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昆望着巫师在那出神,实在等不了了,又说道:“大家可把宝都压在您这了!您可不能大意呀!”
巫师这才回过神来,说道:“这治瘟之法我倒是找着了!”
祁昆大喜,忙问道:“要怎么办?”
巫师摇了摇头,又说道:“却不知从何做起!”
祁昆听得一头雾水,急道:“您就别打哑谜了,是怎么回事,直说就是啦!”
巫师便把自己的幻象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想,如果能找到神谕中的‘北国奇木’,兴许能克制瘟疫的蔓延,但不知道这幻象中的大山在哪里,而北方之广大又不知要找多少年月,显然是不现实的!”
“那是东北海滨的北号山!”屋里传来了女孩的声音。
祁昆着实被吓了一跳,他几步走到屋里,一边瞪大了充满疑惑的眼睛,一边张着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看啥呢,嘴再张大点儿,下巴就掉地上了啦!”女孩笑着说道。
“你能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祁昆说道。
女孩一听“哑巴”俩字就不高兴了,反问道:“不说话就是哑巴啦?”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祁昆不明就里地问道。
“我一开始是伤势太重不能说话,谁知遇上你个傻瓜,天真地觉得我是个哑巴,我就不好意思再说啦!”女孩抢白道。
“啊!哪有这样的道理呀?”祁昆不服气地说道。
这时巫师走进屋里,笑道:“祁昆,别辩了,再说就更说不清楚了!”
祁昆闻言噘起了嘴,不再吭声。
巫师接着又反身问道:“不知姑娘是哪里人,怎么这么久都不发一言呢?”
女孩说道:“我是有蟜氏的女儿,名唤‘附宝’,其实是为蜚兽而来,却力有不济,反为所伤,想着伤好以后再去除它。原不想在此地多有所扰的,所以既然被先入为主地认成了哑巴,也就将计就计,以免节外生枝,不想却又引出这许多的事来!”
“原来如此!”巫师缓缓说道,似有所思,突然又有些兴奋地问道,“‘有蟜氏’,是不是‘华胥部族’的有蟜氏!”
“正是!”女孩回道。
祁昆在一旁憋不住了,急道:“什么跟什么呀?什么‘有蟜氏’,还有‘华胥部族’的,快给我讲讲!”
巫师说道:“要说起华胥部族,还得从华胥神国讲起。当年创世大神女娲抟土造人,并建立婚姻制度,让男女相互结合,人类得以繁衍生息,所以女娲又被尊为‘婚姻之神’或‘高禖’。相传,女娲在造人之际,曾特意选择了一小部分人类,为他们注入神之灵血,并把他们送往华胥之地,世代守护人类!这就是华胥神国的起源!”
“那华胥神国在哪里呢?”祁昆又问道。
“没有人知道它的真实位置,传说在山海世界西北海外几千万里的地方,那是一片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没有私欲、没有争斗的极乐国土。那里的人都有很长的寿命,他们水火不惧,在空中往来如履平川,云雾也不能遮挡他们的视线,雷霆也不能扰乱他们的听闻,他们真可以说是人类中的神灵!可是从来没有人到过华胥之地,更没有人见过华胥神国的子民!”巫师解释道。
“那‘华胥部族’又是怎么回事呢?”祁昆有些纳闷。
巫师回道:“很久以前,中原诸部的勇者集合起来,分几路去寻找传说中的华胥神族。大家有乘车的,有乘船的,有的氏族甚至举族行动,扶老携幼奔着西北方向迁徙!”
“还扶老携幼?就算是知道华胥国在哪里,恐怕也走不到吧!”祁昆说道。
“是啊!不知走了多久,大家来到西北海滨的一片土地上,那里水土丰饶、鸾凤翔集,实在是一片世外桃源,因为实在无力再向西行,大部分人便定居在那里,并把这片土地称为‘诸沃之野’。慢慢地诸沃之民分化为许多氏族,而有蟜氏就是其中之一,为了表达对‘华胥之地’的向往和尊崇,他们便自称为‘华胥部族’!”
祁昆听完后,说道:“那华胥国岂不是个传说,有没有还两说着呢!”
“不,华胥神国肯定是存在的,只是华胥国人从不轻易现身在大众面前,而是习惯在暗中守护这个世界的安宁!”女孩抢着说道,神情有些许的激动。
“你又怎们这么肯定?”巫师好奇地问道。
“我……”女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是我族一直以来最神圣的信仰!”
巫师看了一眼女孩,面露疑色,然后说道:“好吧,先不谈这些了!说一说北号山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幻象中出现的就是北号山呢?”
女孩回答道:“是我母亲告诉我的,母亲是有蟜氏的巫师。她年轻时四处游历,十分熟悉这个世界的山山水水,从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为我讲述。你所描述的地方,特别像她给我讲过的北号山。”
“说来听听!”巫师说道。
“‘北号之山,临于北海。有木焉,其状如杨,赤华,其实如枣而无核,其味酸甘,食之不疟。’怎么样?”女孩默诵道。
“恩,还真是很相似!巫师一边点头,一边喃喃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启程去北号山吧!”祁昆说道。
巫师示意祁昆安静,说道:“凡事不能着急,磨刀不误砍柴工,总要先计划好路线才行,我从来没有到过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路总是人走出来的,如果不敢迈出第一步,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地方!”祁昆说道。
巫师思考了一会儿,说道:“祁昆,也许你是对的!有些时候确实需要有魄力一些,虽然条件不够成熟,但如果总是瞻前顾后,最终就要错失良机!不过,这么大的一件事,你总该和老爹商量一下吧!”
“我没有意见,让他去吧!”老爹不知何时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爹,此行可能万分凶险,祁昆他……”巫师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老爹拦了下来。
老爹说道:“我已经都听到了,在这危难之际,祁昆自当以大义为重!”
“那我就代表公孙氏先向您表示感谢了!”巫师说着站了起来,向老爹深施了一礼。
接着,他又回身说道:“那么我们分一下工,现在村子里还有很多的病人需要医治,我必须留下来控制疫情,防止灾民在你们回来之前就不治而亡,寻找北号山的事情就由祁昆你和附宝姑娘代劳,可以吗?”
“您就放心吧!”祁昆突然有一种天降大任的激动。
“你们可以乘船出发,从渠猪水一直向南,不久就会到达黄河,沿着黄河顺流而行,据说可以一直到达东北海岸,至于到了之后该怎么办,北号山又在哪里,我也就不知道了!”巫师说道。
“既然大家都没有去过,便只有随机应变了!”祁昆回道。
“这一路可能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艰难险阻,你们要小心谨慎、患难与共。记住,氏族的存亡就靠你们两个了!”巫师语重心长地说道。
之后,他特意望向附宝,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的神情。
女孩笑道:“叫我宝儿就好,我会尽力的!”
女孩说着又转向了祁昆,说道:“话又说回来,还没有感谢你连救我两次呢?”
“不用谢!哈哈哈哈……”祁昆不好意思地回应着。
大家商量停当,各自准备所需之物,自不必细说。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祁昆就起床了。
他来到山脚下寻找了很久,直到太阳已经泛起金色的光辉,才猎到了一只稚鸡。
回到家中时,公孙老爹也已经起来了,正在和附宝姑娘准备早饭。
看着热气腾腾的灶台和忙里忙外的老爹,想到自己即将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又不知几时才能回来,祁昆不禁又有些恋恋不舍了。
好在老爹并没有特别伤情的意思,正一如既往地忙碌着,嘴里还轻声地埋怨道:“这孩子,一大早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今天吃完饭还要去办正事呢!”
“老爹,我回来啦!”祁昆喊道。
老爹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说道:“又到处乱跑,如此散漫,如何能担大任!”
“我只是到外边去打了一点儿吃的!”祁昆有些委屈地答道。
老爹见祁昆站在门外,身上还挂着湿漉漉的雾气,马上停止了念叨,笑着走出来,说道:“马上就要出门了,还打什么猎!快进屋暖和一会儿,一会儿就开饭啦!”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早饭,期间大家都想说点什么,却又谁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就这样匆匆地吃完了最后一顿团圆饭。
这时,巫师也来了,说道:“船我已经预备好了,大家准备出发吧!”
祁昆带上昨天准备好的行囊,一张弓、一把短刀、数条绳子、几件换洗的衣物,箭箙(fu)里还装满了羽箭。附宝则除了换洗衣物之外什么也没有带,大家一起踏着清晨的朝晖来到河边。
在朦胧的朝雾中,早已经有一条船停靠在岸边,这是一条用沙棠木打造的小船,在船的前方还雕刻着一只鸠鸟。
老爹拿出自己晚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用一个包袱包着递了过来,说道:“都是大人了,还是顾三不顾四的,难道路上不要吃东西的!”
祁昆接过吃的,说道:“爹爹,你放心,我不久就回来啦!”接着又转向巫师说道:“巫师大人,老爹就交给您啦!麻烦您多照应!”
巫师回道:“这是自然,我父母早亡,必待老爹如亲父一般!”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说道:“祁昆,你喜欢用箭,这本《虚弦落雁》就送给你吧,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祁昆欣喜地接过这珍贵的馈赠,打开布包摩挲了一把封面,又重新包好小心翼翼地揣到了怀里。
巫师又说道:“这里还有几张祷文,皆是随机借五行之力的文贴,可解你一时之急!”
老爹则对附宝说道:“祁昆这孩子,没出过远门,性格又有些大大咧咧,还得麻烦姑娘一路关照!”
附宝愉快地应诺。
大家又相互嘱托了一会儿,其中言语不必细说。
最后,祁昆和宝儿踏上小船,缓缓向前奔向了未知的征途……
这正是:
殷殷离别意,拳拳赤子心,
一别登舟去,热血济山林。
将行言未尽,犹然念至亲,
长路何所依,唯有相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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