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侠女护卿显初心

京城裹着一层柔暖的风,槐花瓣簌簌落在大理寺外的青石板上,铺出浅浅一层粉白,踩上去软得像云。苗芃黍跟着宋清砚穿过三条僻静的胡同,衣角沾着细碎的槐花瓣,停在一座破旧的小院前,这里就是当年负责追查穆启的暗卫 “老影” 的住处。

宋清砚抬手拂去肩上的花瓣,他轻叩门环三下,节奏顿挫分明,“叩、叩叩”,像是在敲奏暗卫间约定的暗号。片刻后,竹帘被掀开,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老人探出头,脸上的皱纹里还嵌着些许槐花粉,唯独双眼亮得惊人,像藏着深夜的星子,扫过苗芃黍时,多了几分审视的锐利。“宋少卿怎会来我这破地方?” 老影的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粗砂,目光在苗芃黍攥着袖角的手上顿了顿。

“她是我的人,来帮我查案。我们想知道更多关于穆启的事。” 宋清砚直截了当,递过一块刻着 “大理寺” 的令牌,指尖因紧张微微泛白 —— 他自幼习文,舞文弄墨是专长,却半点武功不懂,每次接触像暗卫这类带 “江湖气” 的人,心里总有些发怵,只是面上绷着,不肯露半分怯意。

老影接过令牌,侧身让他们进屋:“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暮春的风虽暖,却也招闲人探头探脑。” 院内的老槐树枝繁叶茂,细碎的阳光透过叶隙洒在石桌上,桌上放着半盏凉茶。老影倒了两碗粗瓷碗装的茶水,推到两人面前:“穆启的事过去好多年了,怎么突然又提起来了?”

“我们在查‘鸣锋剑神’的下落,查到他云渊之战后曾救过穆启。” 苗芃黍抢先开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的残玉,玉面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让她多了几分底气,“还听说穆启是明昭公主的旧部,您当年追查他,肯定知道些卷宗里没记的事。”

老影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沉默片刻才开口,声音压得低:“穆启是个死心眼的忠心人。当年明昭公主自刎后,他抱着公主的玉簪想回北齐,却被北齐暗卫盯上。我追了他三个月,最后在黑石城的破庙里堵住他 —— 那时他已经中了‘牵机毒’,嘴唇泛着青黑,说话都漏风,只剩半条命。”

“他跟您说什么了?” 宋清砚往前倾了倾身,眼神里满是急切,握着茶碗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连指腹都因用力而泛红 —— 他虽怕危险,却更怕错过线索。

“他说,有人在找他,不是为了杀他,是为了问‘公主当年带的密信藏在哪’。” 老影的声音几乎要被院外的风声盖过,手指无意识捻着桌上的槐花瓣,碎成了粉。

“我问他是谁在找他,他只说‘是个有皇室血脉的人,用的剑能绕指’。还说那人在北齐查大事,要密信做证据,可他还没说清楚密信下落,就听见破庙外有脚步声 —— 是北齐暗卫追来了。我拼死把他救走,可他没撑到驿站,就在马车上没了气。”

“皇室血脉…… 绕指剑……” 宋清砚的心脏猛地一缩,双手紧紧地攥着,连指节都泛了白。高阳沧澜是大燕皇室亲眷,若他当年没死,潜入北齐查云渊之战的真相,不正是 “有皇室血脉者在北齐查案” 吗?难道剑神也在寻找高阳沧澜?

苗芃黍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的指尖攥得残玉发疼:“穆启没说那皇室血脉者,是大燕的还是北齐的?”

“他没明说,但提了‘逐光’两个字。” 老影回忆道,眼神暗了暗,“他说那人跟他讲‘等我查清真相,就去见逐光将军’。逐光将军不就是岳鸿征吗?能跟岳将军有这约定的,除了高阳沧澜,还能有谁?”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苗芃黍耳边炸开。她攥紧手里的残玉,指尖微微颤抖 —— 难道高阳沧澜还活着?他当年没投靠北齐,是潜伏在北齐查真相,救穆启、找密信,都是为了揭开云渊之战的隐情!可穆启没说清密信下落,线索到这儿,竟断了。

“那您后来,就没再查到密信的事吗?” 她不甘心地追问,眼里还亮着不肯放弃的光。

老影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我找了半年,从黑石城的药铺查到北境的驿站,连穆启当年藏过身的破庙都翻了三遍,没半点线索。后来大理寺调我去查贪腐案,这事就搁下了。不过上个月我去城郊买药材,听药农说,北齐皇室最近在秘密找明昭公主的遗物,好像也在找那封密信,动静还不小。”

离开小院时,暮色已漫过胡同,槐花瓣落得更急,铺在地上像一层薄雪,踩上去 “沙沙” 响。宋清砚正引着苗芃黍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水洼,长袍下摆沾了些泥点,却依旧保持着文人的规整。想到他明明不懂武功,却总想着帮自己找剑神、牵头查案,苗芃黍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别高兴得太早。” 宋清砚忽然开口,声音带着警惕,指尖不自觉握住苗芃黍之前给他的短刀 —— 那刀小巧精致,他根本不会用,却还是攥在手里,想装出几分镇定,“老影说北齐在找密信,我们追查剑神的事,说不定已经被北齐眼线察觉了。接下来你…… 你多留心,别单独行动。”

他话还没说完,胡同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 像踩在人心上。十几条黑影从两侧的院墙翻了进来,黑衣上绣着北齐暗卫特有的狼图腾,手里的弯刀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像淬了冰。为首的人盯着宋清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理寺的文弱少卿,也敢管北齐的事?今天就让你们葬在这槐树下,跟穆启作伴!”

“是北齐暗卫!” 苗芃黍心头一紧,下意识将宋清砚往身后一拉,自己挡在前面,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 —— 这剑是大师兄送她的生辰礼。她肩膀绷得笔直,像一株迎着风的忍冬藤,柔弱却坚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宋清砚受伤,他是查案的关键,更是她信任的人。

宋清砚被她护在身后,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香,看着她不算高大的背影,心脏忽然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从未被人这样保护过,从前查案遇到危险,都是下属挡在前面,可此刻苗芃黍的背影明明单薄,却让他觉得无比安稳,这颗常年浸在案宗里、冷硬的心,忽然再次泛起悸动,像暮春的花,悄然绽放。

“宋少卿,你躲在我身后,他们伤不到你!” 苗芃黍低声叮嘱,声音里带着坚定,猛地拔出长剑,剑光划过空气,“唰” 的一声,竟真的逼退了最先冲过来的黑衣人。可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有两个黑衣人绕到她侧面,弯刀朝着她的腰腹劈来,刀风带着寒意,刮得她衣角都动了。

宋清砚在后面看得心惊,想上前帮忙,却连刀都握不稳,只能急得喊:“芃黍,小心!左边!他们从左边绕过来了!”

苗芃黍听见他的提醒,反手一剑挡住攻击,她咬着牙,忍着疼,想起儿时剑神救她时的模样 —— 那时她扒在他的背上,听着他的心跳,觉得天塌下来都不怕。现在,她也要成为别人的 “剑神”,护着为真相而奔波的宋清砚。

苗芃黍握紧长剑再次冲上去,刀身划破黑衣人的手臂,血滴落在槐花瓣上,粉白里掺了红,格外刺眼。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手臂的伤口越来越疼,力气也在慢慢流失,可只要能多挡一会儿,宋清砚就多一分安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士兵的呐喊:“大理寺办案!放下武器!抵抗者格杀勿论!” 是宋清砚提前安排的卫兵 —— 他虽不懂武功,却心思缜密,知道见暗卫或许有风险,早就让人在胡同外候着,只等暗号就进来。

黑衣人们见状,知道不能久留,为首的人狠狠瞪了苗芃黍一眼,眼神里满是狠厉:“下次再让我们遇到,定要你性命!” 说完,便带着手下翻上墙,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暮色里,只留下几片被带落的槐花瓣。 危机解除,苗芃黍再也撑不住,踉跄着靠在墙上,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疼得她额头冒冷汗。宋清砚连忙上前,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笨拙却小心地帮她包扎,指尖碰到她的伤口时,她瑟缩了一下,他立刻放轻了力道,声音里满是愧疚,还带着点后怕:“对不起,是我没用,明明是我带你查案,却还要你护着我,让你受了伤。”

“宋少卿别这么说。” 苗芃黍摇摇头,摸了摸怀里的残玉,残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让她心里安定不少,“要不是您带我找老影,我还不知道高阳沧澜还活着,还不知道密信的线索。虽然现在线索断了,但我不会放弃的 —— 就像当年剑神没放弃救我一样。”

她抬头望向天边的晚霞,橘红色的光洒在她脸上,槐花瓣还在簌簌落下,落在她的发梢,像戴了顶小花冠:“儿时剑神救了我,让我知道有人会为陌生人拼命;现在,我护着您,也是想守住这份初心。就算北齐暗卫再凶,就算线索再难查,我也要走下去,直到找到剑神,告诉他,当年他护过的小女孩,现在也能护着别人了,也能为真相拼一次了。”

宋清砚看着她眼里的光,比晚霞还要亮,比忍冬花还要鲜活,心里的悸动又翻涌起来,像涨潮的水,快要漫过心口。他轻轻点头,声音柔得像暮春的风,还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郑重:“好,我陪你一起查。就算我不懂武功,也能帮你调卷宗、找线索。我们一起,找到剑神,揭开云渊之战的真相,不让穆启白死。” 风再次吹过胡同,忍冬花的香气混着槐花香飘来,落在两人身上,裹着淡淡的暖意。苗芃黍攥紧残玉,心里的信念更加坚定 —— 这条路或许难走,或许还会受伤,但只要有方向,有同行的人,就不怕走不到头,就不怕守不住那份 “护人、求真” 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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