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寻欢作乐

“呵,为什么要跟着做情境任务。”

“我的真心告诉我:做自己就很好!”

什么限定、什么枷锁、都是狗屁。

“找什么真心,我说的就是真心!”

伊吾撕扯下,头上的金钗、一连串叮叮当当的挂链。

寻欢作乐,从来不是掩盖罪恶的遮羞布。

寻找真心,从来不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寻找破局,就可以得到的门符。

做自己、拒绝不舒适!

寻欢阁、作乐坊的存在,正是长久以来、习以为常形成的“恶气”。

无人敢反抗,无人敢出声。

那就永远被制定规则的人玩弄、戏耍。

什么男兽、女兽?

明明都已经可以化为人形了?

为什么要去强行遵循兽类“繁衍”的习性呢?

可笑!

荒诞!

制定规则的人就一定是对的吗?

都是第一次做人,为什么不活的像个人呢?

这才是她伊吾心中的真实想法。

身边的人消散,铜镜的反光中,她一直都是她自己。

单束马尾,利落干净,眉眼间无红妆,但自带飒爽之气。

喜房一阵晃动,红烛火被打翻,火焰被掐灭。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只清晰的剩下一道急促呼吸声。

「恭喜:伊吾获得门符。」

「幻境被打破。」

周围又是一阵光明,阵阵浓淡绿意入眼。

熟悉的界碑,只是她独身一人。

怎么只有她一人?

伊吾的精神一阵恍惚,她这是出幻境了吗?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界碑中飘出。

“阿忽?”

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是我,你好啊!伊吾,很开心你解救了我。”

阿忽的脸上是熟悉的狐狸面具,眼神不再是麻木、老练,透出的是开心、释然。

“乘你的同伴还未找来,你、作为唯一勘破真心幻境的破解者,可以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可能,也是我留下的最后一段话了。”

“在消散的最后一刻到来前,怎么忽然变得絮絮叨叨了?哈哈。”

笑声中带着股青柠味的酸涩,故事嘛,总该有它留下的意义。

伊吾默不作声,静静在靠着界碑坐下,轻拍了拍界碑一角。

忽然,一抹日光透着缝隙,照射向界碑。

好像,外头的天,亮了。

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认真想讲故事的人,总该配有一位安静聆听的听客吧。

阿忽飘到界碑一侧,也靠着界碑旁,缓缓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叫阿鲁的猎户,生活在山林之间,靠猎捕野味为生。

生活平淡且清贫。

有时也会在山林之间,采集草药,简单炮制后,卖给过路人或自用。

为人热情和善良。

“等等,你不会要讲一段凄惨的人兽恋吧?男的叫阿鲁,女的叫阿忽?”

伊吾自小就听惯了许多以“从前”开头的凄惨故事。

如:书生破庙遇狐妖、白蛇报恩嫁药商、惨死侠女为爱滞留人间……

故事一个比一个曲折。

恩恩爱爱的故事,总要有个悲剧的内核。

“不是。”

“那就好,你继续。”

阿忽无奈,取下脸上的狐狸面具,往伊吾面上一盖。

“别打断,露出耳朵来听。”

故事继续——

有一天,阿鲁如往常一般,照常进山打猎、采药。

走在山间小路上,他发现他布置的陷阱被触动了。

阿鲁以为他将要有所收获时,一道白影从草中窜出,龇牙咧嘴,直接扑上阿鲁的脖子。

“阿鲁被咬了?”

“闭嘴!”

“好奇嘛。”

“那就仔细听!”

阿鲁并没有被咬,敢独自进山打猎的人,大多有几分身手傍身。

白影的后脖颈率先被阿鲁抓住了。

随后,阿鲁打眼一瞧,是只狐狸。

没受伤,只是长得奇怪了些。

耳朵上有个月牙般的残缺,一只眼睛浑浊不堪,似是半瞎的状态。

“这么可怜?那阿鲁把它抱回家救治了?”

“怎么可能!还有,你给我当棵树,安静听着!”

残缺的狐狸,大多是很难卖出去的。

阿鲁也没有大发善心的空闲心思。

阿鲁将狐狸敲晕,扔在树下,收回被触发的陷阱,继续前进。

走走停停,草药采了半箩筐,一只能跑能跳的猎物都未见到。

环顾山林间的陷阱,少有被触发的痕迹。

日头逐渐西垂,残阳正在落幕。

阿鲁带着这一天所获,原路抄小道回家。

树下的狐狸已经消失不见。

临近居所前,一灯幽幽烛光,洒满花窗。

阿鲁以为家里进贼了,急步打开庭院大门,向着房内走去。

房门推开,是同村的村长带了个陌生的女子前来。

阿鲁疑惑,村长说这是给阿鲁找的媳妇,举目无亲,名叫花狸。

村中无人收留,便送来交给阿鲁照顾。

姑娘长得貌美,只是低头不语。

送完人的村长,便笑呵呵的留下阿鲁和花狸相处,住在隔壁屋去了。

阿鲁来不及推辞,第二天的村长便消失无影了。

只留下低头不语的花狸。

从此,猎户阿鲁多了个貌美的伴侣。

可貌美的花狸,空有美貌,家务是做一件坏一件。

烧饭烧了厨房、劈柴闪了腰、洗碗碎了碗、洗衣洗完后没一件能再穿上身……

阿鲁得了媳妇,好脾气也越来越好,包容度越来越高。

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的过着。

有一天,一把突来的山火烧了山,焦黑一片。

幸好并未波及阿鲁的房子。

但阿鲁从此断了生计来源,疾病也随之缠身。

病来如山倒。

阿鲁从此整日与床榻为伴,昏昏沉沉,少有清醒时刻,醒来便是咳血不止。

花狸很是揪心。

大把大把的草药被熬成药汁,一口一口被灌进阿鲁的嘴中。

但少有成效。

病急乱投医的花狸想起,从前好像有人跟她说过,缺什么补什么。

花狸悄悄在药汁中,放血。

但阿鲁并未如花狸所愿,还是去了。

阿鲁心跳停止的那一刻,花狸像是疯了一般,拿着刀挖出了自己的心。

“阿忽,她好傻啊,怎么说什么就信什么。”

一声掺杂可怜的叹息吐出。

“嗯,单纯的花狸,智商不高的。”

血淋淋的被喂入阿鲁嘴中,阿鲁好似真的缓过来了。

面色也不那么苍白。

花狸很开心,她想阿鲁又被她留下来了。

失了心的阿狸,依旧生龙活虎一般。

日子似是一如往常。

但人愿总归是有缺憾的。

一日,阿鲁吐出大片血迹,陷入昏迷,心跳在逐渐消失。

花狸着急不已。

到处找“心”。

找“真心”。

她以为只有一颗真心才能弥补阿鲁心上的那块缺口。

村子被翻遍,连不可以上的怪山都被花狸翻了个遍。

她找啊找,始终没有找到。

有一天,她突然感受到自己身体内,有一个弱小的心跳声在蓬勃的跳动。

那是一个生命的结果落蒂。

阿鲁整日躺在床榻,生机在不断流逝。

花狸以为腹中的生命就是她在找寻的那颗真心。

她整日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终于,瓜熟落地。

呱呱坠地的婴儿诞生。

那日,昏迷已久的阿鲁下了地,站在屋外,听着屋内新生命的来临。

嘴角挂起笑意。

他想他给花狸留下了新的牵挂,他终于可以安心的去赎罪了。

毕竟,爱人的血肉、村庄的惨叫……这一切都让他自觉罪孽深重。

他想,他的爱人怎么这么笨,沾上满手的鲜血,只为挽留他这一个注定不会久留于世的人。

可真傻。

说到这,阿忽留下一声叹息后,久久无言。

伊吾的耳边传来一阵似风的呢喃:“伊吾,你说,到底什么才算真心呢?多真才算真呢?”

未等伊吾回应,又是一阵寂静,连风似乎都暂停一般。

等伊吾掀开脸上的狐狸面具,阿忽的身影早已不见,可能再也难以见到了。

界碑上留下了一块心形的水玉。

在那抹阳光下,流光溢彩。

故事似乎未完,但似乎已经可以窥见故事后续了。

远处传来同伴的呼喊。

“伊吾,过来。”

“五妹,你怎么跑丢了!”

伊吾起身,向着不远处走去。

手中紧紧抓着那枚心形水玉。

“小白眼狼,这一晚上,你跑哪儿去了?我们找了你一整夜!”

韩术上前,抱住伊吾,带着不满、轻声在耳边抱怨。

“五妹,终于找到你了。”

又是一个大拥抱。

三人抱成一团,阿默也选择了默默加入。

被抱在中心的伊吾感到了一股暖流,热汩汩的在心间冒着泡。

“我拿到门符了。”

伊吾开口,撒下一颗重弹。

“什么!”乘以三。

“你去界碑了!”

“行啊,五妹,胆子真大!”

“小白眼狼,你怎么敢抛下我,自己去冒险的?”

原本抱成一团的几人散开,呈三堂会审一般,围着伊吾询问。

伊吾举起手中的心形水玉。

透明的质地中,渗透着阳光的色彩。

“这门符,还真被你得到了?”

“五妹,你真厉害。”

“哼。下次要带上我!”

随后,又是一次大拥抱,这次是欢呼和庆贺。

“可是,我只有一个门符。”

白娘看出了伊吾的迟疑,拉开韩术和阿默,清了清喉咙。

“咳咳,伊吾,我们一整晚把猨翼之山的山脚翻了个遍,找到了一处通道。”

“对,我们观察了,只要把这处通道堵上,一只猨翼之山的怪兽都溜不出去。”

“怎么样,小白眼狼,我们还是很厉害的。”

三人一句一句,白猿残影的破局之处,指日可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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