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一小包糕点渐行渐远的安南正在生闷气,就听到不解风情的思竹在旁边道:“沈大人真贴心,知道公主喜欢吃甜食,还特意带了糕点。”
安南恨铁不成钢地点着那小丫鬟的额头,“你会不会看事情,思竹?那是沈卓给二姐姐买的糕点,不巧被我撞到他们两个,分了我些罢了。”
思竹似乎一时没有想明白,还在说,“说不定是特意给公主买的,要不然为什么会给公主?”
“沈卓是神算子吗?特意算了我今天会走那条路恰好碰到他和二姐姐?还是他每次都带在身上一小包五芳斋新出的糕点等着某天和我偶遇?特意给我买的会给我这么小一包,四分之一都不到呢。”安南吐槽道。她想不明白平常聪明又机灵的思竹,今天晚上怎么尽说些不靠谱的话。
思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拍了拍脑袋,沉默下去,实则她在心中想:明明比四分之一多些。
安南走着走着,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她想:思竹是皇后的人,今天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难道是在试探她?好在她没什么尾巴被抓,只是不知道思竹会不会和皇后说碰到沈卓和二姐姐的事,想到这里,安南觉得今晚她一定在席宴上吃撑了,多管闲事!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她自己的前途未卜,操心别人做什么?
……
沈卓与二公主商讨完事情,刚要告退,忽然又顿住,拿出剩下的糕点来,“二公主,糕点还剩下很多,你要带回去些尝尝吗?”
“沈卓,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吃甜食。” 安盈此时讲话淡淡的,全然没有方才商量事情时的威信,她又成了端庄的二公主,但她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又有谁能分辨?
……
回到自家宫殿,吃撑了的安南拉着思梅在院子里散步。
“公主,都说陈小姐和八公主玩的好,我今天看上去也不像那么回事。”
“嗯?”安南揉着肚子,“她也许只是有些嫉妒罢了。”
“确实,陈小姐出身、气度、容貌、学识……都远不及八公主。”
“安可瑶是个‘怪胎’,叶家培养出一个怪胎来,是为了她当皇后。不知道叶氏培养出个怪胎来,是想把瑶姐姐许配给什么样的人家。”
“公主的意思是,皇后想让八公主去和亲?”思梅惊讶地瞪了眼,瞧着安南。
“我可没有说,你自己说的哦。”安南放了食指在嘴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继续朝前走,她又感叹道:“可怜了宋呈和安可瑶这对金童碧女。”
……
与此同时,永安宫内安沁雯正缠着给敏贵妃讲今天宴席上发生的趣事,安盈在一旁陪坐着。
“……你可不知道,母妃,陈柏葭那样嚣张,可瑶姐姐就是不动声色……”
“是吗?”敏贵妃听的忍不住用手帕遮着嘴笑,不知道是笑女儿讲述事件时夸张的演绎,还是笑事件的本身。
“……盈姐姐可厉害了,几句话就把陈柏葭怼的讲不出话来。”
“啊,我听你盈姐姐说,雯雯也很厉害,还知道补刀呢?”敏贵妃笑得更开心了。
安沁雯一听,脸上的表情由兴奋变的得意起来。她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敏贵妃:“所以,母妃,瑶姐姐到底喜不喜欢宋呈。”
敏贵妃笑吟吟地看着安沁雯,一时没有答话。
安沁雯弯了头去,又自言自语道:“反正我看得出来,陈柏葭一定不喜欢宋呈,至少没有太喜欢。”
“雯雯还小,整天喜欢、不喜欢挂在嘴边,谁教的你?”敏贵妃打趣道,她拉起安沁雯的手,慈爱地看着她,“叶氏前后顾虑地太多,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一并折进去。雯雯放心,母妃才不会像叶氏那样没用,以后雯雯到了年龄,满京城的男儿,你看上哪个,咱们就招哪个为驸马。母妃一定让雯雯风光出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过的幸幸福福。”敏贵妃说着抬起头来,眼睛亮闪闪的,黑夜在眼前,她看不见黑夜,她看到的是自己想象中的还未到来的黎明。
安盈在一旁看得清楚,心中暗自感叹道:周氏太天真,给安沁雯最大的庇护,在她的生活中洒满了阳光,却一点儿退路都没给她留,她太小瞧“权势”二字,从未想过自己也可能会输掉这盘棋。
……
夜深了,敏贵妃打了个呵欠,叫安沁雯早些去睡,还在兴奋情绪中的安沁雯瘪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可她眼轱辘一转,又灵动起来,讨好地看向敏贵人,“母妃,让盈姐姐留在我们这里,陪我一起睡吧?”
敏贵妃一听,皱了眉头,驳回道:“别顽皮,快去睡。明天早些起,莫再睡到日上三更。”
“哼。”安沁雯气鼓鼓地退了下去。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是不让人省心。”敏贵妃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无奈的宠溺,“安盈,你说叶氏这还当真是舍得,连她的亲生女儿也上了棋盘?”她笑着摊开手上的帕子,上面绣了棵细柳,迎风招展。
“华北与安国交界处漫长,以前只是个落后的小国,新上位的国王有所作为,使其逐渐强大。安国近些年天灾不断,国库空虚,与华北交好实为上策。可瑶年龄、风范、学识,无疑是最佳的和亲人选。皇后娘娘这是在为太子铺路。”安盈缓缓道来。
敏贵妃举起茶水来,却不急着喝,拿着茶盖在茶杯上打擦,“她就那么自信,她那个平庸的儿子,一定登的上皇位?安可瑶确实是和亲的好人选,不过是用来给我们家崔傅作垫脚石的,她那么懂事,相信无论坐在皇位上的是她哪个哥哥,她都会为安国的利益着想,总不会帮着外人。”
安盈并不答话,她不像母妃陈氏那样,总一位捧着讨好敏贵妃,却难得的比陈氏更得敏贵妃的喜欢。
“你上次说,想让陈婕妤有个儿子,怎么样了?”
“赵御医昨日问诊,母妃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是个男孩?”敏贵妃侧目道。
“赵毅说,十之**。”
敏贵妃半是嘲讽半是试探道:“安盈,你做事情可真是不让我失望啊。”她理了理头绪,又补充道:“以后崔傅即位,我和陈婕妤两个老姐妹在后宫相互陪伴多好。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非要为她求个儿子。”
“母妃在宫中呆了大半辈子,也闷了。以后您还有大皇子陪着,母亲身边没有一儿半女,怕是耐不住寂寞。”
“他不会影响到崔傅吧?”敏贵妃不放心道,她一直将安盈看作手下人,言语竟直白到此。
“贵妃娘娘,父皇近年身体一直不好,等大皇子登上皇位,弟弟说不定只会在地上爬。而且父皇老年得子,母妃也好在父皇面前帮娘娘说话。”
“是了。”敏贵妃嗤笑道,“那明日儿寻个由头让皇上早些知道这个好消息吧。”
“是。”
……
“告诉孙姑姑,以后阿娘入嘴的东西都要经过她的手,阿娘外出,要派至少两个大丫鬟贴身跟着。另外,让宝官把懂药理的翡翠放在阿娘身边……”回宫的路上,安盈细细地吩咐翠竹道。
“公主不相信敏贵妃。”
“不止是她,宫中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我们这样防范。我只想求母亲和弟弟安康。”安盈攥紧了手。
陈婕妤年轻的时候流过一次产,是孙昭仪送来的糕点出了问题,可她明知有问题,还是当着送糕点的丫鬟吃了下去。当时八岁的安盈跟在陈婕妤身边,亲眼看到她捂着肚子,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
事后,当时还只是位修容的周氏借着这个机会扳倒了孙昭仪。
当孙昭仪被贬入冷宫的消息传来时,陈婕妤尚未出小月子,听到消息的她并没有发表任何感想,只是抱着小安盈,温柔地讲:“阿娘只要盈儿一个孩子就够了。”她娘家式微,父亲只在京城中做个正六品的通判,不幸被选入宫中,既然投靠了周氏一派,就不能再有反悔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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