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为什么要跟着做情境任务。”
“我的真心告诉我:做自己就很好!”
什么限定、什么枷锁、都是狗屁。
“找什么真心,我说的就是真心!”
伊吾撕扯下,头上的金钗、一连串叮叮当当的挂链。
寻欢作乐,从来不是掩盖罪恶的遮羞布。
寻找真心,从来不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寻找破局,就可以得到的门符。
做自己、拒绝不舒适!
寻欢阁、作乐坊的存在,正是长久以来、习以为常形成的“恶气”。
无人敢反抗,无人敢出声。
那就永远被制定规则的人玩弄、戏耍。
什么男兽、女兽?
明明都已经可以化为人形了?
为什么要去强行遵循兽类“繁衍”的习性呢?
可笑!
荒诞!
制定规则的人就一定是对的吗?
都是第一次做人,为什么不活的像个人呢?
这才是她伊吾心中的真实想法。
身边的人消散,铜镜的反光中,她一直都是她自己。
单束马尾,利落干净,眉眼间无红妆,但自带飒爽之气。
喜房一阵晃动,红烛火被打翻,火焰被掐灭。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只清晰的剩下一道急促呼吸声。
「恭喜:伊吾获得门符。」
「幻境被打破。」
周围又是一阵光明,阵阵浓淡绿意入眼。
熟悉的界碑,只是她独身一人。
怎么只有她一人?
伊吾的精神一阵恍惚,她这是出幻境了吗?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界碑中飘出。
“阿忽?”
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是我,你好啊!伊吾,很开心你解救了我。”
阿忽的脸上是熟悉的狐狸面具,眼神不再是麻木、老练,透出的是开心、释然。
“乘你的同伴还未找来,你、作为唯一勘破真心幻境的破解者,可以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可能,也是我留下的最后一段话了。”
“在消散的最后一刻到来前,怎么忽然变得絮絮叨叨了?哈哈。”
笑声中带着股青柠味的酸涩,故事嘛,总该有它留下的意义。
伊吾默不作声,静静在靠着界碑坐下,轻拍了拍界碑一角。
忽然,一抹日光透着缝隙,照射向界碑。
好像,外头的天,亮了。
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认真想讲故事的人,总该配有一位安静聆听的听客吧。
阿忽飘到界碑一侧,也靠着界碑旁,缓缓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叫阿鲁的猎户,生活在山林之间,靠猎捕野味为生。
生活平淡且清贫。
有时也会在山林之间,采集草药,简单炮制后,卖给过路人或自用。
为人热情和善良。
“等等,你不会要讲一段凄惨的人兽恋吧?男的叫阿鲁,女的叫阿忽?”
伊吾自小就听惯了许多以“从前”开头的凄惨故事。
如:书生破庙遇狐妖、白蛇报恩嫁药商、惨死侠女为爱滞留人间……
故事一个比一个曲折。
恩恩爱爱的故事,总要有个悲剧的内核。
“不是。”
“那就好,你继续。”
阿忽无奈,取下脸上的狐狸面具,往伊吾面上一盖。
“别打断,露出耳朵来听。”
故事继续——
有一天,阿鲁如往常一般,照常进山打猎、采药。
走在山间小路上,他发现他布置的陷阱被触动了。
阿鲁以为他将要有所收获时,一道白影从草中窜出,龇牙咧嘴,直接扑上阿鲁的脖子。
“阿鲁被咬了?”
“闭嘴!”
“好奇嘛。”
“那就仔细听!”
阿鲁并没有被咬,敢独自进山打猎的人,大多有几分身手傍身。
白影的后脖颈率先被阿鲁抓住了。
随后,阿鲁打眼一瞧,是只狐狸。
没受伤,只是长得奇怪了些。
耳朵上有个月牙般的残缺,一只眼睛浑浊不堪,似是半瞎的状态。
“这么可怜?那阿鲁把它抱回家救治了?”
“怎么可能!还有,你给我当棵树,安静听着!”
残缺的狐狸,大多是很难卖出去的。
阿鲁也没有大发善心的空闲心思。
阿鲁将狐狸敲晕,扔在树下,收回被触发的陷阱,继续前进。
走走停停,草药采了半箩筐,一只能跑能跳的猎物都未见到。
环顾山林间的陷阱,少有被触发的痕迹。
日头逐渐西垂,残阳正在落幕。
阿鲁带着这一天所获,原路抄小道回家。
树下的狐狸已经消失不见。
临近居所前,一灯幽幽烛光,洒满花窗。
阿鲁以为家里进贼了,急步打开庭院大门,向着房内走去。
房门推开,是同村的村长带了个陌生的女子前来。
阿鲁疑惑,村长说这是给阿鲁找的媳妇,举目无亲,名叫花狸。
村中无人收留,便送来交给阿鲁照顾。
姑娘长得貌美,只是低头不语。
送完人的村长,便笑呵呵的留下阿鲁和花狸相处,住在隔壁屋去了。
阿鲁来不及推辞,第二天的村长便消失无影了。
只留下低头不语的花狸。
从此,猎户阿鲁多了个貌美的伴侣。
可貌美的花狸,空有美貌,家务是做一件坏一件。
烧饭烧了厨房、劈柴闪了腰、洗碗碎了碗、洗衣洗完后没一件能再穿上身……
阿鲁得了媳妇,好脾气也越来越好,包容度越来越高。
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的过着。
有一天,一把突来的山火烧了山,焦黑一片。
幸好并未波及阿鲁的房子。
但阿鲁从此断了生计来源,疾病也随之缠身。
病来如山倒。
阿鲁从此整日与床榻为伴,昏昏沉沉,少有清醒时刻,醒来便是咳血不止。
花狸很是揪心。
大把大把的草药被熬成药汁,一口一口被灌进阿鲁的嘴中。
但少有成效。
病急乱投医的花狸想起,从前好像有人跟她说过,缺什么补什么。
花狸悄悄在药汁中,放血。
但阿鲁并未如花狸所愿,还是去了。
阿鲁心跳停止的那一刻,花狸像是疯了一般,拿着刀挖出了自己的心。
“阿忽,她好傻啊,怎么说什么就信什么。”
一声掺杂可怜的叹息吐出。
“嗯,单纯的花狸,智商不高的。”
血淋淋的被喂入阿鲁嘴中,阿鲁好似真的缓过来了。
面色也不那么苍白。
花狸很开心,她想阿鲁又被她留下来了。
失了心的阿狸,依旧生龙活虎一般。
日子似是一如往常。
但人愿总归是有缺憾的。
一日,阿鲁吐出大片血迹,陷入昏迷,心跳在逐渐消失。
花狸着急不已。
到处找“心”。
找“真心”。
她以为只有一颗真心才能弥补阿鲁心上的那块缺口。
村子被翻遍,连不可以上的怪山都被花狸翻了个遍。
她找啊找,始终没有找到。
有一天,她突然感受到自己身体内,有一个弱小的心跳声在蓬勃的跳动。
那是一个生命的结果落蒂。
阿鲁整日躺在床榻,生机在不断流逝。
花狸以为腹中的生命就是她在找寻的那颗真心。
她整日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终于,瓜熟落地。
呱呱坠地的婴儿诞生。
那日,昏迷已久的阿鲁下了地,站在屋外,听着屋内新生命的来临。
嘴角挂起笑意。
他想他给花狸留下了新的牵挂,他终于可以安心的去赎罪了。
毕竟,爱人的血肉、村庄的惨叫……这一切都让他自觉罪孽深重。
他想,他的爱人怎么这么笨,沾上满手的鲜血,只为挽留他这一个注定不会久留于世的人。
可真傻。
说到这,阿忽留下一声叹息后,久久无言。
伊吾的耳边传来一阵似风的呢喃:“伊吾,你说,到底什么才算真心呢?多真才算真呢?”
未等伊吾回应,又是一阵寂静,连风似乎都暂停一般。
等伊吾掀开脸上的狐狸面具,阿忽的身影早已不见,可能再也难以见到了。
界碑上留下了一块心形的水玉。
在那抹阳光下,流光溢彩。
故事似乎未完,但似乎已经可以窥见故事后续了。
远处传来同伴的呼喊。
“伊吾,过来。”
“五妹,你怎么跑丢了!”
伊吾起身,向着不远处走去。
手中紧紧抓着那枚心形水玉。
“小白眼狼,这一晚上,你跑哪儿去了?我们找了你一整夜!”
韩术上前,抱住伊吾,带着不满、轻声在耳边抱怨。
“五妹,终于找到你了。”
又是一个大拥抱。
三人抱成一团,阿默也选择了默默加入。
被抱在中心的伊吾感到了一股暖流,热汩汩的在心间冒着泡。
“我拿到门符了。”
伊吾开口,撒下一颗重弹。
“什么!”乘以三。
“你去界碑了!”
“行啊,五妹,胆子真大!”
“小白眼狼,你怎么敢抛下我,自己去冒险的?”
原本抱成一团的几人散开,呈三堂会审一般,围着伊吾询问。
伊吾举起手中的心形水玉。
透明的质地中,渗透着阳光的色彩。
“这门符,还真被你得到了?”
“五妹,你真厉害。”
“哼。下次要带上我!”
随后,又是一次大拥抱,这次是欢呼和庆贺。
“可是,我只有一个门符。”
白娘看出了伊吾的迟疑,拉开韩术和阿默,清了清喉咙。
“咳咳,伊吾,我们一整晚把猨翼之山的山脚翻了个遍,找到了一处通道。”
“对,我们观察了,只要把这处通道堵上,一只猨翼之山的怪兽都溜不出去。”
“怎么样,小白眼狼,我们还是很厉害的。”
三人一句一句,白猿残影的破局之处,指日可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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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寻欢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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