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青自打那天晚上叫了师兄后,便再也没了什么举动。几乎要叫人以为他那晚只是醉了,叫错了人。叶白衣也没计较,照样跟往常一样。这一日,江厌青给周子舒拔毒。
寒光微透过窗纱,落在室内。
周子舒躺在床榻上,额间有细密的汗珠。江厌青正在给他施针,一根根银针扎在周子舒身前。顺着银针的针脚,有黑色的血缓缓渗出来。
温客行紧张站在一旁,怕打扰江厌青,担忧的目光落在周子舒身上。叶白衣拍拍他的肩膀,将人带到院中。
温客行看不着,只能局促站在原地,时不时来回走几步。叶白衣也不刺激他,自己在廊下坐下,拿出一瓶酒自己喝着。温客行走过来,夺过他手上的酒,自己灌了一大口。
叶白衣看他,“这还没到起钉子的时候,你就这么紧张?”
“要里面躺的是江兄,你不紧张?”温客行反问。叶白衣不说话了,他拿过酒瓶,自己继续喝。
温客行问叶白衣,“老妖怪,你说老天是不是看我可怜,才让阿絮来补偿我?”他自言自语道,也不指望叶白衣回答,“我早早没了爹娘,鬼谷那些年过得浑浑噩噩,一心只想毁了那地方。好不容易来尘世走一遭,又盘算着为父母报仇,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凑合过了,没想遇见阿絮这么个变数。”
“他让我真真切切感受到活着是个什么滋味。可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我的一个梦?会不会醒来的时候,我还在鬼谷?”温客行的语气有些迷茫,甚至有些不安。
叶白衣斜他一眼,“臭小子,那你这梦做得挺好,还能梦见我和阿青。”他见温客行不答话,便道,“傻不傻啊你,人就在你眼前,还能飞了不成?”
温客行被一语惊醒,转身感激看了眼叶白衣,笑笑,“老妖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会安慰人啊?”
叶白衣傲娇哼了下,“那是你没发现。”
温客行笑笑,托着下巴,“等出了蜀地后我就赶紧把那些碍事的家伙解决了,赶紧跟我的阿絮双宿双飞去。”
叶白衣摇头笑笑,“傻子!”又喝了口酒。
不多时,江厌青从屋内出来,边走边用用湿布擦手,叶白衣放下酒瓶,走过来接过湿布给他擦拭。
温客行连忙走过来,朝里面看看,“阿絮怎么样了?”
“睡了,这毒毕竟折磨他有段时间了,刚解毕竟对身体还是有影响的。”江厌青道,他从叶白衣手中将自己的手拿出来,对温客行道,“你进去看看他吧,只是要小声点。”
温客行点头,进去了。他看见周子舒苍白着脸躺着,眉心微微皱起。便无声走到他身边坐下,一手小心地牵起周子舒的手,贴在脸上。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子舒,那模样,像是要坐到天荒地老。
江厌青说的对,周子舒是太累了,就连被温客行牵着手都没有反应。温客行有些心疼,整个人都趴下,靠在他的肩膀上。
江厌青和叶白衣并没有走,两人都在外面看着温客行,见他躺下,也就不再停留。“走吧。”江厌青道。
叶白衣点头,跟江厌青离开。
走出廊下没多久,就遇上张成岭。周子舒吩咐说,醒来要看见张成岭学会新学的招式。张成岭知道周子舒解毒,有些担心他,但也怕师父起来责怪自己,只好按捺住,自己专心练习。
叶白衣看见他还在练剑,便招呼道,“小子,休息一下吧,秦怀章的徒弟醒来估计要明天。”
张成岭擦擦汗,点点头,看向江厌青,“江兄,师父怎么样,解毒顺利吗?”
江厌青点点头,“顺利。他的毒已经解了,休息就好。”
张成岭放了心。
叶白衣看看时辰,又想起温客行这时还守在周子舒身边,便意识到今天这饭只怕要他来做了。便对江厌青道,“阿青,能陪我去厨房吗?”
江厌青自是答应。今天这饭他二人做好后边由张成岭端去给周子舒和温客行。周子舒还没醒过来,温客行对张成岭摇摇头说自己没胃口。张成岭咬咬唇,只能把饭端回来。江厌青倒是没说什么,只道,“由他们去吧。”
周子舒不知是不是在天窗时磨炼了上好的意志力还是真的体质好,晚上就醒了过来。一醒来发现肩膀上多了个脑袋。他推推温客行,温客行醒来,有些欣喜,“阿絮,你醒了?”
周子舒肚子嘀咕了声。这下不用周子舒说,温客行便道,“我去给你做饭。”便急匆匆跑了。周子舒笑骂了声,自己哎呦着坐起身。
被针扎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实在不适合坐起来。奈何他实在太想念那一口了,便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了口。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好像又能尝到一点味道,便不信邪地又尝了口。他盯着酒葫芦,从没有这么高兴。
温客行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周子舒有些高兴,虽然不知他高兴什么,但自己也受到感染,跟着开心起来,他招呼周子舒,将饭菜放在矮几上,喂周子舒吃起来。
周子舒有些嫌弃,“我又不是断手断脚,用不着你来喂!”
温客行撒娇,“阿絮,你就让我照顾你嘛!”还给他抛了个媚眼。周子舒有些受不住,便挥着袖子道,“行吧,下不为例。”
温客行高高兴兴喂他吃饭了。喂着喂着,温客行自己肚子也叫了声,便在周子舒的眼神中喂了自己一口,然后继续喂着周子舒。两人你一口我一口,饭菜很快见了底。
温客行扶着周子舒躺下,心满意足地端着碟碗出去。江厌青晚上又来了趟,见周子舒的情况稳定又离开了。
周子舒第二日就能下地走路了,继续训徒弟。张成岭苦不堪言,虽有温客行调停,却只能受着。时间眨眼到了十五。
正月十五闹元宵。温客行做了几个圆滚滚的元宵,除了被周子舒用来砸张成岭的几个,其他的好好地下了锅,出来的又白又圆,很是讨喜。
几人分食吃了,到了晚上又放了张成岭买来的烟花。夜里,周子舒和温客行本在休息,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张成岭的惊叫声。其他人都被惊醒,连忙赶到他屋里。
张成岭闭着眼,像是在做噩梦,双手不住地挥动。周子舒将他的手压住,伸手拍他的脸,张成岭浑浑噩噩醒来,好一会儿才恢复清醒。他见其他人都在自己屋里,便问,“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在?”
叶白衣问,“小子,做噩梦了?”
张成岭点点头,说起方才的梦境,“我看见镜湖山庄灭门的那一晚,一个全身裹在黑色中的人逼问我娘和父亲琉璃甲的下落。”
温客行跟周子舒对视一眼,问,“你可看见那人的手指头是几根?”
张成岭摇摇头,“太黑了,我看不清。”
一条线索又断了。温客行和周子舒倒是并不灰心,只道,“你好好休息吧。不行给你配点醉生梦死。”
张成岭拒绝,“不劳师父费心,我休息地很好。”
周子舒嗯了声,带着温客行出去了。叶白衣也跟江厌青出去了。温客行站在廊下,喃喃道,“这段时间真是像梦一样……可怎么醒的这么快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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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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