了。
定睛一看,他才发现一道巨大的水墙,正像高耸的断崖一般,从一侧高高隆起,继而又拍了下来,木筏像一片树叶似的被巨浪淹没。
很快,散了架的圆木纷纷浮出了水面,祁昆拽着缆绳找到了一根圆木,紧紧地抱在怀里向四周张望。
闪电下的海面在狂风中惊涛翻滚,像起伏不定的山岭褶皱,激起一片片飞散的水雾。
周围漆黑一片,电闪雷鸣间只能看到压在头顶上的滚滚云浪,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祁昆哪里知道,就在刚才,他其实已经被冲到数百丈之外。
祁昆张口想喊,却被强风狠狠地噎了回去,他在大海中沉沉浮浮,连呛了好几口水,不禁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另一边,谯晗、宝儿、榆罔和思幽因为有光幔围护并没有被冲散,但由于冲击力太大,宝儿的光幔被撞得粉碎,已无力再撑下去。
大家落水后纷纷从海浪中浮了出来,谯晗调动真元,在头顶的夜空中凝聚成一朵金莲,强烈的光芒照亮了方圆十数丈的海面。
见波浪起伏间独独没有祁昆,宝儿不禁心急如焚,想要往外围寻找,刚游了没有一丈的距离,她就发觉不对劲儿,海水似乎正拥着她往前奔。
宝儿猛然抬头,见前方一张黑洞洞的大嘴,正在守株待兔。情急之下,她发出一条赤练,卷住不远处的一根圆木用力一拽,减缓了向前的速度。
那巨兽看着马上到嘴的食物就要逃脱,从水中一跃而起,居然是一条巨大的陵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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